━━━━━━━━━━━━━━━━━━━━━━━━━━━━━━ 小说下载尽在八零电子书网www.txt80.com--本书由【夭桃仙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序   “我一直相信上帝造人是成双成对的,男人和女人除了在生理上的相互呼应,更重要的是存在情感上的共鸣。只是我们比起亚当和夏娃有了些难度,因为在我们面前会出现很多男人,形形色色各式各样,但是这其中只有一个Mr.right。”   尽管景潇不相信像江林沣这么笑里藏刀、人面兽心的腹黑男会是和自己匹配的另一半,但是生活如此充满戏剧性,往往以我们最意想不到的结果收尾。   周婞说:“景潇,你穷得就剩下钱了。”   景潇说:“江林沣,宁一说我毒蛇,敢情我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了。”   宁一说:“甭管他们,让他们俩以毒攻毒吧。”   江林沣说:“景潇,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吗?”   第一章 打响遭遇战   城郊。Café。   江林沣远远的就看到杨古的车停在门口,红色的日产丰田招摇的车牌BT521。心里想这个毛躁小子什么时候也变得有情调了,能有耐心开车跑这么远的路过来喝咖啡。   Café在他们的圈子里名声不算小,芝士蛋糕做的尤其出名,特别是刚刚出炉的时候,芝士的香味醇厚非常,配上一杯蓝山,耳边是缓慢流淌的音乐,大提琴沉厚的没有杂质的声音,如同空谷迷音空灵纯净让思绪飞翔。   杨古坐在靠窗的位子上,隔着明亮的落地窗户依然眉眼俊朗,颧骨很高鼻翼□有种古典的美,他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居然有点斯文的味道。   “江少在笑什么?”坐在副驾驶上的于琳问。   江林沣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笑,也难怪,他敢打赌要是李泉孙豪胜他们看见杨古现在模样怕是要笑抽过去。这几个人小时候虽然个个都是横冲直撞的小霸王,但长到这么大还依然是小霸王的也只有杨古了,除了军装江林沣就没见杨古穿过什么正式点的衣服,年纪不小了却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喝酒蹦迪嗑药,整天流连歌舞场所成年累月的不回家。外头狐朋狗友一帮子人,不知道底细的都以为他是游手好闲的小混混,欺负高中生收收保护费。没有人会想到北门杨家的独子会是这个样子。去年过年,杨古带回家的小女朋友大冬天的穿短裙黑□袜,头发漂染的金黄色,鼻子上的水钻闪闪发光,像是从AV里走出来的小泽玛利亚。江林沣到现在都记得杨古他妈对他诉苦时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李泉说:“哥几个都甭管他,由着他折腾他,这混小子不折腾够本不带消停的。就当他去上生理实践课了。反正他也不能怀孕,让他玩吧,玩够他就不玩了。”   他们都知道,杨古是成心的。   江林沣又看了眼杨古的方向,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女生,可是被玻璃上印着的logo挡住了脸看不清模样。“没什么,一哥们。”   “呦,这没说上话就能把江少逗乐的人我一定得见识见识。”   江林沣摘下墨镜,一双格外黑亮的眼睛露了出来,整个人立刻锋芒显露,英气逼人。他嘴角还绷着笑,“这小子可混着呢。光听他名号就头疼的人能排一个步兵营了。”   于琳是电视台一档生活节目的主播,家里也是有头有脸的,这些年人中龙凤也见识了不少,但江林沣无疑是其中最特别的,也是最吸引人的。他有着显赫的家世却弃政从商。他有着英俊的外表,英伦的绅士风度,他浪漫而有情调,出手阔绰品味独到,但是却让人看不透捉不住。大家都说他的眼睛贼亮贼亮的,光芒耀五洲,但是在他的眼里于琳看不到任何情绪,或者情感。就连说话江林沣也是一贯的漫不经心的语调。   明明知道自己不会是他江少感情的终点,于琳却抵不住诱惑,放不下心里小小的希望。   女人大抵如此吧。   江林沣前脚刚迈进门就听到杨古地动山摇的一声大喊,实实在在的把他震在当场,移不开步子。   因为他和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杨古大喊,“景潇,我爱你,我他妈的就是爱你怎么了?我杨古活了二十多年,只爱了你一个女人,就是天王老子要拦也拦不住。”   早前江林沣听李泉提过,杨古交了个新女朋友似乎是转性了,不再胡闹惹事了。头发的颜色已经小半年没变了。他倒没有太在意,哥几个出来喝酒的时候也都不提身边的女人。江林沣太了解这个兄弟了,杨古就是再胡闹也是有个尺度的,说是一个女人改变了他江林沣更愿意相信是杨古把事情想明白了,不再别扭下去了。   那边杨古已经站了起来,领带扯到了一边,头发被他抓得有点乱,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坐着的女生,那种又爱又恨的眼神很真诚。   很真诚。于琳也是这样感觉的。她原本以为像江林沣他们这帮游戏人间的公子哥哪里会有什么真情,不过是在政治婚姻前尽情的放纵罢了。就算对着你说出我爱你,也只是逢场作戏,不需要感动当真。   其实于琳之前见过杨古,有一次去蹦迪,朋友指着舞台正中灯光聚焦下摇头晃脑的男人说,“看见没,那就是杨古,北门杨家的独子,你家江林沣最铁的兄弟。不过这小子玩心还没收,眼下处在不着调阶段,家里家外的没人治得了他。潜力股,潜力股。”   那天镁光灯下的杨古张扬霸气,左耳单带的钻石耳钉光芒耀目,脸上写满了不在乎,绝对不是今天的这个样子。   原来,当你有了在乎的人,一切都可以改变。   于琳忍不住瞅了眼江林沣,他长身玉立,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杨古。她不禁在想,有没有人会让江林沣在乎呢?   其实不光江林沣和于琳,整间café的人都在看着杨古那桌。在这样的地方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哪里见过杨古这般地动山摇的。   那个叫景潇的女孩背对着门口,只看得见浓密的长发烫了大卷,自然的黑色。   景潇就是在这样备受瞩目的情况下站起来的,她的声音平静,没有波澜,“杨古,我从来没想过会得到你的爱,又或许这并不是爱。记得我们在一起那天你跟我怎么说的,你说,‘景潇,要不咱俩互相凑合一下。’我也答应了,于是我们互相迁就凑合了一段时间,好聚好散不好吗?”   “我没有凑合。”杨古一拳砸在钢化玻璃的桌子上,震得杯盘一阵颤抖。   “可是我在凑合。”景潇把桌上的那个红色精致的盒子推到杨古面前,“对不起,我不能要。”   杨古一把抓住景潇的胳膊,把她拽到身前,咬牙切齿的说:“景潇,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的?”   景潇扬起脸就看到了杨古眼里的悲伤,她叹了口气,“杨古,放手吧。”   杨古死死的拽着她,眼睛里有着深刻的绝望,“景潇你不是爱钱吗?我给!多少钱我都给得起,我们结婚吧。”   “结婚”这个生僻的字眼不但震惊了景潇,也同样震撼了在场的许多人。   于琳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江林沣紧握的拳头,青筋暴露。原来,他也不是没有情绪的。   这一刻的江林沣突然迷惑了震惊了,他没有想到杨古会这样认真的求一个女人嫁给自己,当年那个在刀枪皮带下都不曾低头的男人居然会这样的低声下气。   景潇很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和职业操守,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但她确实是笑了,她一向不打无准备的仗,连台词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杨古,我把话给你说明白了。你家门槛那么高根本就不会让我进门,而像你们这种人万一没有了家里的支持还能做点什么?手里能有几个钱。你离开了家穷小子一个我跟着你也没有意思是不是?就算你最后感天动地情比金坚的娶了我,我也看不惯你妈那种唯我独尊的嘴脸。何况我也不知道你杨公子能有几分真情。我是爱钱,可是买东西还讲究个性价比呢,我委屈自己去看你妈脸色能捞到几个钱。离开了你,我大可以找个有房有车存款百万的男人舒舒服服的过日子,最重要是父母双亡!”她故意把“父母双亡”说的很重,引得杨古手上使力,捏紧她的胳膊听得到骨头的声响。   “这位小姐,我看你今天出门前一定没照过镜子吧。”低沉的嗓音,平缓的语调。   景潇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可以把挖苦的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仿若赞美一般,于是她一转身就看到了衣冠楚楚的江林沣。   一个大男人管闲事还挖苦人真是欠管教,景潇还没来及反击,那边杨古方才地动山摇的气势颓然一松,松开了她的胳膊,走到江林沣面前,习惯性的抓了抓头发,像发了错的孩子一般低声说:“哥,你怎么来了?”   江林沣没有答话,反而看着景潇对杨古说:“不介绍一下?”   没等杨古开口,景潇就抢在前面,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我看没有这个需要了,过了今天,咱们就是陌路人了。”她懒,怕麻烦。   “景潇!”杨古几乎是吼出来的。   江林沣也笑了,很简单的笑容,薄唇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未必。”   能在江少这样危险的笑容下镇定自若的人一定不多,景潇就算上一个,也许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眼前这位眼睛贼亮的人笑得越平静就越危险,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杨古死心,哪里会留意到潜在的危险。   清晨,景潇被手机的闹铃叫醒,睡眠不足习惯性的赖了会床,才懒洋洋的下床。   拉开厚重的窗帘,初升太阳的光芒就溜进屋里,一地澄明的暖阳。景潇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做了几个腹式呼吸。新的一天新的精神。   随手拿起电话,居然没有杨古的电话,只有宋小晴的一个短信问她早餐喝豆浆还是牛奶,她回了个随便,走进卫生间。看到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和重重的眼袋,拿起遮瑕棒在眼底涂了厚厚的一层。不可抑止的想起了杨古,难道他真的被自己的长篇大论惊醒,不再纠缠下去?那么,他们昨天就算是分手了吧。   景潇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滋味,乱乱的五味杂陈分不清,宁一说她表面热情内心冰冷,情感淡漠智商不低情商甚低,人家要是不直接跟她明说,光暗示至少得给她两天反应时间,有时候就算是有点明白了对方不给明确答案也不敢自己判断,依旧迷糊下去。景潇不否认,宋离离开之后她已经很久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她其实挺喜欢和杨古在一起的,很真诚的一个人,讲义气重朋友,对景潇的脾气。虽然有时候很孩子气,但杨古是打心底里对她好,有时宠得景潇都觉得自己有点不配。开始的时候,景潇根本不知道杨古是谁,只知道比她小,家里有点钱,当过兵,和一帮像他这样的人不愁吃穿钞票大把闲得发慌整天到处玩。她休假的时候也和他们玩过几次。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玩着玩着就变成他和杨古两个人玩了,他的花样也真多,景潇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样放纵过,很刺激也很享受。所以杨古和她说,咱俩凑合凑合的时候,她就答应了。   寂寞了这么长时间,只有金钱为伴,她感觉皮肤都有了孤独的味道。   景潇从来没有想过和杨古是否会有未来,在知道杨古的家世之后,就更加不敢想。因为这样,她自己都不清楚,对杨古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景潇穿好衣服拎着电脑正准备出门,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座机号。   她接起,一女声很礼貌的问她,“请问您是景潇景小姐吗?”   “我是。”   “哦,您好,我是江总的秘书。”   江总?景潇顿了一下,“请问是哪位江总?”   那边秘书也顿了一下,“是鼎峰国际的江林沣江总。”   景潇突然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回想起昨天江林沣那眼神才觉得后怕。其实她也不太清楚江林沣是什么样的人,只知道名声在外势力不小,有时候下班后被抓去应酬甲方也常听人说起江少江总的,说的神乎其神的反倒没有了真实感,怎么听都像言情小说里的花花公子,而且还是浪子打死不回头的那种,香车美酒,软玉熏香,奢靡的不成样子。但是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杨古都怕他,手段和人品可见一斑。他准是认定了景潇欺骗他兄弟的感情,寻仇来了。   于是,胆小的景潇抱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态,把心一横,“不好意思,我不认识江总,小姐你找错人了。”   “可是……”   景潇已经挂了电话。   星期一的早上堵车是一周之内的固定节目,抬头望去一片车海无边无际。景潇也不着急,急也没用,索性在出租车上看起了美剧,gossip girl-绯闻女孩。周婞那妞用她考托福的英文水平翻译出来的片名是废话女孩,自此就抱定了打死不看的决心。景潇却喜欢的要命,似乎时光一转又回到了大学时代,一寝室的姑娘追着越狱犯着花痴,每周一次定点守在电脑旁等更新,风雨不误有课就逃。   景潇喜欢里面的chuck和blair,觉得一对腹黑男女在一起生活才能充满激情。周婞大学那阵就总说她是极度扭曲的完美主义者,有被虐倾向,大把大把的阳光大男孩不喜欢,偏偏喜欢冷面冷脸的腹黑男,三句话蹦不出一个屁来,偶尔说一句话能把人厥南墙上。景潇仔细想了想,觉得宋离不至于那样吧,多阳光呀,最起码对着她的时候挺温柔的。不过,需要加个定语,以前。   等到了事务所已经晚了将近半个小时,好在她这工作也不是靠点卖命的活儿,工作时间时长时短一切按照甲方需要来。杨古那辆招摇的红车就停在楼下,占了两个停车位。保安大哥很无奈的在挣扎是收一份停车费还是两份。   景潇暗叹了口气,革命尚未成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景潇还得虐人虐己。   一进门,宋小晴就扑了过来,笑容满脸的凑到景潇耳边说:“你家杨公子在会客室等了你一早上了。我把你的早饭给他了。”   景潇面无表情的应了声,走到座位上放下电脑,摆动了一下仙人掌盆栽,向会客室走去。   杨古坐在沙发上抽烟,那种没有牌子没有厂家的烟。前额的碎发垂在眼前颓废的样子,下巴上是新长出来的胡茬。前面的茶几上放着景潇的饭团和豆浆。   他抬起头就看到了景潇,牛仔裤棉T恤,淡妆,长发扎成了马尾,大大的发卷让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   景潇也看到了杨古眼里的血丝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心里有些难受。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她和他注定没有将来,更何况她已经收了人家的钱道德上是需要给人消灾的。景潇的声音还是冷的:“你还来干什么?”   杨古默默的看着她,苦笑,“我也不知道。”   景潇鼻子酸酸的,赶紧别过脸去,低低的说:“那走吧。”   “好。”杨古应着,站起身走向门边。   景潇想起有次杨古不知道从哪整了辆道奇摩托车,奇形怪状的有点像装甲车,非要带她去兜风。大半夜的在山路上狂飙,吓得景潇直叫停,正在兴头上的杨古哪里肯听,景潇气得扬手打他,胳膊被路旁的树枝刮伤,长长的一道口子。杨古当时就慌了,搂着气鼓鼓的景潇一个劲的认错,低着头嘴就吻到了景潇的伤口上。景潇只觉得他的唇暖暖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嘴上却说:“你口水有细菌的,别感染了我。回头人家问我怎么感染的,我还得交代你有口蹄疫的事实。”杨古笑着搂紧她,很低的声音,“你怎么这么煞风景呀。”“叫你停车怎么不停?”“你以后说什么我都答应,好不好?”   自那次之后,杨古真的做到了,景潇说什么他都答应,整得景潇都怀疑是不是错手给杨古脑子里植入了言听计从的芯片。   杨古的手触到门把手,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景潇,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   “你问。”   “我妈是不是找过你?”   景潇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开口,声音小的几乎辨识不清,“恩。”   杨古的手用力的捏着把手,手上的青筋暴了出来。英挺的眉毛拧在一起,全是两难的挣扎。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站了一会,杨古叹了口气,“那我走了。”   杨古一走,景潇的身子一软踉跄几步,扶住了沙发靠背坐了下来。点了根烟,坐在杨古方才的位置上静静的吸完。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想,也不想想。她抽的是爱喜的薄荷烟,因为她抽的第一支烟就是它,五六年了都没有变。这期间在日本抽了一年的日本烟,换着牌子变着花样的尝试,草莓味巧克力味的,也没找到一个能长久的,一回国立马捡起了爱喜。   宁一说这样的女人其实很可怕,死心眼一根筋,要么不爱要么非爱不可。那么,现在她放得下杨古,是因为不爱吗?   景潇走出来的时候面色平静如常,带着微笑。   宋小晴递给了她一杯热水,低低的说:“景姐,我看杨古挺伤心的。”   景潇笑了笑,“会好的。”   中午的时候,所长召开紧急会议,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连午饭都推后再吃。所里最近参加了一个国际性购物中心设计方案的招投标,拿不拿的下这个项目关系到所里未来几年的发展和业绩,说白了就是设计费奇高,名声很响,一旦中标每个人的口袋里都得装得满满的,也能打响事务所的知名度。领导那是相当的重视,从地形的理解,方案的构思、修改,图纸、模型……每一个阶段都是大会小会不断的开,恨不得在每个人脸上写上势在必得。这让景潇觉得自己整天生活在高考倒计时的那段痛苦的日子里。   一个月下来把整个事务所折腾的人仰马翻,惨不忍睹,草木皆兵。   因为还是投标阶段,重点主要在景潇他们的设计部,总工程师先是汇报了下设计构思和立足点,景潇针对图纸讲了讲细节,总得来说领导还是比较满意的,说了些鼓励的话,要他们下午跟甲方汇报的时候再接再厉,一定得拿下这个项目。   在中国,说白了甲方就是各种级别的暴发户。项目进展的顺利程度取决于甲方的文化程度。遇到通情达理的甲方又或者是设计师的地位相当高,至少得是国际大师的级别,双方协商配合才能做出好的作品。于是山本理显设计了建外soho、贝聿铭设计了苏州博物馆;但是要是以上两种条件不具备其一,那么风水学说就是设计的主要思想,反面教材请参照沈阳方圆大厦。   散会后,宋小晴问景潇要不要出去吃午饭,景潇还想看会图纸,就让她帮忙带回来。   宋小晴也知道景潇这个疯女人工作起来不要命的,没有多说就出去了。   景潇对着电脑又把图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个设计他们整组人做了将近一个月,方案改动了也不知道多少次,也记不清有多少个晚上没有睡觉,几个通宵接连着熬,整晚整晚的讨论修改画图。速溶咖啡几杯几杯的喝,清晨的时候洗手间里男士在睡眼朦胧的刮胡子,女士在意识迷离的涂遮瑕膏,平时不敢用的大红唇膏也稀里糊涂的往嘴上涂,配上煞白的脸色,整体效果相当震撼。这种场景像极了大学赶图时,整个班级集体包宿的场面,音箱里放着维塔斯的海豚音,在五音不全的景潇听来就是狼嚎。大家图桌上草图凌乱,电脑桌上台式机和笔记本一同工作。只是那时候朝气蓬勃,一碗泡面下肚又是干劲十足,记忆的深处似乎有那么个人,会在泡面里加上一根香肠,然后递给她,温柔的说:“小心烫。”   只是时过境迁,人心也在变。景潇这些年再也没有吃过泡面,连同那个人一起扔在的回忆的转弯处。   周婞每次都嚷她,“景潇,你穷的就剩下钱了。”   这项工程大家都付出了很多精力心血,当然,大部分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景潇偷偷给自己算了笔帐,这个设计中标的话自己大概能分到设计费20万,呵,又是一个20万。那天在香格里拉的咖啡厅里,杨古她妈从prada包里扔给她一张卡,20万,正眼都不看她,“我和杨古他爸不一样,我是商人,讲究物有所值。”景溯暗骂你这是说我就值20万呗?你敢给我标价我就敢接着。   景潇用座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的女人尖酸的声音一个劲抱怨物价上涨,医药费又那么贵,家里缺这少那的,景潇安静的听着,冷冷的说:“我最近回去一趟。”然后她挂了电话,疲惫的倚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景潇没有想到甲方的高层居然会是人模狗样并且玉树临风的江林沣。真是冤家路窄天要亡她景潇。   江林沣穿着手工缝制的西装,金色的袖扣闪着低沉的光芒,俊朗的脸上一双眼睛尤其的闪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在身后跟着一群点头哈腰的群众演员。   所长陪着笑脸迎上去,“江总怎么亲自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们好去接您。”   江林沣看了眼景潇,眼神复杂,轻轻的开口,“我已经让秘书通知了贵所的景小姐。”   所长立马转过脸问景潇,“怎么没告诉我?”   景潇也不看江林沣,“所长,是这样的,早上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开口是有提到江总,但还没来得及说下去我电话就没电,而我确实不知道江总是这个项目的甲方。江总,不好意思怠慢了。”景潇软软的接过江林沣的第一招,手心开始冒汗,不为别的,就是心疼马上就要飞走了的设计费。   所长也知道这不怪景潇,他都没有想到江林沣会亲自来,这项目虽然不小,但比起鼎峰国际的其他项目,确实没有到江林沣亲自出马的地步。而江林沣怎么会跨部门的联系设计部的设计师景潇,也很值得揣测。江少花名在外这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儿。   江林沣微笑,淡淡的挥挥手,“景小姐言重了。”   一行人进了会议室,景潇走在后面拽住宋小晴,压低声音说:“小晴,待会你替我汇报吧。你讲这个项目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宋小晴一惊,赶忙摆手,“我?景姐,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有多少斤两你还不知道呀,江总又这么帅我现在都不敢正眼看他,待会一紧张话都不一定能说得出话来。再说,要说这图纸怕是没有人比你再熟了,就是我想上所长也不能同意呀。”   景潇叹了口气,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难道自己不上去江林沣就会放过自己吗?他摆明了一副我就是来找事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自己这点道行怎么能斗得过财大气粗的江林沣。   怨天怨地不如怨人。   打死她也不相信江林沣是光明正大不搞小动作为难女人的正人君子。看他那瑕疵必报的人品真是可惜了一脸好皮相。   景潇抱着笔记本走进会议室,所长和一干领导人正在进行虚伪的寒暄,都是一脸的笑,只有江林沣面无表情坐在主座上。后来景潇才发现他确实很少笑,多数的笑是在怒极和喜极的时候。当然这两种时候都不多。   江林沣的眼睛浓黑如墨,竟似会说话一般似笑非笑的看着景潇。   景潇淡淡的微笑和每一个人打招呼,波澜不惊的眼底没有任何感情流露。   两个人,一个用眼睛冷笑,一个在脸上假笑。   总设计师刘工走过来低声对景潇说:“丫头,别怕,咱什么场面没见过。正常发挥就行。”   景潇调皮的笑,“有您老撑腰,我什么都不怕。”   景潇的表情映在江林沣眼里格外的刺眼,因为他发现她脸上的这个看似格外真诚的笑容也是虚假的,他突然很想揭开她的层层面具,看看这个女人面具下面的真实样子。   杨古收了二十多年的真心给了她,怎么就换不回她的一点真情。   这个时候景潇反而心情平静,当反抗无用我们只有接受,与其鱼死网破不如把力气留给将来,何况鱼死未必网破。   关了灯,屋子里暗了下来。投影仪前刘工开始讲方案的构思和立意。话没说到三句,江林沣的声音就响起了,“抱歉打断你。”   众人看过去,他依旧面无表情,借着投影仪的逆光整张脸有种雕刻般的坚毅美。他向坐在他右手边的貌似小秘的年轻男人轻轻的点头示意,那男人立马接话,“江总待会还要赶飞机,时间不多,可不可以请景小姐直接为江总讲讲设计图和效果图。”   短暂的沉默,江林沣手支着头毫不避讳的看着景潇,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安然自若。   景潇去看所长,所长面色沉沉的点点头。景潇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微笑起身,走上前去。刘工的眼神黯淡,全然没有了方才对她的关怀,避开了她的眼睛。   江林沣你狠。在他毫不掩饰的对她暧昧的照顾下,接下来会有两个版本的剧情,一是方案中标,景潇就会被打上江林沣玩过的享受特权的女人的标签,被业内人士鄙视嘲笑风言风语,被抛弃后更是永远也抬不起头来。二是方案没有中标,那就是景潇拒绝江林沣后累及方案祸及整个事务所,快到手的钱生生的被景潇推了出去,也是红颜祸水千夫所指的命。   江林沣,你个死太监!景潇在心里捎带着把江林沣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景潇静静的打开图纸,开始一张张的讲解。   这部戏既然没有退路,只有演下去才能尽快离场。   景潇心里也是恨极了江林沣,这没有品的男人心眼真是小,而且爱管闲事。和杨古在一起半年多也没见他来关心下兄弟,倒是分手的时候这三八男人神奇的冒了出来,内裤外穿,带着拯救世界的伟大使命,自说自话的把景潇臆想成欺骗童男感情的万恶女巫。   江林沣很有耐心和诚意的听完了景潇的汇报,饶有兴趣的盯着景潇看了半响。屋里鸦雀无声,景潇严重怀疑大家都闭着气等着看戏。   还是所长厚道,轻咳了一声,“不知道江总的……”   江林沣再次用眼神示意他的男秘书。景潇一边鄙视江林沣用人肉传话机这种装大牌的做法,一边臆想他和男秘书谁是攻谁是受的体位问题。心想要是周婞这腐女在指不定编排出几部攻受传说,笑点十足。   小受秘书说:“是这样的,这么多家投标单位,只有贵所是江总亲自过来看的方案,江总是很重视这次的项目,也很看好贵所的方案。但是最后的决定还要等江总看完其他设计单位提交上来的方案才能最后定夺,这也是处于对所有参与投标的单位的一视同仁的态度。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景潇的嘴角动了动,真是标准的官方辞令,其实就是长篇大论的废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所长一干人等送走了瘟神江林沣之后,大家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世界上最痛苦的心情是什么,不是方案被毙掉之后的沮丧,而是没有结论的时候心悬着的感觉,是等待。   生不如死。   最痛苦的莫属景潇,不过个把个钟头,她就从年轻有为的设计师变成了红颜祸水的祸国殃妃。遭受所里众人偷偷传达的鄙视和揣测的眼神。   景潇合上电脑,大吼一声,“我和江林沣没有任何关系。”   短暂的平静,大家纷纷从电脑后面抬起头来,看的却不是景潇,而是她身后的方向。   景潇胆战心惊的回过头去,所长大人顶着一头齐祖式的地中海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景潇仿佛看到了他和大力神杯擦肩而过的画面,“小景就不要欲盖弥彰了。”   这年头贞洁烈妇咱当不上,和杨古谈了段豪门恋,反倒给自己折腾了一出江林沣闹剧来。景潇很认真并且严肃的说:“所长大人这个玩笑开不得,谣言害死人呀,万一江总那一个排的关系女友上门找我算账,那可是会影响咱们所的正面形象的。”   景潇喘了口气,接着说:“而且,说出来我也不怕大家笑话,我和杨古分手了。江林沣和杨古又是兄弟……当然我不是说江总他小气故意为难我,鼎峰国际那么大的公司肯定不会因为个人恩怨……”   所长走到景潇身边,接过她的话,“小景,刚才是玩笑话别当真。我看江总今天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就像你说的,鼎峰国际还能为了你和杨古分手了,就不要咱们所的方案了。”   “谁说不是呢,别担心,景姐。咱们所的实力那是相当的强。”宋小晴背着所长做了个鬼脸。   所长说:“这丫头说的对。忙了这么多天了,今天大家就提前下班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第二章 离开只为了你   含笑在事务所门外和同事say goodbye之后,景潇拿出了手机,iPhone屏幕没解锁前反光,映出她疲惫的神色。   景潇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是却不能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毕竟在一个所里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决不能让江林沣毁了她的形象。   何况她更在乎那笔设计费。   阳春三月,草木青翠,道路两旁一字排开的梧桐树开了新枝冒了新叶,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长的茂密成荫了。   景潇依着树干翻出了早上来电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接线小姐的声音和早上一样甜美。   景潇开门见山自报家门,直接表达了要求会见江林沣的迫切心情和等待江总接见的诚恳耐心。   “景小姐,不好意思,江总人现在不在本市,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可以帮忙转达。”   景潇冷笑,“那麻烦您问下江总,他打算让我打几个电话才现身,我数一下。”   说完景潇再次挂了这位小姐的电话,然后给宁一打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一辆马自达6扬起一地尘土呼啸而来,硬是以小小身躯开出了悍马的气势。宁一摇下车窗,一双棕色的眼睛自Dior的墨镜下露出半分,右手一挥,潇洒道:“上车。”   刚看完了江林沣虚伪的嘴脸,景潇有点反胃,对于宁一这个飞车党心有余悸。热爱生命的小火苗腾的一下子在心中蹿起,不肯熄灭。   景潇看了眼扬着精致下巴的宁一,掏出驾照在她眼前晃了晃。   宁一挑眉,“怎么个意思?”   景潇拉开宁一这侧的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我最近情场失意,今儿个这车我开,找找平衡。”   “操,哪儿失你哪找去。搁着祸害姐干什么。你家杨少爷那车多牛,一脚油门干出120迈,保准能开出法拉利的气势……”   景潇揪着宁一的小细胳膊把她拽了出来,自己坐进驾驶座。   宁一嚎叫:“光天化日你还明抢了,我要报警。”   景潇不屑的瞄了她一眼,“上不上来?”   宁一跺脚,“废话,我得看着我的车。今年车险太贵我还没交呢。”   ……   河边。垂岸杨柳排的那叫一个整齐,一眼望过去,翠绿翠绿的,春风中晃荡着纤细的枝条,齐刷刷的扭动着身姿展示春的气息。   景潇靠在车门上,带着宁一的墨镜仰头望着天空。   宁一看着景潇45°的忧伤角度,在车厢里翻倒了半天找出瓶依云来,闷头喝了半瓶,扔给景潇。“我看你这丫头是真被情伤了。还以为你皮厚刀枪不入呢,到底是栽了吧。说说,杨古怎么甩的你。”   景潇接过水瓶,对嘴喝了一口,“有你这么安慰失恋少女的吗?”   “操,我听少女这词就恶心,姐姐你换个词形容行不?”   “怎么?哪位如花少女开罪你了?”   宁一嘴角的弧度突然消失,面色铁青的一步步走到景潇面前,她走得很慢,缓缓的伸出双手。她的手很白很骨感,指甲很干净却很短。“少女?景潇你知道我一天要见多少个花季少女顶着一脸不在乎,要拿掉她们肚子里的孩子。她们有生孩子的能力却不知道珍惜。”   景潇转过头,她已经习惯了宁一的间歇性爆发,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只要被一句话触及了伤口立马发作。她伸手揽过宁一的肩,两个人依靠着沉默。   时间的力量似乎不是很够,带走了我们的年轻、朝气、健康……却独独留下了悲伤。时间的海水一遍遍的冲刷着往事的沙粒,潮起潮落,在我们心头的伤痕上一遍遍的流走,直到磨平所有的棱角。   每个人都曾经年少青葱,但不是每个人的那片天空都是湛蓝色的。比如宁一,在她曾经懵懂的眼睛里红色的鲜血是永恒的印记,幻化为今日挥之不去的梦靥,夜夜纠缠。景潇有时候也会想起当年的那个雨夜,想起宁一撕心裂肺的叫声,想起周子峰的一时狂乱。   而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事情平静的得到解决,宁一从容的令人心惊,景潇知道,哀过莫大于心死。   都过去了,人生就像用旧的挂历,一张张的翻过。那些事情不会离开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   宁一用的是柠檬味道的洗发水,淡淡的清香混合着香奈儿5号的味道飘进景潇的鼻子里,景潇用力吸了口气,低声说:“一,换个工作吧。”   宁一轻轻的摇头,“不,你不用劝我,我这样很好。”   景潇沉默。   宁一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笑颜如花,“走,吃饭去。给姐讲讲你的景氏苦情记。”   “谁说我苦情,姐甩的可是北门杨家的独子呀,姐苦什么,姐应该接受时代周刊的采访。”   宁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景潇半响,夺过她手里的车钥匙,很沉痛的点头,“那就更苦了。上车吧,苦菜花。”   “什么,居然扯出了江林沣!?”   景潇在宁一大嗓门里惊恐的看了看四周精美的碎花壁纸,十分庆幸进门的时候选了包间。实乃三八闲聊恐人听闻必选场所。   “你也认识他?”   “废话,稍微有点能耐的人哪个没听过江林沣、孙豪胜、李泉、杨古这四位少爷,你家杨古那是最不着调的,可是拽出去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感个冒都得我们院长亲自坐诊,你说说这里面最牛逼的江林沣得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   景潇手里攥着紫砂茶壶,一点点摩挲,“你就吹吧,赶明可以写本水许传了,人家一百零八将,你省事就四将,不过个个三头六臂无所不能。”   宁一瞪圆了眼睛,“唉,景潇我说你怎么好赖不分,贫嘴也不分场合地点呢。姐这是给你分析敌情呢,敢情你当评书听了?”   景潇看着宁一严肃认真的表情,默默的放下了茶杯,小声说:“真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他江林沣难不成不是人,是神?”   宁一随手抓了个湿巾扔过去,“你和杨古在一起也有小半年了吧,怎么连他最铁的兄弟都不知道呢?”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家的背景的,这不随着我的暴露,他妈就找上门了,随手一挥就给了我一笔遣散费,让我散了。”   “你还真拿着了?”   景潇夹了块猪蹄塞进嘴里,嘟囔道:“不拿白不拿,你以为这是台湾言情还是韩剧泡沫呢,那种大义凌然把钱摔倒老巫婆脸上的灰姑娘只适用于艺术创作。这是生活,生活无比现实,姐的现实就是缺钱,缺钱就得拿着这不义之财。这不,我还琢磨要不要给他妈写封感谢信呢,感谢她周到的扶贫工作,救我于水火。合着她一高兴再甩我点小费也说不定呢。”   宁一很无奈,端着高脚杯端详了杯里血色的红酒半响,抬起头眼光幽幽,“得,这些年你一心往钱眼里钻,赚了钱也是填你家的无底洞。我看说别的也没用,就是你不够喜欢杨古。”   景潇瞅了她一眼,转而盯着面前的猪蹄,“敢情你憋了半天,就拾掇出来这么句废话?在我心里杨古要是有钱重要,我就不能要钱不要人了。”   “你别和我装,咱俩谁不知道谁。”   景潇嘿嘿笑了,举起酒杯,“心里明白得了,来,喝酒。”   宁一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角,“我说真的,江林沣真不好惹,要不你找杨古说说吧。我这点道行,在他老人家面前连话都说不上。”   “一,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来办吧。”   “阿门。希望仁慈的上帝能给你留个全尸。”   “滚,我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   景潇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脱了衣服统统扔进洗衣机里,她有轻微的洁癖,受不了酒吧里浓烈的香水和汗臭味。拿起电话轻车熟路的拨了江林沣的电话,已经记不清打过几次了,熟到她这样对数字白痴的人都能记得下来了。响了数声之后依旧无人应答,景潇抿嘴轻笑,江林沣的手机果然与众不同,还不没见过一个手机在她这样频繁密集的轰炸下,电池依然□如人民币的。   放了热水和玫瑰精油,景潇安然的闭上眼镜享受这宁静的一刻。从日本回来之后她就有泡澡的习惯,宁一总说她被资本主义腐化了,浪费水。   思维越来越轻,飘飘然突然眼前一片漆黑,一个白色的十字光标渐渐清晰,在她眼前画出一条红色的直线,然后以它为轴画出两条白色的直线,然后中间插入三条蓝色的细线……慢慢的,五颜六色的线条在黑色的底面上越聚越多,密密的充满了眼睛。   景潇在这样细密无边的压迫下突然惊醒,愣了几秒钟后才恍然回神,一边看着自己浸在浴缸里的身体一边回想起刚才的梦,不禁失笑,真是魔怔了,做梦都能梦到CAD,还是怪兽版的。   那样无序线条却仿若她的人生一般,纷乱。   隐隐约约的景潇似乎听到厅里的电话在响,正要骂谁这么不会挑时间,猛然想起可能是江大少良心发现回她电话了。当下从浴缸里跃然而起,直奔客厅,抓起电话仍自气喘吁吁,“喂,你好。”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沉稳的呼吸声依稀可闻,那种不急不缓的节奏倒是像极了江林沣。   景潇握着听筒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心里有点紧张。一阵冷风自窗户吹了进来,景潇顿觉凉意满身,不禁打了个喷嚏,这才发觉自己浑身□的上演了室内版的裸奔。   “景小姐有事吗?”   景潇听到江林沣十分欠揍的声音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自己做了人肉炸弹和他同归于尽。但声音温婉有礼,“我没事,有点着凉了。”   江林沣微微了愣了一下,双核的大脑马上明白了景潇会错意了,真是单核该升级了。“既然没事,景小姐为什么这么急着找我?”   景潇也是一愣,也是自己自作多情,他江少怎么会好心问候她呢,都是聪明人也就懒得费事绕圈子了,索性直入主题:“我想和江先生谈谈购物中心投标的事情,不知道江先生什么时候方便?”   “明晚9点,天昌酒店顶层。”   景潇赤着身子握着话筒站在那里,江林沣你个没有品的男人居然先挂电话。听筒里嘀嘀的声音仿佛是一种嘲弄,争得了命,未必争得过生存的规则。   谁让她惹谁不好,惹上了江林沣。   江林沣笑了,朗眉俊目微眯成锋,此刻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于这个城市的至高点俯瞰脚下的五光十色,霓虹焕彩,自有一番别样滋味。   这个游戏似乎很有趣。   “行,我看你这叫因祸得福。”宁一喝了口黑咖啡,墨镜后面的一双凤目笑嘻嘻的瞅着景潇。   “你给姐说说福从何来?”   “江少纵横情场这么多年,这床上功夫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呀。一般人享受不到他亲自服务呀。”   景潇也不生气,拿起勺子把卡普奇诺上面的奶油挑了出来,“你看人从来没准过,我倒觉得他徒有其表,身边女伴走马光灯一样的换估计是掩饰他性无能的事实,说不定练过葵花宝典。”   宁一的目光反倒沉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景潇说:“以我对你近半个世纪的了解,你的紧张程度和贫嘴程度一向成正比。以前顶多见你扯到民国问候宋氏三姐妹,这次居然回归古代了。怎么,是真的怕了吧。”   景潇拿着钢勺气愤的在宁一面前乱晃,“怕了,怕了,那江林沣人面兽心简直就是现代版的海大富,我要学韦小宝靴子里藏把刀为民除害。一,给我弄把手术刀。”   宁一笑着窝在沙发里,“就你那刀法,切香肠最多能切下来半根,还得留下两个蛋。”   景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个极冷的黄色笑话,大笑,“你真是玷污白衣天使的名声。”   宁一抬腕看了下表,“这马上八点了,你确定不吃点东西待会好有体力?”   “一,你说我无才无貌江林沣不能这么屈尊降贵委屈自己吧。是不是我们想多了。”   “9点正是饭后运动的时间,还约在了五星酒店的顶层。你想到了什么?”   景潇表情认真的说:“钢化玻璃幕墙,点支结构,聚苯乙烯保温层,龙骨吊顶……”   “stop!shut up!”宁一摘了墨镜,悠悠的说:“你要相信姐说起专业名词绝对比你震撼,而且是血淋淋的。”   “我错了。一,说正经的,你说待会万一江林沣变身大色狼我从了还是不从?”   “你觉得你能从吗?”   景潇摇头,“杨古待我不错,我再不济也不能水性杨花的这么迅速。”   宁一对景潇暖暖的一笑,“行了,你也别瞎想了。江林沣不可能为了采你这朵小黄花,毁了和杨古开裆裤的兄弟情。”   景潇舒口气,“这一晚上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可惜你一句人话也没说。”宁一懒洋洋的回道。   “姐对人才说人话。”   “景潇你个没良心的,姐祝福你今夜性事美满。”   北京时间9点整,揣着宁一的祝福端着满心忐忑,景潇按响了天昌酒店顶层总统套房的门铃。   悠扬的门铃声回荡在隔音效果良好的走廊上,在坚持不懈的按了五分钟之后,门被打开了,江林沣赤着上身,湿着头发一脸不悦的站在门边,勾起长长的眼尾看着景潇,“景小姐来的真是时候。”   “我一向准时。”   江林沣侧身,让一身标准职业装的景潇走进房间。   “景小姐喝什么?”   “白水。”   江林沣拿着瓶依云走出来,头发犹在滴水,上身套了件白衬衫,看到景潇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摆出了一幅标准的圣女不可侵犯的模样,估计还带了贞洁带来的。   他眉峰轻轻一扬,似笑非笑的说:“景小姐似乎没带多少诚意来。”   景潇低着眉,双手紧张的绞着衣角,声音低低的似有颤音,“我,我很有诚意。”   “是吗?”   “恩,是的。我们事务所全体上下都很有诚意,也非常努力的想做好这个项目,虽然设计上可能还有些不完美的地方,但是我们相信经过修改一定能够达到您的要求……”   江林沣突然俯身,把景潇逼到沙发靠背上,手中的依云落到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没有发出声音。江林沣漆黑的眼中光芒大盛,略带沙哑的声音性感却危险的说:“景潇,收起你的手段,别忘了你和杨古怎么认识的,susa的夜场女皇会是这般生涩。想让我倒了胃口,你的手段还欠火候。”   景潇没有被揭穿后的窘态,抬起头来,潋滟一笑,眼中波光淋漓甚是妩媚,“江少过奖了,没想到杨古连这个也和你说了。”   “杨古和我无话不说,也因为这个,我容不得你对他耍手段。”   “江少管的太多了吧。”   “那要看是谁的事。”   两个人距离很近,姿势暧昧,感受得到彼此温热的呼气,然而却是剑拔弩张,气场冷的渗人。   景潇依旧在笑,笑得云淡风轻眉眼之间似有不屑,“江少不会以为一个投标项目就能逼迫别人做些什么吧?”   “哦?我的字典里可没有逼迫这个词。”   “那江少介不介意我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江林沣瞳孔又一瞬间的收缩,下一刻已经站直了身子,走到景潇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嘴里叼上一只烟,划着了火柴。   他冷冷的看着对面面带得体微笑的女人,似乎有了点棋逢对手的感觉。这些年他纵横商场肆意情场,遇到的聪明女人不在少数,却甚少有与他交锋能够如此从容的女人。其实原因不过一个,她不爱他,对他也没有任何想法,所以可以无所顾忌的与他一战,不需要对他趋炎附势费力讨好,便是输亦输得光荣。   她话中带着讽刺却说得却是直接,“江少不会为了替兄弟出气假公济私吧?”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江林沣倒也不含糊,“不巧,被你想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人必须不是君子,倒算是有些担当的小人。   “那江少想怎么样?”   江林沣指间的香烟火光明灭,冒着缕缕白烟,让他凌厉的眉眼有一瞬间的柔和的幻觉,“我要你断了杨古对你的心思。”   景潇愣了一下,微笑,“看来我和江少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江林沣审视着景潇,忽而一笑,“以我看现在的局面多半是你诚心的,把杨古的母亲推到前台,一手拿人钱财一手毁人家庭。景潇,费点心思你可以做得更好。”   “江少的意思是,他们母子情深,我才是应该扮作恶人的那个?”   “景小姐很聪明。”   景潇习惯性的挠头,眉头微皱,“这个……有点难度呀。”   她不经意流露的憨厚表情攸然在江林沣面前放大,他掐灭手中的香烟,走到她面前再次俯身将她纳入身影中来。   景潇只觉得江林沣身上CD淡香的味道越来越近,他高大的身躯一点一点的逼近,她身子陷在软软的沙发里退无可退,江林沣俊逸的脸在她面前闪过,紧接着吸允上她的脖子。   微微的酥麻,景潇身子一颤,江林沣的短发扎在她的下巴上痒痒的,她却想起了那些以为遗忘了的青涩回忆。梧桐树下的那个吻、那个人,宋离身上的某些气质和江林沣很像。   江林沣撑起身子,满意的看着景潇脖子上红红的吻痕,嘴角上扬,“我帮景小姐开了个头。”   景潇默默的点点头,压制住突然涌上心头的伤感。原来是要她做潘金莲,他们这些特权阶级就是这样霸道。无所谓,最在乎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别人如何看她无关紧要。只能怪回忆太瘦,指缝太宽,以为一辈子铭记的东西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模糊,直至遗忘。   却是没有什么是可以永远的,□如人民币,对外币的汇率也是一天一个样。还能指望什么呢?   “江少还有事吗?”   江林沣看着这个前一刻一身凌厉倒刺斗志昂扬的女人,顷刻之间像斗败了的母鸡一样,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卑鄙。   “景小姐如果能做好这件事,鼎峰这次的项目就是你的。”   景潇的手机响了,杨古的短信,简洁的六个字:我在你家楼下。   景潇的iPhone屏幕很大,江林沣居高临下也不避讳的看着那条短信,挑起嘴角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景潇想了一下,拿人钱财确实应该替人消灾。再看江林沣那张人模狗样的脸怎么看怎么狼子野心,真小人,真小人。   一时愤恨,一手抓上他衬衫的领子狠狠一拽,江林沣毫无防备跌在景潇身上,两个人沉沉的一同跌进沙发。江林沣一愣神,两片软软的唇就贴了上来。这些年对江少投怀送抱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也不是头一次被强吻,可是江林沣却愣住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她扇子般的睫毛在眼前扑闪扑闪的,头一次生涩的没有反应。   碰上江林沣薄凉的唇,景潇一时的热血顿时冷却,松开江林沣的衣领就要起身。   江林沣眼神攸的一紧,双手捧住景潇的头,狠狠的吻了上去。他辗转吸允,牙齿噬咬,在景潇的红唇上肆虐而为。他吻得霸道吻得强横。   景潇脑袋嗡的一声,思绪一下子就乱了,自小定力不强惹祸上身的本事倒是不弱。   待江林沣放开她的时候,景潇舔了舔火辣辣的嘴唇,尝到了血腥的味道,眼中的迷茫顿时退去,一脸怒气像斗志昂扬的小兽一样恶狠狠的瞪着江林沣。   江林沣站起身来,整理下衣领,刹那闪过的激情退去一脸疏离的冰冷,带着几分好笑的看着景潇,“不是景小姐要我帮忙的吗?”   景潇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反应过来之后发现江林沣实在太可怕了,不仅没有意乱情迷反而清楚的知道她的想法和动机,真是,宁可和猪睡也不要和江少斗。景潇站起来,捡起地上的依云拿在手里,嫣红的唇血色妖娆,对江林沣灿烂一笑,“谢谢江少,希望合作愉快。”   江林沣目送景潇离开,伸手抹了下嘴唇,一抹淡粉的色彩粘在手上,在灯光下发出内敛的光芒。   江林沣抽出张纸巾,擦去。站在落地窗前看窗外车水马龙,看夜色奢靡灯光耀目。一时间有些疲惫和……寂寞。   杨古说:“哥,这些年你玩也玩够了吧,该找个人安定下来了。”   搁以前他绝对不会相信这话是从杨古嘴里说出来,还带着教育他的语气。但是现在呢?他信了,他江林沣自小穿开裆裤起就认识的兄弟杨古,游戏人间的杨公子,居然动了真情。   可是结果呢?江林沣讽刺的笑了,杨古把心给了一个要钱不要人,世俗的女人。   他想起昨天晚上在susa,杨古指着灯光聚焦下的舞台说:“哥,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这,当时susa评选夜场女皇,她参加了。那天她穿的什么跳的什么舞我已经忘了,只记得扭动的腰肢妖孽一般的舞姿,倾倒众生。”说到这杨古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哥你也知道,当时我就好那口,加上一帮人撺掇送了她一篮子蓝色妖姬,约她散了场子继续玩。她跟我说‘这位小弟弟,姐姐一把年纪身子骨不结实了不适合和你们一起玩了,今晚献丑只是为了那一万块钱的奖金,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你看这花中看不中用还贵的要命,要不你直接换成人民币送我得了。’”   江林沣皱眉,“她怎么那么爱钱。”   “我也这么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我小弟弟不说还驳了我的面子,我就非要挣回这口气。不就是爱钱吗,爷又不缺钱还拿不下她了。查她是谁很容易,可是我没有想到她居然是个建筑师,简历从头到尾看过去就是咱们上学那阵鄙视的三好学生,品学兼优那种。”   江林沣打断杨古,“把品字去掉。”   杨古苦笑道:“哥,她是爱钱,但是人不坏真的挺好的。我这些年瞎胡闹也算见过不少女人,口口声声说爱的不是我的钱不是我的身份地位,是我的人。我要是信她们的鬼话早就被剥去好几层皮了,但是,哥,我相信景潇,如果有那么一天她能说她爱我,那么她爱的一定是我的人。”   江林沣知道杨古只是在他面前像个孩子,在外面北门杨公子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看人的功夫自然不会太差。   说话间杨古又是一杯威士忌下肚,因为喝得太急琥珀色的液体有几滴滑到嘴角滴落下来,染了他白色的T恤。   江林沣抬手唤来酒保,“给他兑水,加冰块。”   酒保为难的看看杨古,“但是……杨少他……”   “哥,兑水就没有味儿了,跟假酒似的。”   江林沣皱眉,“威士忌哪有不兑水的,你小子想酒精中毒博同情是吗?不兑水也行,给他来杯营养快线。”   杨古扑哧一声笑了,“哥,你还知道营养快线呀?”   江林沣哼了一声没理他,这阵子有时候会去于琳那里过夜,她冰箱里满满的都是那东西,还一个劲的说有营养劝他喝。   江林沣是个为了帅酷喝可乐都不用吸管的人,怎么可能喝这种儿童饮品呢。   隔着出租车的玻璃,景潇看着路旁的行道树和霓虹灯在眼前飞逝而过,像电影里特效镜头中的时光在眼前一闪而过一般。匆忙,真实,却也残酷。   这几年过得行色匆匆,生活中金钱是永恒不变的主题,其他的都无所谓。没有亲情,没有爱情,幸好还有宁一和周婞为伴,时不时的被友情温暖。   或许在她们三个人中,只有留校做了老师的周婞活在阳光底下,比起自己,宁一更像是阴暗中蜷缩而生的潮湿植物,一切的缘由不外乎一个男人,一个有家室有名望的男人,周子峰。   那时候景潇刚刚大学毕业,还带着学生的青涩,第一次见到周子峰的时候张大嘴半天合不上。   宁一笑她:“口水都掉地上了。”   景潇顺着周子峰搂在宁一腰上的手一路看上去,这个男人谈不上英俊,却很有味道,是岁月磨砺下近乎睿智的沉敛风范,“我只是没想到能有幸见到真人。”   宁一恍然大悟,“敢情你不是色心不死是个人崇拜呀。对了,子峰,这丫头也是学建筑的,估计久仰你大名很久了。”   周子峰儒雅的笑,“我是周子峰,见到你很高兴。”   中国建筑界在世界上可以说是无名之辈,千百年来叫得上名字的大师只有一个,贝聿铭,还是美籍华人。就连邻国小日本远有丹下建三、黑川纪章,近有安藤忠雄、畏研吾等一批享誉世界的建筑师。关于出不了建筑大师的这个问题,景潇和宋离曾经激烈的争论过,宋离平时话不多对着生人半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就和景潇抬杠有本事。从体制法规甲方素质国民生活水平最后甚至连国家政治都讨论上了,争得面红耳赤,两看生厌。倒是周婞一句“我还以为你俩在争论生不生的出孩子呢,这种家国天下的大事由得着你们操心吗?过你俩的小日子吧。”让众人大笑。   而景潇见到周子峰如同见到了大熊猫一般,实在是因为在中国成名的建筑师太少了。景潇很喜欢周子峰的风格,每每有他作品的建筑杂志都要买,哪怕是带点花边新闻的采访稿都要看。于是她想起了什么,脸色不由的暗了下来,眼神凌厉的看了看宁一,又看向周子峰似不经意的说:“前几天看杂志还说周先生和周夫人联合设计的别墅获奖了,恭喜恭喜。”   宁一明显知晓一切,尴尬中带着警告瞪着景潇。   倒是周子峰表现的很自然,笑对景潇的责难,“这股子劲倒像是学建筑的姑娘。”   那时候景潇一身戾气,对小三有着深刻的蔑视和看不起,但宁一执意如此她也没有资格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只能默默的祝福这段注定不会美满的感情。后来的一切似乎是意外却又像注定一般,因为那件事的阴影至今不肯退去,因为周子峰的名望地位,景潇对杨古的出身打心底里抵触,觉得不过有钱有势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太可恨了。   远远的便看到杨古倚着车门站在楼下抽烟,指间烟火明灭映亮,落寞的神态落寞的身姿。   出租车的车灯打过去,他眯着眼睛望过来,深黑的眼眸被灯光照得明亮,眼中的期待亮若繁星点点。   景潇被他眼底的希翼晃了眼睛,一瞬间的迟疑,然而嘴唇上的疼痛刺激了她的理智,不由苦笑,出来混果然是需要还的。   杨古看到景潇一身职业装走下车,想来她又加班画图了,有些心疼。然而,脸上的温情却在下一刻僵住,满腔怒气的小火苗嗖的一声蹿了起来,借着出租车的大灯,他清楚的看到了景潇脖子上的吻痕和嘴唇上的伤痕。   杨古一把拽过景潇,先前打好的腹稿顺时抛到了九霄云外,怒道:“你去哪了?”   “加班了。”   “说,那个男人是谁?”   景潇脸一扬,笑得妩媚,“杨古我们分手了,哪个男人都和你无关。”   杨古回身一拳就挥在了车上,金重击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下,震荡在景潇的心头。他背身对着她,有一撮碎发垂在脸侧,有点像大学时候画的美蒂奇雕像,雕刻版的侧脸英俊却也悲伤。   景潇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上前抱住这个爱着自己的男人,管他名不名门望不望族的,为了杨古待她的真情也值了。可是她没有,她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志向的拜金女人,豪门爱恋的梦她做不起,也承受不来,想起杨古妈的那副唯我独尊的嘴脸就打心底里抵触。一个男人的爱情怎么禁得起时间的消磨,一旦爱情淡了,她和杨古的结局会是怎样?两年前,宁一腿间的鲜血和脸上悲戚的笑容,将悲剧的烙印深深的刻在她的心底。爱意再浓也会有散去的一天,景潇不要求惊天动地,只求平平淡淡的结婚生子,同她前半生罪孽的生活告别。   “杨古,别再来找我了。”   景潇抬腿要走,被杨古拉住,杨古有一种颇似意大利人的古典的美,此刻夜色沉沉下看起来分外的忧郁,他说:“景潇,我知道你认死理,我怎么做你也不会改变主意的,我也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你说的对,离开了北门杨家的光环我的确什么都不是,这样的我给不了你幸福。我会离开,也许有一天当我真正有能力的时候我会回来,景潇,你说那个时候,你会不会爱上我?”   景潇呆呆的站在原地,准备好的台词都忘了,只觉得杨古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几圈,才反应过来,闷闷的问:“你要离开?”   杨古苦涩的点头一笑,“你要留我吗?”   景潇摇头。   杨古慢慢的松开景潇的手,眼神停留在她的红唇上,“我放手了,你不需要再故意惹我生气了。”   第三章 牛刀小试   杨古真的离开了,也从景潇的生活中消失了。   生活在兜兜转转的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样。一个人的生活。   宁一说:“这下你又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给姐消遣了。”   江林沣那个真小人说话倒也算数,鼎峰的项目他们所中标了,新闻里报了又报。但是除了景潇没有人知道这里面的事儿,都以为方案出众得以中标。那之后江林沣没有出现在设计所里,也算还景潇一个清白,洗刷了有不明□的罪名。似乎一切恢复了原样,恢复到了没有认识杨古和江林沣的时候。   刚刚中标很多工作要做,甲方又急着要看修改后的图,景潇原本打算回趟老家的计划不得不搁浅了。午休的时候去了趟银行,把杨古他妈给的20万转了帐。六月的天空湛蓝,朵朵白云配着蓝色的天幕煞是好看,景潇的心情却不明朗,每次拿起电话拨打那个号码的时候,总是特别的沉重。她记得那个女人对她撕心裂肺的喊,“就算是无底洞你也得填,是谁做的孽就得谁来偿。”   电话通了,女人的声音被苍老许多,“喂?”   “是我。我有工作走不开回不去了,钱我已经打到卡里了,你查一下吧。”   “你打了多少钱?太少了可不够用,物价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20万。”   那边一阵沉默,然后女人尖酸的调子响起,“你有本事呀,也是,心狠的女人怎么能没有本事。自小就能看一辈子,小小的孩子就能那么狠毒……”   景潇懒得和她闹,挂断了电话。按下快捷键拨通了周婞的电话。   响了半响也没有接,估计那丫头在上课开了静音,听了半天彩铃景潇挂了电话,在7-11买了两个饭团一瓶可乐往设计院走。   走到半路周婞的电话就打回来了,“小景子,又控制不住自己想姐了?”   “周婞你为人师表怎么这么道貌岸然呀。”   “切,还不是被你带坏了。说吧,找姐什么事?”   “想找人请客吃饭了。”   “行,你依然这么不要脸。一顿饭能花几个钱。姐五点下班,你什么时候能自由?”   景潇掐指一算,“那就五点半,校门口那家川菜店见。”   “你能不能有点创意,每次都吃水煮鱼不腻呀?”   “姐专一。”   “是,是,谁也没有你景潇专一,宋离都走了……”后半截话被意识到错误的周婞生生憋回肚子里,大叫道:“哎呀,我把电脑忘阶梯教室了,待会见面再说吧。”   景潇淡淡一笑,收了线。   她知道自从宋离离开之后,这个名字就进了周婞宁一和周围一帮子朋友的屏蔽词库。她自己倒不觉得有多难受,眼瞅着他们比她还痛心疾首倒也有趣。   她跟宁一说,宁一斜眼瞅她,“你这个想法真变态,景潇你是不是有病呀。”切,自宁一嘴里就听不到好话,她自己找骂赖谁。   回到所里,景潇草草的吃完饭团就到了开会的时间。   最近小会大会不断,都是围着鼎峰的那个项目,方案意向是通过了,但是到了方案深入的阶段,鼎峰的项目组馊主意百出,据说项目经理是个新兵,铁了心要靠这个项目在高层那露脸。一会要求紧卡预算,一会又想建成地标性建筑。一天能变八百个花样,折腾得所里的人脾气暴躁,都离更年期不远了。   没办法,甲方就是司令,指哪就要打哪,打歪了还得重打。   宋小晴撅着嘴嘟囔,“鼎峰国际好歹也是上市大公司呀,预算这怎么跟黄世仁似的,我看他们恨不得把苯板保温换成棉花絮子。”   景潇乐了,“小晴你太有才了,这主意好,环保还带动农村发展。赶明咱们搁鼎峰门口支个架子喊几声弹棉花招揽一下生意。”   刘工也笑,“看看,一说不正经的,小景就来劲了。”   宋小晴一边警惕的观察所长来没来,一边压低声音说:“他们也不怕给江少丢人,据说江少最近和电视台的一个女主持人好上了,一出手就是大奔小跑。这一边挥金如土的讨好美人一边跟周扒皮似的剥削我们,人生就是这么无常。”   说话间所长顶着稀疏的毛发就走了进来,手里的资料夹往桌子上一放,再看看底下的人都是灰头土脸的,慈祥的笑道:“都怎么,都是年轻人受点挫折也是应该的。人家要求越高做出来的建筑水平才能越高。”   一直以来都很有幽默精神,满嘴跑火车的王永恒哭诉道:“所长,鼎峰这次要求实在太不合理了。这像我老婆一个月给我一千的零花钱,却想要我攒钱给她买爱马仕的包。经济基础太薄弱了,爱马仕国内造假水平又达不到lv的水平……”   景潇接到,“买爱马仕还不敌买班尼路呢,不是明眼人都看不出来牌子。”   “行了,别扯远了。”所长想了想说:“我们也不能一味的按照甲方的要求做,有些不合理的地方还是要和他们提的。正好刚才江总的秘书打电话来说江总想看看设计图,让我们派个人明天上午去趟鼎峰国际,简单的汇报一下。”   景潇下意识的缩脖子,恨不得变成乌龟,就见所长一指她,“小景,我看你和江总认识,好说话,你去吧。”   景潇一着急差点叫娘,“所长,我屋顶平面还没做完,走不开。”   “让小晴帮你做。”   “那我也不去。”景潇一着急说话没了分寸。直接把所长和在座诸位整蒙了。   王永恒贼笑,“行呀,小景,这么大好的钓金龟的机会送上门你都不接着?”   景潇索性无赖到底,“我不去,我不去,我和江林沣有世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毙了咱们方案都有可能别说放宽预算了。”   所长乐了,“小景你这都编排的什么?一套一套的。好了,你不去就让小晴去吧。小晴,这是个锻炼的好机会,好好表现。”   景潇在心里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耶稣宙斯耶和华感谢了个遍。   周婞到底是为人师表,嗓门和爆发力比宁一稍有逊色,“这才几天,你连个屁都没放就和杨古分手了。”   景潇埋头水煮鱼的大盆里,抬了下头含糊说:“我环保。”   “什么?”   “我环保,不放屁。”   周婞桌子下面踹了景潇一脚,“你咬文嚼字的功夫这么多年也不见生疏呀。问你话什么时候能好好说。”   “你这后半句怎么和我妈的台词一样。”抬头一看周婞一幅你再贫我掐死你的样子,赶忙说:“这事不能赖我,我也没准备没热身直接就被押进了场,杨古她妈刚把钱给了我,杨古就把我拐到郊外一个咖啡厅跟我求婚。我真没想整这么戏剧性,跟韩剧似的。”   “得,你拜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景潇,这几年你混得也不错,也没见你买什么奢侈品。”瞅了眼景潇放在桌子上的iPhone和LV钱包接着说:“这一身的装备都是从日本带回来的吧。房子还是租的,你说你钱都哪去了?”   关于这件事只有宁一知道,景潇和宁一自小一起长大,相互陪伴着一路走来成了彼此不堪回首往事的唯一见证人。而和周婞是在大学里认识发展出一段革命友谊的,过去的事情不太光彩或者说是另一个心里住着小恶魔的景潇干的,现在的景潇并不愿意提起。   “钱都放我床底下的大木头箱子里了,你可别告诉别人。没看我都不敢在床上抽烟吗,就怕哪天手一松,把棺材本给点了。”   周婞也不和她一般见识,景潇对她的过去一直只字不提,怕是真有什么难事。周婞倒了杯酸梅汤,“对了,给你透露个内部消息,咱们学校外聘了一位教授,保准你惊喜。”   “说吧,说吧,我等着你的惊吓。”   “你大学崇拜过一位建筑师还记得吗?”   景潇瞪大了眼睛,“你别告诉我密斯凡德罗复活,重现人间了。我胆小看不了鬼片。”   “滚,是周子峰,做仓名现代城的那个牛人,你还拿着人家的平面描了好几张拷贝纸来着。”   “周子峰……”景潇一字一字的念出这个名字,真是惊吓。他回来干什么?   “你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吧。说是下周正式上课,今天还看到有人在给他布置办公室呢。等他来了找个机会让你近距离瞅瞅?”   景潇摆手,“得了,我见他反胃。”   景潇虽然一向嘴上不着调,堪比毒舌妇,但是待人平和,这样厌恶的神态实在很少见,周婞愣了一下,“你认识他?”   “嗯。”   “不是吧,我怎么品出点桃色纠纷的味道。周子峰不年轻了吧,少说也有四十了吧?”   “三年前他三十八岁,你这狗鼻子倒挺灵的,不过不是和我,和宁一。”   周婞和宁一不熟,只知道和景潇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在市医院的妇产科工作。有时候和景潇吃完饭,宁一过来接景溯去泡吧搞点余兴节目,见过几次。短发干练,棕色的眼睛眼波妩媚,身材也好,气场很强大。其实周婞有点羡慕景潇和宁一这种人,工作的时候认真有能力,玩的时候也放得开,活在当下充分享受人生。而自己,标准的好学生,一路平平稳稳的升学读研留校,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十点之前必须回家十二点前一定躺在床上。平平淡淡的生活,没有亮点,没有大喜,却也没有大悲。不像景潇,学习不落下之余生活也是色彩缤纷的。有一次宁一顺道送她回家,车里掏出手机给她看了一段录像,是在夜总会之类的夜场里拍的,舞台五颜六色变换的灯光下,有个女子扭动腰肢在跳一支热舞,跳得极尽诱惑看得周婞脸上一阵火辣。景潇的脸色不大好看,带着严厉的看着宁一。宁一根本不怕她,冲周婞一笑,“认不出来是景潇了吧。景潇你瞪我也没用,周婞不是外人,你说你跳的这么好没个人欣赏实在是可惜了。”景潇懒懒的回了句,“那是susa的灯光好。”   “傻了?”景潇手在周婞眼前晃了晃,“周子健回来这事你别跟宁一提,省得她胡思乱想。”   周婞回过神来,仍然不能消化景潇的话,父辈一般周子健和宁一?宁一特立独行也有点不靠谱了吧。这要是换了她,不用她自己人道毁灭,爸妈就能揍死她。跨辈恋爱不说,还是第三者……   景潇仿佛知道周婞想什么一般,“别说你,刚开始我也接受不了,很长时间不理宁一。但是有一天我突然明白了,爱情并没有错,相爱的两个人也没有错,只是我们自小被教育的道理观不赞同而已,自己规规矩矩惯了,看到谁干了点出格的事就恨不得把人家拽回来。可是,有些事情是自己经历了之后才能体会出其中的不容易和无可奈何。何况宁一从来没想过破坏人家的家庭。”   周婞把景潇的话仔细琢磨了一番,谈到爱情怕是和宋离有关,她也不是很清楚当年如胶似漆的两个人突然之间一个去了德国,一个去日本自我放逐了一年才回来。两个人本来性子都冷,也不知道怎么凑合一起就能跟干柴烈火似的着了,分开之后又各自回归了原来的性格。周婞没敢和景潇说,宋离前两年放假的时候回来过,同学小聚的时候也拉上了她。那帮男生好像知道的比她多一点,闭口不提景潇趁着她上厕所还嘱咐她别多嘴提景潇。当时周婞就火了,景潇怎么就不能提了,你估计你们兄弟情深就不把咱姐们当人是吧。男生也是嘴笨,憋了个大红脸也没不知道从何说起,半响憋出一句话,“宋离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姑奶奶你醒醒好,别惹他了成不,待会喝起来不要命谁也拦不住。”   话题有些沉重了,景潇迅速的自我修复,这几年说到苦中作乐谁也比不了她,“对了,光说我,你呢,个人问题得到解决了没有?”   “依然属于滞销货。”   “别呀,咱学校方圆百里几万人里你就找不到能让你分泌雌性激素的人?实在不行你回咱班扒拉一下呀,看还有没有残次品留在库里的。比如齐大非偶的某人……”   “我说景潇,你这么毒舌杨古看上你什么了?”   “姐姐我貌美如花,才德兼备……”   “打住。你可怜一下我胃里这点饭吧。我妈为这事也总催我,我打算下学期开学一边上课一边读个博士……”   “女博士……这个词怎么光说说我都觉得心在颤抖呀,你不是要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惊吓我吧?”   “可怕吧,所以在成为女博士之前我要把自己销售出去。”   回到家,没开大灯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橙黄的光暖暖的很温和。景潇开冰箱倒了杯可乐喝了一口,坐在沙发上看着圆鼓鼓的白色瓷杯发愣。她喜欢收集杯子,千奇百怪的各式各样,厨房壁橱里摆满了,分三排排开,有的花里胡哨的有的简洁没有任何图案和装饰。最贵的一个是在东京六本木一个博物馆里买的,畏研吾设计的杯子,6300日元,景潇一边咬牙切齿的肉疼换算成人民币一边交钱,时不时的还瞅瞅旁边伊东丰雄设计的上万日元的那套。大学的时候,每次生日宋离都会送她一只杯子,周婞总取笑她低级趣味,白白的给宋离省钱了。景潇下意识的望向壁橱里的杯子,悲哀的发现这么多年了,她依然能够在几十只杯子堆里找到宋离送的那五只。   宋离,宋离,谐音听起来总像是分离。   五年的时光,大学时代的单纯爱恋,在临近毕业的时候戛然而止。   那段在东京自我凭吊的日子里,她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宋离因为愤然而扭曲的脸,他指着她的鼻子说:“我宋离瞎了眼喜欢你这么狠毒的女人。”   有天夜里地震,整个房子都在摇晃,景潇被震醒,睁着眼睛平静的看着房顶,一点没有慌乱,她想起宁一跟她说过,“景潇,我告诉你对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最悲哀,就是不怕死,因为心都已经死了,躯体的死亡还有什么可怕的。”   电话的铃声尖锐的响起,在充斥着橙黄光芒的空间里回荡。把景潇从回忆中惊醒,陌生的号码却又依稀有点印象。   “喂?”   那边迟迟不出声,隐约听到一个人的呼吸声音。   景潇看了眼墙上的表,11点多了,深夜孤寂该不会是哪个变态色心起打骚扰电话吧。“喂,您不说话我要挂了。”   依旧没有得到回复。   景潇挂了电话,顺手按下了关机键。收了杯子,走进浴室。简单了洗了个澡,人也清爽了,捧着睡前必看的侦探小说跳上床,猛地一惊又跳下床,伸手去拿手机,发现已经关机了,想了想又跳回床上,自动性遗忘。   刚才那个号码尾号齐刷刷的排了三组17,头一次拨的时候景潇也多看了两眼,后来宁一告诉他,江林沣还有个名字叫江十七,不过只有家人长辈和相熟的哥们才这么叫他,一般人知道了也不敢叫。   而此时,江林沣站在自家的阳台上,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来,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像是在思考很难的问题。   想了一会,他抬头自嘲般的浅浅一笑,大晚上的他江十七抽什么风,为什么要给一个连他电话都没存的女人打电话。   景潇也想不通为什么江林沣大半夜的给她打电话,结果还不说话。不小心按错了?这说明他存了她的号码,这就更可怕了。看来他还有长期折磨景潇一泄心头之恨的打算。   说来可笑,她招他哪了,就算伤了杨古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江林沣管天管地还管人恋爱了,真当自己是超人了。何况现在让杨古伤心总好过以后伤得更深吧。景潇想想都觉得自己舍己为人多么伟大了,结果锦旗没有暗算不少。   用脑思考太多的结果就是景潇起晚了。   这才想起来昨晚一激动给手机关了,iPhone有个弱智的功能障碍就是关机闹钟就不响,于是景潇一睁眼就是上午十点了。   颤颤巍巍的开机,一顿狂震,若干个未接来电排着队一溜小跑的冲了进来,刘工、宋小晴、王永恒……所里人的电话集体出现了在她手机上,场面相当壮观。出什么大事了,莫非所长大人与世长辞了……   刚想到这,所长大人的座机号码就跳了进来,景潇无限惊恐的接起来。   所长劈头盖脸的就问:“景潇你怎么不开电话,今天要跟鼎峰汇报方案你知不知道,最后的修改图在你电脑里你知不知道?你让宋小晴怎么跟鼎峰交代?”   景潇“啊”了一声,马上明白了,昨天走的急,宋小晴恰好不在所里,寻思明早过来拷图给她也来得及留了张字条就走了。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坐在出租车上,景潇一个劲的催司机开到五档,司机大哥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回头数落她,“小姑娘,再急的事也没有生命重要呀,你看看你正是年轻好时候……”   景潇指了指前面的路小声说:“大哥,我知道生命的可贵了,你看着路开吧。”   所长把景潇训了一顿,让她拿着电脑赶紧去鼎峰,去把宋小晴手里临时顶替的初步方案换回来。   景潇在车里把江十七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仍觉得不解恨,竟然弱智的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他,fuck you。反正她没存他的电话,不知道那个号码是谁的,骂骂半夜打电话还不出声的变态应该很合理吧。   鼎峰国际三十二层的会议室里,穿着深色暗纹西装白色衬衫的江林沣对着手机眯起了眼睛,行呀,骂人还用英文的。   宋小晴偷偷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江林沣,那边项目经理还在一个劲的说:“江总时间多么宝贵你们知道吗?昨天就已经通知你们了,今天拿初步方案来给江总看,你们所是不是不想做这个项目了。”   宋小晴已经懒得再解释了,刚才所长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已经说了,修改版的图纸在景潇那里,正在赶来的路上。   宋小晴不说话项目经理就更来劲了,“这还像话吗,你们不好好做准备,现在还要江总等……”   景潇拎着四斤多的笔记本一路小跑赶到会议室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对着宋小晴口沫横飞滔滔不绝,宋小晴头低得不能再低,手里攥着的手机都要捏变形了。而江林沣带了副黑框平光眼镜,文质彬彬的坐在主座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手机和LV钥匙包,闷骚臭显摆,一个大男人还用这么招摇满街假货的名牌。   见了景潇如同见到救命恩人一般,宋小晴窜起来接过景潇手里的笔记本就要开机。景潇递给她一个优盘,气还没喘匀,“这……这里有。”   宋小晴把优盘□电脑,刚要开口,江林沣打了个手势制止她。慢慢的站起身来,抚平西装上的褶皱,推了一下眼镜架说:“宋小姐,我下面还有个会,先走了。”   宋小晴望了那张英俊的脸愣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景潇一见到江林沣一个头马上两个大,跟他说句话脑细胞都能死一排,她看似精明实际很懒散,能不费力就不动脑子。但今天确实是自己的疏忽,还连累了宋小晴,正义的小火苗在心里腾的窜起来,上前一步站在江林沣面前,语气那叫一个装孙子,“江总,这件事的责任全在我,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是我忘记拷修改方案出来才耽误了江总的宝贵时间。还请江总看在我们的诚意上抽点时间看看方案提提意见,我们下一步也还有个明确的方向。”   江林沣饶有兴致的看着景潇脸上伪装完美的表情,恭敬得跟孙子似的,找抽。“我明天下午6点以后有时间。”   景潇立马看向宋小晴,宋小晴会意接话道:“那明天六点我一定把方案带来给江总过目。”   江林沣不置可否,越过景潇走到门口,手握上把手回过半边身子,看着景潇悠悠的说:“既然是景小姐的疏忽导致了这次的事,是不是应该由景小姐来弥补?”   你还有完没完了?景潇心里暗骂,脸上却陪着笑脸说:“好,明天六点景潇在这里恭候江总大驾。”   出租车上景潇推了下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宋小晴,有些为难的说:“小晴,你信我,我真是一时手误把手机关了。今天这事儿真不是成心的。”   宋小晴愣了片刻,哈哈大笑道:“景姐你想什么呢?我再有想象力也不能认为你故意整这出是陷害我的,你费这半天事儿,图什么呀,这个汇报机会可是你不要扔我这的。要说打击我,也太没谱了,我人微言轻的有啥乐趣呀。”   “行呀,小晴,看不出来你挺有脑子的。”   “景姐,你这是表扬我吗?”   回到所里少不了挨所长一顿埋怨,说她不像这么没谱的人,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景潇一面道歉一边想,可不就是太累了吗。也不怪宁一把江林沣哥几个说得跟妖怪似的,确实有那么点意思。江林沣轻飘飘的甩出两招,她在费了半身内力用了平生所学才堪堪接得住,忙活了一身汗还落得了埋怨。   景潇对着电脑把方案汇报的PPT修改了一下,以她对江林沣浅薄的认识做了些调整,还写了概况做了个腹稿。   晚上宁一有手术,临时放了她鸽子,景潇乐得清闲一个人去超市大采购,她眼大嘴小,总是买一堆东西屯着,有些很长时间也想不起来吃,过了保质期很久要不被宁一扔了,要不稀里糊涂的自己吃了。宁一问她,你是不是非典的时候落下后遗症了还是小时候穷怕了。大学那阵周婞也取笑她,“景潇你一看就是穷苦出身,怎么跟仓鼠似的。”其实病人心底都明白自己的病因,尤其是心理疾病,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她只是缺乏安全感,还有就是懒。   景潇心满意足的看着被塞得满满的冰箱,关上了冰箱门,心想至少两周不用去超市了。   江林沣整的这出幺蛾子没和宁一说,要是别的小神宁一还能出出主意灭灭威风,赶上江林沣这尊菩萨,神鬼都不管用。好不容易送走了杨古这尊佛,江十七怎么没有罢手的意思反倒又出新招,这男人心怎么也跟海底针似的。她景潇不是业余陪练的,再熬几天这个项目方案通过了,剩下就是结构水暖电的事儿了,江十七他爱玩谁玩谁去,姐姐不伺候。   鉴于不会太美好的明天,景潇选了个维尼熊的杯子倒了杯橙汁趴在阳台上看城市夜景。   她曾在东京塔上俯瞰整个东京城,在感叹造物主神奇人类力量伟大的间歇孤单感再一次涌了上来。那时候刚毕业不久,总是不可抑制的想起宋离,想起两个人琐碎温馨的过往,想起许许多多。东京的夜景奢华的明亮,高层的建筑的上方为飞机点亮的夜明灯光芒璀璨映照星空,连成起伏的天际线。下面车水马龙路灯映明了道路。东京塔分两个高度,景潇恐高却执意坐上直通顶层的高速电梯,只觉得耳朵很难受,连带着心也被压迫的紧紧的要涩得出苦水一般。看一眼玻璃观光梯中自己的脸,被橙黄色的灯光模糊了棱角,剩下了模糊的苦涩。   后来江林沣时不时的捏她的脸,“景潇,别晃着苦菜花的脸在爷面前倒爷胃口。”   因为见识到了江林沣不动声色就能让人撞南墙的损劲儿,宋小晴一脸担忧的目送景潇前往鼎峰国际,大有壮士一去不复回的悲戚。临了还在景潇手里塞了两块德芙巧克力,“我打小一考试就吃巧克力,每次都能过,分还不低。”   景潇接着,笑着说:“谢谢。”   宋小晴补上一句,“黑巧克力,吃了不胖。”   景潇提前一刻钟到的鼎峰国际会议室,开了电脑调出文件,做好了死等江林沣的准备。   所以当江林沣准点出现的时候,景潇还是小小的惊吓了一下。   江十七那是什么眼力,蚊子翅膀上有没有花纹都能看清楚,“景小姐好像有点意外?”   “我就是想打个哈欠。”   江林沣在主座上坐下,西装革履人模狗样一本正经的说:“景小姐可以开始了。”   事实证明景潇小人之心了,整个过程江林沣没有刻意刁难,竟然很认真专注的在听,也不多言提得几个问题往往都一针见血,很有深度和力度。举手投足间的风范全然是成功企业家的样板。   景潇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小小的崇拜了一下。   江林沣眉目不动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刺猬渐渐收起了一身刺,真当他江十七是胡搅蛮缠的人了。他承认杨古那事他做的不厚道,一个大男人跟她一个姑娘家的较劲,可那不是杨古他妈逼的吗。杨古那个妈谁提谁头疼,记得刚播流星花园那阵他们几个人在李泉家里打麻将,李泉瞅着眼道明寺他妈直乐,“这不是古子他妈吗。”   景潇讲完了,转过脸来看着江林沣问:“江总觉得怎么样?”   “整体还行,有几个地方不是很恰当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是做建筑的而是个商人,希望能通过这个项目打鼎峰的广告牌,至于这个建筑永不永垂不朽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预算方面我只能稍微让步,剩下的就需要你们建筑师去协调了。”   景潇点头,“江总的意思我们懂,但是工程造价这方面也是专业的估价师做的,数字卡在那里我们也没有办法。实用性固然要保证,可是美观也不能不考虑呀。”   江林沣眼光明亮,晃得景溯有点心虚,“我外行人不懂,但也知道建筑师多少有点让自己的作品成为经典的私心,这里面牺牲的就是甲方的金钱。我就是要求贵所少牺牲一点我的钱。”   景潇乐了,然后又不敢乐了,憋了笑说:“好的,江总的意思我一定转达给所长。”   “剩下的问题你们直接和项目经理协商吧。”   “好。”   “那今天就到这吧。”   “谢谢江总。”景潇长舒一口气,顺利的让她意外了。利落的收拾好电脑和文件,一抬头看江林沣站在面前,长眸深邃的瞅着她,盯得她直发毛。   “江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江林沣抬腕看了眼表,“七点多了,景小姐吃饭了吗,没吃一起吃点吧。”   行呀,江十七,出招还带迂回的,差点就让你蒙过去了。挑六点,讲完正好七点多,恰好是饭点算的够精细的。礼貌的微笑:“谢谢江总了,我吃饭早,五点吃完才过来的。”   江林沣看着这刺猬的一身刺又展开了,眼瞅着没戏了,正好赶上于琳的电话打过来,景潇跟他说了个拜拜一溜烟的跑了,跟躲黑山老妖似的。   接了电话,“喂。”   于琳“呦”了一声,“谁惹我们江少不开心了?”   于琳这女人够精的,分寸拿捏的也准,进退得当算是江林沣这几年处得时间最长的一个,前几天孙豪胜还损他,问他是不是好事要近了。他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以后于琳的模样就想到了杨古他妈,江林沣是喜欢聪明的女人,但处处精致反而虚假了。不像景潇惹急了的时候锋芒毕露,一句话能顶死你脑子转的也快,真要下手黑你能留个全尸就不错了,平时收了一身刺跟头懒猫一样,反应还慢,除了钱对什么都懒洋洋的没有兴趣。   江林沣不禁纳闷,我拿她和于琳比较个什么劲?   “我这是饿的。”   “那江少能不能赏脸和我共进晚餐呢?”   景潇揣着忐忑一路小跑回家,跟有恶狗在后面追似的。心想以后这送羊入虎口的活儿打死也不能接,还得感谢刚才救她出火坑的那通电话。   江林沣没提什么大毛病,就不用大改,照这个进度施工图的进度又能提高一个档次,跟江林沣彻底say goodbye的日子不远了。   心情一放松,景潇就困了,十一点不到就洗完澡跳上床了。   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被电话震醒,下意识的就滑开了解锁键接通了电话,“喂?”   那边清冷的一声配合,跟回音一样,“喂。”   景潇一哆嗦,睡意跑了一半。看了一眼号码,171717的整齐排列。恶鬼缠身,江十七你还没完了?   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吼道:“你谁呀,大半夜的打骚扰电话你变不变态。”   那边咬牙切齿的自报家门,“江林沣。”   “江……”景潇本来想说江林沣你就了不起呀,脑子转的到还快想到项目还没做完,钱没到手呢,一肚子气生生给忍住了,没骨气的叫了声,“江总?”   “景潇,你有男朋友吗?”   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我和杨古那点事你指不定比我俩还清楚呢。一想这大半夜的这话怎么听出了点暧昧的味道,江十七你精虫上脑了吧。   江林沣似乎也反映过来这句话问的不怎么有深度,忘了泡妞套路要因人而异这码子事儿了,第二句台词紧跟着蹦了出来,“景潇,跟我试试好不好?”   这哥几个也挺有意思的,人家追女生都问“做我女朋友好不好”,这哥俩一个要和她凑合,一个要和她试试。说得真够随便的,也是他们这样的人谨慎,这么说责任就少了点。   跟你江林沣试试?到你嘴里你还能给我吐出副完整的骨头吗?   “江总,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你不叫景潇吗?”   “……”   “吓到了?”   “有点突然。”月前才让景潇扮潘金莲,杨古一走他还来劲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可不兴那套追到手甩了你报复你的琼瑶式战术了。   “我不着急,景潇你慢慢想好了答复我吧。”   “哦。那江总晚安。”   “景潇。”   “啊?”   “存我电话。”   “……”   景潇剩下的半分睡意也被吓没了,望着天花板数绵羊,心里更加坚定了要买个闹钟睡前关机的想法。懒得想江林沣变了新招又玩什么花样,他不是让她慢慢想吗,那她就想到项目做完再答复他。可不能因为情情爱爱的让到手的钱打了水漂。   景潇小算盘打得精,江林沣也不傻。落地窗前,烟气吞吐,修长的手指夹着半截香烟,嘴角一抹坏笑,离项目完工还有一段时间,景潇你跑得了吗?   景潇怀揣着担心战战兢兢的过了一周,每天晚上十点不到就关机,宁一打了几次电话都关机,直接打家里座机骂她,“景潇,你不想跟姐泡吧怎么不把家里电话也停了。”   景潇捧着广口的玻璃杯子窝在沙发里,“你别没事找不自在,姐不是在躲你。”   “哦?那就是在躲还不知道你家电话的男人了。”   “算你有点推理能力。”   “报上名来来,看姐认不认识。”   “江林沣。”   宁一正在开车,景潇听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急了,“你没事吧,开车你不好好开,撩什么弦。”   “姐的车技你还不放心吗,我掉个头,你等着给我开门吧。”   真是生命和八卦同在呀。   宁一一进门就嚷着要喝咖啡提提神好听故事,景潇拿了个米老鼠的杯子给她倒了杯橙汁。   宁一不满意,“你瞅瞅你这杯子,三岁孩子都不乐意用。”   “这可是姐从东京迪斯尼背回来的,外国货不是你的最爱吗?”   “切,你看看这杯子上写的,made in China。跑那么大老远往回背国货,你折不折腾。”   “敢情你拐回来就是数落我的?”   宁一笑得一脸桃花,“当然不是,我是专程来听你和江林沣的性福生活的。”   “去去去,还没扯到性上。”   “行呀你,景潇看不出来,隔着衣服就拿下了江林沣。”   “宁一你大半夜来找抽是不是?”   “你说江林沣这是什么意思,我上周一个酒会上还看到他和那个主持人出双入对的,这又来招惹你。杨古都走了半个多月了,他不是还记仇吧。”   景潇被她这么一说也头疼,“我合计是因为杨古出国这事也算我头上了,害他和杨古远隔重洋了,深夜孤寂的时候这气不顺就撒我身上了。”   “谁知道呢。这事景潇你上点心,别犯迷糊,真惹急了江林沣这片你不用混了,趁早收拾包袱回东京吧。”   “操,你真舍得我呀。”   宁一笑着往景潇身上倒,“活着总比死了好。”   “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我不往严重了说,就你那电话号码都懒得记的懒人能上心吗?”   “行,我记着了。懒归懒,大事小事我还是有分寸的。   “那就好。”宁一喝了口橙汁大叫道:“操,你给姐喝凉的,姐大姨妈了你这不是害我吗?”   “橙汁哪有热的。”景潇起身去厨房泡了杯红枣枸杞子茶给宁一。   红枣和枸杞子飘在水面上,浅褐色的水色冒着热气,盛在白瓷红花的杯子里,像一幅宁静的画。   景潇在家里带着黑框的眼镜,看着妆容精致一身低调名牌的宁一,目光落到她手腕上卡地亚的镯子,直接摘根本摘不下来,得用螺丝刀拧开螺丝才能拿下来,防盗措施做的不错。   有些东西就像这镯子,使劲的往下掳想摘下来,结果手腕都磨红了也脱不下来,折腾半天才明白光使蛮力是没有用的,找到解扣的地儿,一下子就解开了。跟解九连环似的,讲究一个巧劲,只是感情面前很少有人能保持冷静去思考而已。   道理是这么一说,真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要是说放得下就能放得下,她景潇何苦去东京自我折磨那么一圈。   就像宁一心里的伤,不叫疼不代表好了。   宁一瞅着景潇这副便秘的样子直乐,“有事你尽管直说,别憋出病来。”   “一,周子峰回来了。”   “哦。”   “哦?”   宁一一根指头点回景潇凑过来的脑袋,“你别整这看病人的眼神,这都啥年月的事儿了,姐早就忘了。”   “忘了你还……”   “景潇你别找抽哈。”宁一吼她。   “我就告诉你一声,让你好未雨绸缪。”   “绸你个大脑袋,姐跟他就是陌路人招呼都不用打。”   “可是……”   “看你这些心思,一个江林沣忙活不够你是不是?”   景潇赶忙识相的说:“够忙活,忙得我团团转。”   第四章 追击and防守   又过了小半周,江林沣依旧没有动静,景潇开始怀疑他那天是喝高了说的酒话,酒醒了就忘了,亏她一个人当真自己吓自己心惊胆战了半天。   于是当江林沣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又吓了景潇一跳。   她懒得存他电话,号码那么弱智是人都能记住。上班时间景潇都开的震动,她看了眼号码把手机放到腿上,全当震动按摩腿了。   一连震了三遍,终于消停了。   一旦哪天追问景潇台词都想好了,工作忙调了静音没看到。   一下轻震,进来一条短信,“你别逼打座机找你。   景潇冷汗直流,回了句,江总,不好意思刚才忙没看到您电话。   江林沣坐在车里,车窗半开一只手臂支着车窗,咬牙切齿的发短信,别看他追女生文质彬彬挺有耐心的,其实都是装的,脾气暴躁起来一般人都不敢近身。嫌发短信浪费生命浪费金钱浪费有限的泡妞时间。   李泉说:“十七,发短信那是情趣,你怎么不懂呢。”   江十七回道:“情趣在床上体现就可以了。”   景潇的短信一过来,江林沣的火更大了,行呀,太极练的不错。这懒姑娘心眼鬼灵精的,真要防着你说不上滴水不漏也差不多了。   江林沣懒得再发短信,直接电话拨过去。   景潇这次可就不敢不接了,小声的接起来让他稍等一下,走到楼梯间。“喂,江总……哦,楼梯间信号好。”   小心翼翼的语气把江林沣逗乐了,“是吗,我怎么觉得电梯间信号更好呢。”   绅士风度,绅士风度,江林沣你懂不懂。“江总有事吗?”   “下班一起吃饭吧。”   “今天要加班。”   “哦。那你忙,我在你们院楼下等你,等看到你们所长出来帮你美言几句。一准他以后不能让你加班了。”   “……我不加班了。上哪吃饭?”   景潇一着急就孩子气,说话一般不经过大脑直接就冲出来了。   江林沣寻思这人是不是人格分裂呀,就这被人卖了还得帮忙数钱的样儿,跟那天天昌酒店总统套房里锋芒毕露鬼心思不少的女人完全是两码事呀。   “我就在你们楼下,上车再想吧。”   景潇一个头顿时两个大了,“江总,我们院门前停车位紧张,您能不能屈尊移个驾,去隔壁的马路等我?”   江林沣好笑的看了眼身旁空着的四五个停车位,“别叫我江总。”   “哦,江少。”   时间真是个顽皮的老头,以前盼着下班的时候走得那叫一个慢,这回想它走得慢点,结果时间飞逝似的,一回神就下班了。   景潇故意磨磨蹭蹭的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走出来。做贼似的瞅门前的停车位,没有江林沣,长舒了口气。电话就响了,一看号码脸就阴了。   “江少。”   “你找什么,不是你让我停隔壁马路的吗?赶紧过来,这一会我都接两张罚单了。”   景潇小心翼翼的坐进车里,江林沣掐灭了烟打火发动车子。   “想吃什么?”   “随便。”   “景潇,你是不是想都懒得想。”   其实我还懒得说,“是。”   一抬眼看江林沣眼风不善,愤怒的小火苗蠢蠢欲动,立马软了,“不是,不是,我杂食动物吃什么都行,江总您看您想吃什么。”   “你再用敬语给我试试看。”   景潇没声了。   “吃湖南菜好不好?”江林沣微微侧脸,眸光温柔的问。   “油大。”   “日本菜?”   “吃够了。”   “四川菜?”   “长痘。”   “景潇!”   景潇眼中带着惊讶的看着冲她吼的江林沣,微微扬起下巴,“嗯?怎么了?”   江林沣眼睛一眯,嘴角绷出一个冷笑,方向盘一打,一脚刹车宾利在路边停下。   他侧过身子冷冷的看着景潇,落日的余晖点点的跌进他的眼睛里,璀璨的光芒在黑眸中绽放。“景潇,你装得累不累。”   “不累。”   “你……”他这一顿气势减了大半,恼怒的就扯领带。   景潇背光,脸隐在光影中看不大清楚,声音懒洋洋的,“江少不是想玩吗,我只是配合,不累。”   得,刺猬又来了。   “江少不就是想看我栽吗,直说就行,劳动江少大驾使出这招美人计,我有点受宠若惊了。”   江林沣让她一顿抢白插不上话,平时牙尖嘴利的这时候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明明不是她想的那样,却又真是她想的那样。憋了半天来了句,“你说我是美人?”   景潇一愣,是有点骂他的意思,“我用词不当。”   “那请我吃饭。”   敢情江十七也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啊?”   江林沣收回目光发动车子上了道。“东北菜吧。”   回到家景潇还在想,江林沣抽风抽傻了吧。   或许今晚的江林沣才是众人口中众星捧月般的江少,谈吐幽默得体,绅士风度十足,而不是那个言语恶毒手段下流的江林沣。   宁一说她两面派,性格矛盾有分裂的趋势。   景潇看江林沣才是性格分裂的典型临床病例,真应该拉去精神病院给专家研究一下。   送她回家只送到门口,等她亮了灯才开车离开。这么彬彬有礼不是吓唬她吗?笑面虎比恶眼狼还难防。   江林沣也觉得自己傻了,被一个女人指桑骂槐骂了还赔了一晚上笑脸哄她高兴,生怕再激出那刺猬一身刺来。不可否认,杨古对景潇的评价和深爱让他有了兴趣,想看看这个虚假的可以的女人真实到底是什么样子,可这才看了冰山一角怎么就有点收势不住的意思了。   李泉晃着五颜六色的鸡尾酒,眼尾勾起长长的笑,“我说十七,你别玩大了,要让杨古知道人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挖人家墙角,德国再远也得飞回来收拾你。”   江林沣哼了一声,“那混小子敢。”   “也不怪人家姑娘烦你,你一个大老爷们老跟她一个小姑娘叫什么劲?”   “小姑娘,你是没看到她跟我斗那股狠劲,拽着我的衣领贴上来就亲……”   孙豪胜刚从舞池里回来,一头汗,拿起面前的果酒一口灌下去,“我怎么听这语气,十七对哪家的姑娘动心了。”   江林沣又是一哼,“你瞎猜什么。”   李泉说:“胜子别理他,他一被人说中心思就哼哼。”   孙豪胜性子豪放,嗓门也大,“操,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十七动心呀。”   江林沣说:“你俩别跟编剧似的,一唱一和的编排我。这幕帘还没拉开戏还没唱结局都给我写好了。”   “谁说的。”鸡尾酒里的一抹荧光黄映明李泉嘴角的坏笑,“那得看古子回不回来抢亲。”   “这和古子有什么关系?”孙豪胜恍然大悟,一拍桌子惊得桌面上杯子们鸡飞狗跳,“那姑娘不会是景潇吧?”   这话一出,江林沣和李泉一起问:“你认识景潇?”   “别激动,我认识她一个朋友,市医院妇产科的医生,两人感情不一般总跟我面前提景潇。”   李泉闹,“这就剩我没见过这妖女了。十七,赶明拉来给我见见。”   “你当拉驴呀说拉就拉。”   “说啥我也的见识一下没有被江少□的姑娘长啥样。你还别说,这姑娘真行,古子那倔驴当年都要被老爷子打死了死活都不肯出国念书,这回在景潇那受了点情伤,还发愤图强一溜烟就跑大洋彼岸了。大有不闯出点模样不回来的劲头。”   江林沣喝的红酒,后劲大,头有点疼,扶了下额头说:“这事先别和杨古说。”   孙豪胜喊,“怎么还不兴说,都是兄弟你瞒着有什么劲儿?”   李泉压下他,“你别添乱,十七现在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万一不是那么回事说了不如不说,等等看吧。让十七自己捋明白再说。”   六月的小尾巴一哧溜的没了,七月的烈日当空,天气开始闷热,夏天来了。   景潇体质怕热不怕冷,一冬天都是短裙短裤,大衣里面直接是件T恤。周婞说她被日本娘们带坏了,等冻出风湿就老实了。景潇心想日本姑娘大雪天也光大腿,谁比得了。可是一到夏天景潇就想骂娘,一热就烦躁,烦躁就想骂人。她在人前装得人模狗样有气自然得往熟人身上撒,偏偏她嘴上还不积德,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宁一、周婞和熟悉她的朋友都很有默契的消失在她眼前。   宁一说,景潇你这女人做得够难的,一个月见次血不够。季节性的还得更年期一次。   景潇本来就懒,能坐着坚决不站着,一站地也要坐车要不就打车。大学那阵寝室的姐妹就想在她脖子上挂个饼怕她一个人赖在寝室里饿出个好歹来。当年就是这样懒散的性格让宋离又爱又恨,但是他真的以为她是无害没有心机的小懒猫,躲在他的羽翼下靠他保护过得悠闲自在。殊不知那是因为景潇心甘情愿的收起了光芒的一面,蜷缩在他身边,其实是一头收起了利爪被误认成猫的老虎。所以在看到她犹如美杜莎的邪恶一面之后宋离立马接受不了。   天热一动就出汗,景潇就更懒得没边了。一到所里就坐空调房里吹风,一天到晚都不带挪地的,脸跟长电脑上了似的,以前闲着还帮做做工作模型,跑跑设备结构组协调一下,现在……   宋小晴进所不久没看到去年这个时候的景潇,忍了半天到底没忍住,隔着座位小声问王永恒:“景姐是不是怀孕了?”   王永恒一口水直接喷电脑屏幕上了,笑了半天缓过气来指着景潇说:“她三年前进所的那年夏天就这样,按你这么说孩子至少有三个了。”   对于江林沣突然转变的态度,景潇懒得去想,但透过他的态度有一点心里清楚,就算得罪了江林沣这设计费也跑不了。于是胆子就大了。江林沣打过几个电话约她吃饭,她倒没有不接电话,只是拒绝的干脆,刚开始还找个理由说朋友有事有饭局之类的,后来直接说,“懒得去。”一句话把江林沣顶得够呛,隔着电话都能听到磨牙的声音。   Susa的雅座里,江十七咬着嘴里的冰块,阴森森的说:“爷就不信这世上还有我江十七治不了的女人。”   李泉搂着怀里的美人好笑的看着江林沣,“你这不是闲得发贱吗,有听话的温柔的贴着你的不要,非要去捞水里的月亮。也不怕冻着手。”   “大夏天的冻什么手。再说了,也破刺猬还真激起爷的兴趣了,就算是水里的月亮爷也要捞上来拍成月饼。”   李泉怀里的美人晃着水蛇腰扑哧一声乐了,腻着声音说:“江少饿了吧。”   李泉说:“得,没见过你这么丢人的。江十七,别说小爷认识你。”   一直没出声的孙豪胜突然说:“十七,下周末西郊别墅借我办个party吧。”   这岔打得,江林沣在钥匙包里辨认了一下,拆了把钥匙下来扔给孙豪胜,“随你折腾,就二楼客卫旁边那个红玛瑙罐子不能动。要不老爷子能拔了我的皮。”   “别嘱咐我,到时候你也得来。”见江林沣一脸迷惑,孙豪胜含笑说:“哥最近和景潇那朋友走得近,就上回跟你说的市医院的大夫。”   江林沣立马反应过来,笑道:“行呀,还是咱豪哥够意思。”   电视里正在放孙红雷演的《潜伏》,正演到他握着床腿在那晃床的时候宁一打来电话,耳朵跟狗似得,上来就问:“姐打扰到你们了,这床摇得够激烈呀。”   景潇懒得理他,就听宁一“啊”了一声:“不对呀,姐记得你这怪物不睡床的。”   景潇确实不睡床,直接一个大床垫铺地上,周婞头一次来吓一跳说,“景潇你被小鬼子同化的够可以的。“宁一立马纠正,“她是嫌买床麻烦。”   景潇调小了电视音量,“电视里的声音。”   “你背着我一个人看黄片?”   景潇怒了,“有事说事没事死去。”   宁一也不敢惹更年期的妇女,老实说:“下周末一个朋友办了个party,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怎么闻出点桃色的味道。”   “就是朋友。”   “一,别掩饰了,你说的越正常心理的想法越邪恶。”   宁一乐了,“行了,我说不过你。倒是真有点发展下去的意思。你帮我看看把把关,这回姐指定听你的,你说不行立马踹飞不带一点犹豫的。他那边好像也挺认真的,说给我介绍他的朋友认识,我一想咱也是有朋友的人,不介绍反倒显得我不认真了。”   宁一的上回自然就是指和周子峰那段,她都这么说了,太阳就是长景潇身上她也得背着去呀。“行,我去。”   “景潇……”   “嗯?”   “这回档次有点高,穿正式点。”   宁一平时低于mango的牌子都不穿,上次在她家翻手纸都能在下面翻出个Gucci的小包,一看那款式应该被手纸埋没的有年头了。宁一说的这个档次有点高得高成啥样。景潇揣着小心问:“还按人头收费吗?”   “收姐也给你交,放心大胆的来吧。”   在景潇心里宁一就是她姐们,亲姐妹。这些年来宁一始终走不出周子峰带来的阴影,干着份自虐的工作,上班的时候白衣天使人模狗样的一到晚上立马变身,酒吧迪厅摇头晃脑的,那年景潇去susa参加夜场皇后的比赛就是被她撺掇的,还特意告诉景潇有奖金可以拿。这几年宁一身边的男人走马观花的换,但是从来不在景潇面前提,景潇也不说,只有经历过情伤的人才能体会到遗忘的艰难和需要发泄的心情。这是头一次提出来要让景潇看看,怕是真动了心了。这是好事,景潇高兴。   为了不给宁一丢脸,景潇一咬牙去香奈儿拎回来件小礼服,黑色裹胸斜体剪裁的设计,后背有一条一直到腰的扁椭圆露背,水钻的香奈儿标志收尾。景潇嫌那标志招摇,动手拆了缝上去一颗镶了钻的圆形纽扣。   宁一在沙发上看着这败家玩意直咬牙,“你个败家货,不为牌子买什么香奈儿呀,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败家货头也不抬一心缝纽扣,“姐为的是品牌衣服的设计和做工。”随手把香奈儿的标志扔给宁一,“你喜欢拿去缝衣服上吧。”   宁一接过标志问:“敢情你一直这么装低调呀,看不来小景子瞒了姐这么多年。说说,你这衣柜里都是哪些大师的手笔。”   “要是赫尔佐格和德梅隆能给我设计件礼服我就知足了。”   “得了吧,他们做的你敢穿呀,看看鸟巢那样跟抹布似的。”   “宁一,我可告诉你姐这次为了你可是下大了血本,你要是让我血本无归看我怎么收拾你。这衣服钱得给我报了。”   宁一咬牙,“你这败家玩意,姐让你穿的正式点没让你整香奈儿。”   “要说礼服我其实想买安娜苏的,便宜还可爱,可是国内没有呀。”   “……”   坐上加长林肯景潇就知道宁一说的档次有点高是怎么回事了,想着回头表扬下宁一钓金龟婿的本事。   车开出了市区,向西郊开去,景潇自己一个人坐在宽大的豪华轿车里,心想着阵仗是不是隆重了点,真把我当娘家人了?   别墅是典型的欧式风格,一体通白欧式的柱脚雕花繁复,柱身简洁。景潇下了车,站在路边给宁一打电话。   宁一掐了她的电话在不远处冲她招手,景潇懒懒的一笑走过去。   阳光正好,金子般的光芒打在景潇黑色的小礼裙上,裙子和黑色的高跟鞋之间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脚腕上戴了红色的绳子的脚绳,仔细一看竟然是只招财猫。她化了淡妆,东渡一年虽说没学到日本娘们出神入化化妆功夫的精髓,好歹学到了点皮毛。肤色白皙通透,腮红和阴影显出了瘦削的脸型,唇色透亮有让人垂涎欲滴的果冻光泽。   不远处的藤条长椅上,李泉推了下身边的人,“我就说咱十七看上的姑娘不能差了吧,美女一个呀。”   江林沣掐了烟站起来,“你那是没见过她平时的懒样。”   “你见过?”   江林沣愣了一下,“我也没见过。”   宁一还真把那个香奈儿的标志缝裙子上了,紫色的小礼裙,一头削碎的短发发梢挑染的紫色,阳光下熠熠生辉。手挽着身边浅蓝色衬衫米色长裤的男子,介绍说:“这位是孙豪胜,这是我姐们景潇。”   孙豪胜,景潇心想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肯定是听过估计当时懒得记没记住。伸出手,“孙先生幸会。”   孙豪胜美人在侧,侧眼一看十七正往这边走,一时脑袋短路,“久仰了景小姐。”   景潇懒但是不傻,这个提示明显,往远处一看江林沣穿着粉红色的小衬衫精神倍儿棒的正走过来,当即想起了孙豪胜是谁。冲宁一一挑眉,“合计你那水浒四将还真开始写了。”   宁一一听景潇说话这调儿就是真怒了,手上一使劲掐的孙豪胜嗷嗷直叫,“知道疼了,孙豪胜你精神呀,出卖了我姐们顺道把我也往屎堆里埋。”   孙豪胜一边嚷疼一边想,十七说的不假这景潇真是够精的,这才一句话出口就露底了。为了兄弟还得罪了美人做人真难,正好江林沣走过来赶紧往身前一拽,“十七,我这次为了帮你可是把人都得罪了,赶紧帮哥们说句好话。”   江十七带了副平光的金丝边眼睛,遮了凌厉的眼光倒有点斯文的味道,黑白的条纹长裤陪了双白头黑色的英伦风长皮鞋,挺像平面模特的。歉意的对宁一说:“宁小姐,你别生胜子的气,这都是我的主意,要真影响了你们的感情我可就罪过了。我在这给你赔罪了。”   要是一般人宁一那种抓鼻子上脸的性格还得咋呼两句,可这是江林沣江少呀,宁一不得不服软,“得了,我也没那么小气,江少言重了。”   “宁小姐不用客气,叫我十七就行了。”   这就是拿你不当外人呀,宁一那软骨头立马叛国,拉着孙豪胜就走临走还不忘冲景潇耳语,“十七为你费不少心思呀,好好把握。”   要不是人多景潇当即就扑上去为国除害掐死宁一这卖国贼了,现在她只能冲着宁一后背一个劲的拿眼风瞪她,恨不得给她瞪穿孔了。   江林沣手插着兜在一旁看着好笑,“宁一拿得可是那手术刀的,你小心点。”   “她专门给人流产的,我又没怀孕犯不着她。”   “怀孕也不许找她。”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了,一个在想我说的这什么混话,一个在寻思这混蛋说什么呢。   景潇撇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江少果真名不虚传情话说得不同凡响。”   江林沣瞪她,“显摆你会说成语了。”   郊外的空气清新,四周绿树成荫青草葱葱,一派田园风光,恬静宜人。   一棵法国梧桐下摆着欧式的雕刻细纹桌椅,宁一带着草帽手里拿着杯橙汁和身旁的孙豪胜一起偷偷的看着不远处站着了别扭的两个人。   孙豪胜揉着被宁一掐紫的胳膊,埋怨道:“你真下狠手呀,这都紫了。”   “我就说景潇贼精的吧还不信,我要不真掐指定能被她看出来,再把我卖进去你家十七可就真没有指望了。”   “操,这算工伤等会得找十七报了。”   帽檐下宁一嘴角上扬,凑过去吹了口气,“来,给你吹吹。”   江林沣看着因为化了日系妆容而显得乖巧了的景潇,只觉得正午的阳光太耀眼了,几乎睁不开眼睛,一开口声音低沉,“你在躲我?”   景潇也看着面前这个曾经让自己恨得牙根痒痒的男人,报复的快感被心中的邪恶点燃嗖嗖直往上蹿,“我在用实际行动向江少表达我的意思。”   说的够绕嘴了,江林沣一把拦过景潇的腰,不待她反应脸就压了下来,在她唇上轻轻一啄,然后放开她退后一步。“我也在用实际行动向景小姐表达我的意思。”   景潇脸刹那间就红了,往四周一看发现众人都装作没看见的在偷看,脸就更红了,她一紧张脑子就不够用,低声骂了句,“江林沣你个混蛋。”   江林沣乐了,被人骂了还觉得对方可爱是不是有病呀。   他过去拉景潇的手,景潇甩手他又去拉,声音调子很低却很性感,“景潇,我们坐下来谈谈吧。”   草帽后面两双眼睛贼贼的看着江林沣拉着景潇向院子后面走去,收回目光,对视一笑。   孙豪胜问:“成了?”   宁一答:“不乐观。”   “景潇这女人怎么那么难追呀,听说当初古子也费了半天劲。”   宁一不乐意了,“你这是说我好追呗?不单好追还帮着你骗我姐妹。”   孙豪胜赶忙摇头,“我没这么说过,你别乱想。”   “你说江林沣能是认真的吗,真不是为了给杨古报仇?”   “杨古心甘情愿的临走还觉得欠了景潇的,给他报什么仇呀。再说十七的身价你不知道呀,报仇用得着亲自上阵吗。老实说现在别说我们,就是十七也搞不清楚他对景潇是什么心思,但追她只是因为十七想追,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宁一照孙豪胜的胳膊上又是一掐,“什么心思自己都没弄明白就敢追,你们男人怎么这么不负责。”   孙豪胜又是一声惨叫,宁一紧跟着一句,“你别叫得跟杀鸡似的,不知道以为我把你阉了呢。”   别墅的后院没有桌椅,只有一个秋千。   景潇坐在秋千上看着大模大样坐在草地上的江林沣,人们嘴里传颂的江少是传奇式的人物,总统套房里吻她逼她的江林沣是邪恶的小怪兽,而此刻的江十七帅气的一塌糊涂,像无害农作物一样沐浴着阳光。   两棵法国梧桐树干高大,枝叶茂密,阳光自枝叶的缝隙间透了进来,一地斑驳的树影。微风过处,不时的有大片的叶子飘下来,落在草地上。   景潇伸手抓住一边叶子,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江林沣问:“什么味儿?”   “树叶味儿。”   景潇鼻子下面伸过来一只手,手的主人说:“闻闻这个什么味儿。”   景潇听话的闻了下,摇头说:“没人味儿。”   江林沣瞪大眼睛,被景潇懒洋洋的瞪回来,嘴边一个坏笑使劲推了下秋千,秋千在景潇的尖叫声中荡向了空中,载着她落了下来。   景潇恐高,心里一害怕看着要落地了也顾不得多想,直接双脚落地。被惯性一推踉跄着就往前倒。腰间突然一紧,紧接着跌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那双箍在她腰间的手收紧,景潇跟着他在草地上滚了两圈。   喘了几口粗气,景潇才发现被江林沣以暧昧的姿势搂在怀里,光天化日之下两个人躺在草地上……   江林沣笑道:“原来你怕高。”   景潇脸色一正,推开他的怀抱坐起身子,“江少到底想干什么?”   江林沣仰面躺在草地上,摘了眼镜放在旁边,右臂挡住头顶的阳光说:“追你。”   “有意思吗?”   “挺有意思的。”   “可是我觉得没意思。”   赖皮江十七说:“没事,慢慢我会让你觉得有意思的。”   景潇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就要走,“我不是来和江少练绕口令的。”   江林沣坐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景潇你别总跟个刺猬似的。”   “那也得看对谁。”   “好好好,我承认杨古那事我做的不厚道,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是认错的态度吗?景潇低头对上江林沣没带眼镜的眼睛,浓墨般的漆黑,不似平日里三分不羁七分随意的光芒耀目,只是沉沉的黑,不由的让人跌了进去。   见景潇不说话,江林沣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低头俯身将景潇纳入自己的身影里,“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不好。”   景潇笑了,拍开他的手,“我不认识你。”说罢转身就跑,奔人多的地方去。   江林沣作势要追,却是迈着大步跟在后面,“不认识才要认识。慢点跑,小刺猬。”   因为是孙豪胜临时起意办的party,也没什么主题,真正的主题自然不方便拿到台面上说。   景潇端着高脚杯四处溜达,打量着一身名牌人模狗样的这一群少爷小姐们,衣香鬓影,杯筹交错,景潇好奇的听听他们之间的话题,也没高雅到哪去,本以为能听到些类似道琼斯指数纽约证交行之类的内容,结果听得最多的是,“孙豪胜今天这party为了什么办的?”“我也想问来着。”“操,哥也纳闷半天了,谁能给哥解个疑。”   景潇想说我能我能,为了我为了我。怕被人家当面踹回来,于是作罢。   宁一看到景潇恶魔般的身影,赶紧用草帽挡住了脸,无奈景潇视力不错,迈着小碎步就来了。   宁一笑。   景潇一个斜眼飞过来,“你别笑得跟向日葵似的,脸像个大烧饼。”   孙豪胜一看这气氛,这火气,借口给两位女士拿饮料赶紧闪了。   他一走景潇纠结的脸色立马没了,调笑道:“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嘴风够紧的呀。”   “有小半个月了吧。之前也都认识,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碰到了就一起玩,不知道是不是这几个受了杨古的刺激,突然跟我玩认真了,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你可想好了,这豪门跟深宫似的,进去了能不能看到太阳还不好说。”   宁一瞪她,“想那么长远干什么,像个老妈子。”   景潇手里的高脚杯往桌子上一放,气势汹汹,“你才是老妈子,你全家都是老妈子。”   宁一嘻嘻的笑,“江十七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差不多都忘了,只是那双不同以往的沉沉黑眸印象深刻,被□了。“十七叫得亲切呀,宁一,你说他是认真的吗?”   “十七那么高深莫测我看不透,不过我看他这个架势挺像那么回事的。”   “他哪次追女生不都挺有架势的,最近这个送的还是大奔小跑。你说门口那加长林肯是不是准备待会送我的。”   宁一翻白眼的时候惊恐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景潇身后的江林沣,他带着金丝眼镜嘴角挂着微笑,声音倒是挺好听,“那车女生开不了,送你台法拉利吧。”   景潇头也不回的接道:“赶明我把卡号告诉你,直接给现金吧。”   孙豪胜拿了两杯果酒回来,乐颠颠的说:“赶紧让这俩毒舌凑一块互相折磨吧,也好解放我们劳苦大众。”   江林沣悠悠然道:“行呀,胜子,总算说出句没有语病的长句子了,你小学语文老师也算老槐为安了。”   孙豪胜拉起宁一就走,“走,进屋吃东西去。”   景潇坐到宁一的位置上,面前两杯果酒一会尝尝这杯,一会再喝喝那杯。   江林沣看着好笑,“你没发现这两杯酒是一样的吗?”   “你怎么那么愿意管闲事。”   “你怎么那么记仇,我不是都道歉了吗。”   江林沣有些恼了,这辈子还没对一个女人这么忍让过,一头短发恨不得竖起来扎死景潇。   景潇看脸色的功夫还凑合,低头嘟囔了句,“我不认识你。”   江林沣坐到她面前,“你怎么跟蜡笔小新似的,我们来重新认识吧。”   景潇想了想,礼貌伸出右手,“你好,我是蜡笔小新。”   江林沣恶狠狠的抓过她的手,摁在桌子上一顿抽打,其实也没用多大的力。   景潇不可思议的看着怪兽版的江十七,“你这几招耍的跟忍者神龟似的。”   李泉倚着太阳伞的伞柄在一旁看了半天了,忍不住说:“十七,你闹不闹腾。直接拖楼上办了得了。”   江林沣作势真要拉景潇起来,景潇一慌神立马老实了,“你好,我叫景潇,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说罢还站起来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江林沣自小受抗日精神熏陶小时候的睡觉前的故事都是那血淋淋的一场场战役,自然看不过这卑躬屈膝的,低吼道:“站直了,显不着你留过洋。”   景潇委屈的说:“第一次见面有你说话这么直接的吗?”   李泉彻底看不下去,进屋找孙豪胜诉苦,“这俩人真凑一块咱还能有清净日子吗?都不是正经说话的人,一肚子弯弯肠子,嘴里吐不出几句好话来。”   宁一也听不下去了,“我们家景潇可乖了。”   孙豪胜不满的瞪宁一,“不带你这么护短的。你觉得这话说出来你自己能信吗。”问向李泉,“唉,泉哥,要说十七以前不这样吧。”   宁一插嘴,“那是没找到对手。”   “我问李泉。”   李泉叹气,“我老了,不记得了。看来得重新认识一下江十七了。”   走了杨古惹来了江林沣,于是景潇的日子又色彩斑斓了,不过是地下的。   景潇也没答应江林沣,只说从朋友做起,前提是不能让别人看到。   江林沣说:“朋友你怕什么人看呀,做贼心虚了不是?”   “江十七你要是不答应咱就算了。反正你送过的那顶潘金莲的大帽子我还没带够。”   “……行,做贼就做贼吧,尝尝新鲜。”   第五章 化身小白兔的刺猬   周子峰回来了,景潇觉得宁一和孙豪胜确定关系的时间太可疑了,没敢问她,精明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要明白明白一清二楚的,该糊涂的时候就要装蜡笔小新。   周婞所里有个项目在盘锦,去实地看地形回来给景潇打电话,“想要礼物就请我吃饭。”   盘锦大米的形象立马浮现在景潇脑子里,“不要礼物也请吃饭。”   “呦,财迷转性了?”   “依然女性。”   见到周子峰的时候景潇那个后悔,早知道应该远离学校吃饭,这也太影响食欲了。   周子峰和几个教授走进餐厅,景潇本想专心吃饭装不认识,就听周婞小声说:“我导师也来了。”   景潇仔细一看,都是教过自己的教授,虽说毕业也几年了,但是搞学问的记性就是好,刚打了个招呼周婞的导师就想起景潇了,“我教过你建筑结构吧。”   景潇点头,“老师记性真好。”   “那哪能不好,头一回见工科生物理能差成那样的。”   老师你保留记忆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来打击我的是吧。   “知道为什么后来让你过吗?”   景潇摇头,对于补考两次都不能通过的人来说,突然通知她不用补了算过了,是多么的惊喜。   “得亏你有个好男朋友,宋离,是叫宋离吧,一个假期帮我做了个榫卯教学模型,卖他个人情也是应该的。”   周婞赶紧插话,“老师,盘锦那个项目甲方刚来电话,说周一上午来所里看方案图。”   “好,回头安排小陈他们分工一下。”   “好。”   “那你们年轻人吃吧,我们这些老头子不打扰了。”   景潇夹了片水煮鱼吃,鱼肉里夹着花椒,咬破了之后酥麻的滋味立刻充斥了口腔,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了几声。   周婞也搞不清楚她是看到周子峰不爽还是导师提起了宋离伤情了。小心翼翼的看着景潇。   景潇不干了,“别拿看病人的眼神看我。”   “你没事吧?”   “有事,赔医疗费。”   “赔也行,给我讲讲你和江少的进展如何了。”   景潇心想这年头这是三八和生命同在,八卦是生活动力呀。说起江十七……哎,一言难尽。   从西郊别墅回来的第一个工作日,一大早景潇收到两条短信,第一条是招商信用卡的通知,有人给她卡里打了360元钱,景潇握着手机财迷的小眼闪着精光的微笑,谁汇款汇错账号了吧,坚决不给退。可是看到第二条短信她就笑不出来了,江林沣的号码,13支香水百合=360元。   人家追女生送花,江林沣折合成人民币送钱。   显然景潇中意后者。宁一嫌她,“你一身铜臭离姐远点。要是有人问你有没有人追,你说有,然后拿银行卡出来给人看看,这都他给我的钱,效果肯定惊人。从此你门前的客人一定络绎不绝。”   一连送钱送了一周,正好今天周五,短信是,狗尾巴草一把=2元。   景潇乐了,这是生气了,他天天送钱,别说电话景潇连个短信都没回他。江林沣唯我独尊的那个骄傲样儿,也憋着气不给她打电话。于是,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还是五天前。   那晚江林沣送她回家,倚着车门看着她上楼,突然叫她,“刺猬。”   景潇回过头,就见路灯下他长身玉立,金丝的眼睛折射路灯橙黄的光芒,朦胧了他的眼神。“怎么了?”   江林沣沉默了一会,突然一笑,“叫你刺猬还真答应呀。”   景潇跺脚,不再看他径自上楼。   结账的时候景潇顺道去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周子峰站在走廊上,显然是在等她,“景潇,好久不见。”   景潇斜睨了他一眼,抬脚就走。   周子峰拉住她的胳膊,景潇回头狠狠的瞪他,“请周老师放尊重些。”   周子峰无奈的放手,后退一步,语气里的无奈更深,“她……过得好吗?”   这台词也太琼瑶了。   景潇把周子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轻蔑的说:“一别三年,周老师依然这么懦弱。”说罢不再看他,踩着高跟鞋离开。   回到座位周婞压低声音说:“我看到周子峰跟着你去厕所了。”   景潇没好气的回道:“我也看到了。”   大周五收到2元钱的狗尾巴草钱,又遭遇周子峰这瘟神,真是倒霉。景潇决定去泡吧,乖孩子周婞肯定是指望不上,去泡图书馆带上她倒是可以,宁一还有手术,不成形的孩子不从她妈子宫里出来她也出不了医院。   于是景潇一个人坐在吧台上干掉了三杯鸡尾酒,觉得生活真他妈的孤单。鸡尾酒的颜色丰富,尤其是杯底的一抹宝蓝色甚是好看,好不好喝倒是次要的。宋离就总说她买东西看样子不看品质,买东西都懒得动脑子。景潇心里明白现在心情不明朗和狗尾巴草周子峰都关系都不大,而是因为周婞的导师提起了宋离。景潇知道他说的那个暑假,因为宋离总说学校有事不能陪他还吵过架,怨他一天到晚扎在研究室里连女朋友都没时间陪,宋离只是道歉却不说明原因,事隔三年原来竟是为了她。   酒精上头,景潇觉得热,脱了外面的开衫,只穿里面豹纹的吊带紧身牛仔裤下舞池加入群魔乱舞。   景潇酒量不差,只要不混着喝干掉一个男生没有问题。但是刚才喝得太猛心里又郁闷,这会头晕晕的理智也找不到边了,虽然没有奖金的诱惑,但是仍然卖力的跳舞拿出了当初susa夜场皇后的舞技。那种感觉好像在做高温瑜珈,全身的毛孔都是扩张的,心中的情感随着汗水宣泄出体外。   景潇扭得痛快正在兴头上全然没觉得身边跳舞的人越来越少,只觉得曲子越来越激烈,人群越来越兴奋,口哨声叫好声越来越高,一曲终了,她理了下散乱的头发惊恐的发现偌大的舞池中央就她一人,聚光灯打在身上已经不知道多久了。   人老了加上好多年没这么露脸了,景潇恨不得随身带把铲子挖个洞给自己埋了。一想这钢筋混凝土浇筑的楼板也挖不出洞来。低着头就要往走出去,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景潇顺着手看上去,青龙纹身,暗叫一声不好,招了个帮派人物。光头皮衣,一脸凶相。景潇陪着笑脸问:“这位大哥有事吗?”   大哥说:“想和姑娘交个朋友。”   景潇那么怕死就是心里不想,嘴上正要说好。一个声音就插了进来,“她不想和你交朋友。”   英雄救美呀。   江十七一身休闲装polo衫,米色休闲裤兜里别了副prada的墨镜,从吧台的高脚凳上走过来,抓住景潇另一只手往身前带。   大哥说:“小子胆儿够大的。”   “胆结石显得大了。”江林沣那嘴贫的,真是不分地点场合。   “操,给你脸你还来科儿了,在爷的地盘上还敢跟爷叫劲。”大哥手一挥,角落里阴影中的几个纹着青龙白虎的大汉立马现身。就跟早期香港电影里演的一样。   景潇肾上腺素立马旺盛的分泌,一想昨个赌气还买了鼎峰国际的股票,为了钱也不能让江十七命丧于此呀。“大哥,这是不能赖他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有你什么事。”两个人一起吼她。   景潇想揉揉有点疼的耳朵,发现两只手一人一只被握着,彻底失去使用权了。   往江林沣身边靠了靠,眼眸一低,跟犯了错的小媳妇似的,“大哥,这是我丈夫。”   江林沣刚要说话,就被景潇的话堵了回来,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知道错了,再也不疯玩了,你也别生气了,得罪了人有个好歹的让我以后怎么办?”   江林沣看着景潇红红的双眼,险些没笑出来,心想中央戏剧学院不招你真是埋没人才。   景潇一鼓作气,转头对大哥说:“大哥,是我的错,你别怪他,他也是生我气才会说话没礼貌的。我给您赔罪了。”   这出演的跟话剧似的,大哥也很无奈,一点头角落里的大汉退了回去,送了景潇的手还不忘训斥几句,“有家有业的也不是不能出来玩,费点心思别让他找到,要不多扫兴。”   “嗯,下次一定。”景潇眉头一皱,低声斥道:“江林沣你捏疼我了。”   江林沣拉着她走出舞池,结账拿了衣服走出酒吧,直接给她扔车里。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江少头一次当了配角就说了两句台词自然相当不爽,纹了青龙就算黑帮老大了,就真是老大报上江林沣的名儿看他敢不敢动手,灭了江家的独苗,老爷子大手一挥装甲车都能上街铲平这酒吧。还说他是她丈夫,眼看着绿帽子就要带下来了这便宜谁乐意谁捡去。不过这刺猬反应够快的,编的剧情还可以,最起码能蒙到人。   可是祸还不都是她惹的,穿个小吊带得得瑟瑟的扭得跟水蛇似的,定力不咋地的都得蹿鼻血。这回可算亲眼见识了susa夜场皇后的本事,也不怪那大哥,真有让人想犯罪的冲动。   景潇偷偷的看气场不怎么热情的江林沣,专心开车瞅都不瞅她。生什么气的,救命之恩谢都没谢,反倒像欠了他几吊钱。   景潇突然一个激灵明白了,一着急忘了他江十七是谁了,美人救英雄也得看英雄愿不愿意呀。江少的名号喊出去,估计大哥立马就变小弟了。这不英雄生气了,嫌她多管闲事。不过好像多管闲事的人是他吧……   好在生气了的英雄也记得景潇家的路,车一停景潇就开车门下车,“今天谢谢江少了,拜拜。”   跑得还挺快,江林沣开了车门,大步走到景潇面前挡了她的去路,低头盯着她看,不满意的说:“你被总在爷面前晃着一张苦瓜脸。”   江林沣没带眼镜,墨镜在上衣兜里别着,凌厉的眼光直射而来,浓黑的眼眸反着星光月色,异样的情愫。   景潇被他看得头越来越低,“江少还有事吗?”   “敢情你刺猬不当改当乌龟了。”   “哦。”   “我渴了。”   景潇好心的指指江林沣车后车座上的农夫山泉。   江林沣一撇嘴,“我要喝茶。”   景潇立马大喜,“我家没有茶。”   就说这刺猬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他想干什么她心里明白的透亮。   江林沣拉过她的手,拽着她走进楼里,一路进了电梯,侧目问她:“几楼?”   景潇扭头,“忘了。”   小怪兽江林沣爆发了,“景潇,给你脸了是不是。我追女生就没有追成这样的,心惊胆战的陪着小心,不喜欢花喜欢钱还得先打听好花的价钱再给你把钱打过去,收了钱收了短信连个屁都不放,我就这么等着,以为大周五的你看在钱的份上好歹能给我打个电话。等了一天也没个动静派秘书去查话费还有他妈的二百五十多块钱。没想到还真能让我遇上你,身上每个几两肉穿块破布在舞池里扭来扭去,被那么多男人看你是不是觉得挺美的,特别自豪。”   电梯封闭空间,江林沣的吼声回荡在四壁上声声震撼着景潇的耳膜。她低着头一只手还被他握在手里,另一只手在身后抠墙壁上的小广告。   这小广告贴的也忒结实了吧,抠得景潇指甲都疼了连个边都没翘起来。   “说话,哑巴了。”江林沣吼她。   景潇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按了数字9,又退回到江林沣身边。   开了门,江少倒也不客气,自己找了拖鞋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跟大爷似的开始打量刺猬的窝。真不像是女人的家,布置简单的够可以了。应该有的家具基本都有了,可有可无的那是一点没有。   景潇从厨房里探头问:“普洱茶行不行?”   “随便。”他又不是真渴。嗯,是渴了。   选杯子的时候景潇头疼了,江少这么多变的形象和性格用哪个合适呢。   江林沣好笑的看着面前的杯子,白色椭圆形的杯子,侧面半圆的杯把,对面一个很小的圆球点在上面,怎么看怎么像……□。景潇那个还挺正常,小巧简洁的杯子,也是白色的,大概是一套。   “你这是刺激我还是暗示我。”   “啊?什么?”   江林沣指指面前的杯子。   景潇疑惑的说:“杯子怎么了,这可是长谷川逸子设计的杯子,人民币小500呢,一般人我还舍不得给他用呢。”又指指自己面前的,“这个是畏研吾设计的,这两个杯子加一块能买个LV钥匙包了。”   她真不知道那杯子侧面看像什么还是故意耍他,江林沣沉着黑眸研判的看着景潇。“那个日本娘们是谁?”   “哪个?”   “长川什么谷子的。”   景潇有点头疼,“长谷川逸子,建筑大师。女的,牛人。嗯,日本女牛人。”   “职业病挺严重的。”江林沣翘着二郎腿补充道:“日本没有人。”   “仇日情绪也挺严重的。江少是学什么的?”   “经济法律双学位。”   “哦。原来是文科呀。”   “文科怎么了?”   理科女生一般都瞧不起文科男生,觉得一个个柔柔弱弱翘着兰花指埋头文献资料中,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来死记硬背了。那时候班级里开玩笑想说谁娘都直接骂,“你小子学文的吧?”一般情况下得到的回应都是:“你才是学文的,你全家都是学文的。”当然这个景潇是不敢说的。“没什么。”   江林沣看穿她的心思,微微一笑,“爷不爷们跟学什么专业没有关系,而是要看某些方面的表现。”   景潇揣着明白继续装糊涂,“江少说的是。”   “别叫我江少。”   给你毛病的,叫江总不行江少也不行。   “江林沣。”   江林沣不满意,“你不嫌字儿多累嘴呀。”   累是有点,可是减一个字儿景潇也喊不出口呀,减两个字儿的话估计自己都忍不了,落得一地的鸡皮疙瘩,奔南墙就得撞。   “……”   “叫我十七吧。”   “哦。”   这刺猬变成兔子转变也太大了,极大的满足了江林沣刚才丢失的大男人的尊严,看着那边头要低进膝盖里的兔子说:“景潇你成年了吧,我什么意思你也看出来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兔子抬起头,小声说:“那我不愿意。”   “你……”   目的达到,景潇警告自己不能太得意,惹急了江十七当场就能把她办了,事后报案都没有警察敢接这案子,都得以为是她扑过去□了江少。慢慢的起身,收了自己的杯子,留给江林沣一句话然后走进卧室锁上门,“我先睡了,十七你自便。走的时候别忘了帮我锁门。”   这一夜景潇睡得并不安稳,因为梦到了宋离。   青葱的岁月,年少的人。初中情窦未开,高中学业繁重,大学可以说是人生最好的恋爱时光,出了校园之后爱情不再单纯,柴米油盐参杂,房价居高不下,小三肆虐成风……   即便痛苦,即便伤情,景潇还是庆幸自己遇到了宋离,感谢他给了她美好的恋情,一给便是五年。   记忆中的高大帅气的男孩越来越模糊了,梦里只出现了一个大约的轮廓,声音语气却是十分熟悉的。他推了一下景潇,“起来吃饭。”景潇睁开眼睛,专业教室灯火通明,敲打键盘的声音、点击鼠标的声音、做模型的声音、打呼噜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充分体现了建筑专业学生生不如死的生活,这已经是连续第二个晚上睡在教室了。   景潇迷糊的问:“几点了?”   “三点,凌晨。”   “离早饭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宋离拉她起来,指指景潇图桌上做了一半的模型,“是谁说两点之前一定要把模型做完的。”   原来是拿吃饭为名骗我起来做模型,景潇不干了,“这都两点以后了,我食言了,梦里惩罚自己。”   “景潇!”宋离的眼神好危险。“后天交图你没忘吧。”   后座的一男生乐了,压着声音探头过来说:“宋离,有你这么哄媳妇的吗,怎么跟吓唬孩子似的。”   宋离把泡面递给景潇,回那男生一句,“你当她大呀。”   其实大部分事情景潇知道该怎么处理,大学里人际交往中的小手段能复杂到哪去她一看就透,但是因为知道宋离会帮她想,会帮她处理,她喜欢宋离这样宠着自己,设想周全,所以渐渐的她就不去想了不去管了,于是越来越懒。   宁一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她,背着宋离问她,“你智商退化了还是老年痴呆了,要真有什么大病你可得跟我说,这男生是你雇的专职保姆吗?”   景潇说:“我乐意这样,挺好的,算计来算计去的日子多累呀。单纯点不好吗?”   “不毒舌不算计那还能是景潇吗?你可想好了,哪个才是真实的你,别扮演角色时间长了,丢了真正的自己。”   哪个才是你?宋离的声音一声一声的质问。   景潇惊醒了,一头冷汗。   拉开窗帘,天阴的,飘着小雨。景潇看了眼墙上的地图,不知道现在德国是什么天气。02年的世界杯让景潇喜欢上了德国的硬汉守门员卡恩,刚上大学二外就报了德语课发愤图强要去德国找卡恩一诉衷情。可是不久之后就移情别恋要学意大利语去米兰看帅男。讽刺的是,一直陪景潇上德语课的宋离一毕业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德国,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帮她要到卡恩的签名。   回忆有点泛滥了。景潇给了自己一巴掌压下了自我悼念的小火苗。   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赫然发现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不明物体一块。走近一看,吓了一跳,江林沣肯定有自虐倾向,有几百平米的豪宅不回窝在她几百块钱的破沙发上睡了一夜。   看他蜷缩成一团的样子景潇有点自责,早知道就给他条被子了,真冻出啥事来以江十七不咋地的人品还不得赖上她。医药费就不能少赔了,可惜唯一认识的医生还是给人流产的。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一屋子的烟味。景潇自己也抽烟闻烟味习惯了,又怕吵醒了江林沣没敢开窗进了厨房开始做早餐。   面包涂好黄油刚放进烤箱,感觉身后有人声回过头,刚刚起床头发蓬乱的江林沣就站在身后,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灰色的毛巾袜子厚厚的踩在地板上没有声音。睡眼朦胧即使没带眼镜眼神也挺温和的。   景潇问废话,“醒了?”   “嗯。”   “等一下,早餐马上就好。”   “嗯。”   看着江林沣不太自然的表情,景潇了然一笑,“左手边浴室里有新的牙刷,牙缸用我的吧,要不这里有那么多杯子你随便挑一个。”   江林沣点点头退出厨房进了浴室,一会便传来水声。   景潇煎好了两个鸡蛋,培根切片,芝士片用微波炉转了一下,软软的拉丝。探头问江林沣,“你早上喝什么?”   江林沣正在刷牙,模糊不清的问:“有什么?”   “咖啡,豆浆,牛奶,美禄,美禄加牛奶。”   “黑咖啡。”   “没有。”   江林沣坐在餐桌前,看着对面正在吃香蕉的女人和盘子里完全西式的早餐,“哪有饭前吃水果的,一大早上就吃香蕉。”   “谁家孩子一大早上这么多问题,周六幼儿园放假是不是。”   江林沣瞪她,景潇慈爱的一笑,“乖,美禄可好喝了,赶紧喝,比高乐高好喝。”   江林沣知道这刺猬是绝对不会问为什么他昨晚没有走这样的问题自找麻烦的,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怎么就那么喜欢她家的破沙发。   “明天跟我去爬山。”   “有方案要做。”   江林沣撕开烤的金黄色散发着黄油香味的面包放进嘴里,慢悠悠的说:“下周二鼎峰那个项目效果图是不是要拍板。”   “我……去。”   果然是只聪明的刺猬。   单身并不难的,难的是千方百计想结束你单身的人。   景潇带着墨镜抬头看了眼烈日当空,把江林沣从里到外又骂了一遍。   江林沣走在前面摸摸发热的耳朵,不用想就知道谁骂他。   好好的一个周末,不能在家里吹着空调,喝着小茶,看个大片,大热天顶个太阳在荒郊野岭锻炼身体,江林沣你有病吧。   有病不可怕,偷摸自己治去,可怕的是不甘寂寞非要拽上别人同甘共苦。等等,同甘没有光有共苦了。   景潇自小体育就差,50米以上从来没及格过,800米从来没跑过,一路小聪明混过来的。这耐着性子自我折磨爬到半山腰实在不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江林沣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差点没乐出来,一身淡粉运动装的景潇顶着一头破浪卷发毫无形象的坐在山路中间直喘粗气,坐姿有点猪八戒的架势。递了瓶水给她,“累了?”   景潇把气喘匀了,喝了口水,“江少,我真不行了。你自己爬吧,我在这等你,下山的时候捎上我就行了。”当年大学他们班爬八达岭长城的时候她也是很没用的爬到一半就不行了,一瞥山下的风景当时恐高的腿就软了,坐中间一个烽火台上死活不走了,接过宋离的包说的也是今天这番话。   江林沣倚着树干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慢悠悠的说:“这可是荒山,豺狼虎豹的指不定有点什么呢。”   “有也是物以类聚奔您去了。”   “刺猬,惹毛我给你刺拔光。”   景潇懒洋洋的回道:“江少只想把我衣服脱光吧。”   “你一个姑娘家的总说实话,不脸红吗?”   “比不上江少君子坦荡荡。”   抽完一支烟,江林沣把烟蒂扔到地上踩了几下,继续动员景潇,“还差一点就到山顶了,起来走两步就到了。”   景潇不傻,“忽悠鬼呢,这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山顶,至少还有一半路呢。”   “起来,山顶风景好,保管你看完终身难忘。”   “我记性差,能不能忘的都得忘。”   “景潇,赶紧的要不今天就白来了。”   景潇抱着将牢底坐穿的决心坚决不动地方,“没白来,锻炼身子的目的达到了。”   靠,走了一半不到就歇了还叫锻炼身体。江林沣看出来这倔驴的决心了,“怎么说你就是不挪地了呗?”   “嗯。”   “那你在这等着,万一有个变态路过要在这荒郊野外办了你,就大叫。”   “好。”   “要是遇到孤魂野鬼的也要叫。”   “好。”   “要是……”   “江十七。”景潇打断他,“天色不早了赶紧赶路吧。”   江林沣墨绿色的登山小背包消失在视野范围里,景潇拿出阳伞撑开,塞上耳机倚着树干眯了一会。   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下,惊恐的睁开眼睛,江林沣带着墨镜站在面前,蓝色朋克风的帽子歪带在头上,显得有点痞气。   看了眼表,这一觉没过多长时间,“你怎么回来了?”   江林沣气哼哼的说:“我自己上去有个屁意思。”   回城的路上江林沣的气还没消,赶上城郊高速车少,丰田的箱式旅行车开得跟法拉利似的。景潇只觉得两侧的景物在眼前嗖的一闪就没了,心想自己的小命会不会嗖的一响就没了。深刻的觉得社会主义好,小康社会福利好,人生如此美好她还没活够呢。   “慢点开,我要吐了。”   “没地停车,吐车上吧。”江林沣眉目不动的拆穿景潇热爱生命的小把戏。   “……”   来回路上花了两个多小时,比爬山的时间都多,景潇心想江十七你玩绿色环保也太折腾人了,估计是做少爷享福享够了,偶尔要体会下平民的休闲娱乐。可是咱自小就是平民,还是偶尔让我体会下一掷千金的奢华吧。   一路上两人总共没说几句话,江林沣那脸色那眼风跟刀子似的,胆大的敢喘气就不错了。   开到洗浴中心门口停了车,景潇一看这楼的造型、这金碧辉煌的装修,从专业角度精确的分析出此洗浴中心很高档,敢情刚才上帝老人家百忙之中听到她的愿望。   江林沣把车钥匙甩给门童,拽着景潇的胳膊走进去,景潇刚打量了一眼正对面的弧形宽大楼梯,别着大堂经理标签的美女就迎了上来,“江少来了。呦,还带着美女。”   景潇眉眼一抖,这挺高档的洗浴中心怎么经理大有青楼老鸨子的风范,还是只要是雌性的动物见了江十七都得变身成□。   江林沣不满的看着景潇脑瓜子乱转,“又瞎合计什么呢?”   “在想有没有鸳鸯浴。”   江林沣一怔,大堂经理一惊,景潇一笑,“我开玩笑的。”   经理笑道:“我就说这美女也不能这么直接吧。”   景潇讨厌她这个调调和谄媚样,好好的把正常职业风俗化了,以前她人前装淑女不表达自己的喜恶,即使再讨厌也不表现出来给对方留面子铺台阶,但是搁江林沣面前没有必要,她是什么样的人他一双利眼看得通透明白,倒也替她省了力气,一张嘴讽刺的话就蹦了出来,“自然没有您委婉。”   经理皱眉,眼底的细纹显出岁月的无情呀,看向江林沣,“江少,这美女有气呀。”   景潇正要还嘴,江林沣赶紧道歉拿了钥匙牌拉她向电梯走去。   电梯门镜面的金属钢板做的,跟镜子一样,景潇偷看江林沣眉眼带笑的表情,纳闷了,这一会功夫变脸也够快的。推推他,“不生气了?”   “嗯。”   这又是哪一出?自我修复能力够强的。要不怎么说牛人心态都好呢。   江林沣对上景潇看病人一样的探寻眼神,乐了,习惯性的抬手扶眼镜框,“头一回看你和别人掐架,厉害,原来和我掐的时候没用上全部功力,手下留情了。”   景潇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再看他那个温柔的笑容,大脑也不太好使,傻傻的问了句,“敢问大侠你来自何方?”   江林沣捏了下景潇的鼻子,拉过她的手微微低头把钥匙牌套在她手上,“没有鸳鸯浴,咱俩不得不分开一会,这就是大侠给你的信用卡,可劲刷吧。”   江林沣这么大方景潇也不好意思跟他客气,先点了玫瑰花茶水果拼盘,做了盐奶浴香薰和全身按摩,心想要不要给宁一打个电话也来消费一下,有福同享呀。一合计孙豪胜也是个败家爷们这会指不定两个人在哪一掷千金呢。   穿了浴衣去休息大厅,江林沣冲她招手,景潇看水晶烟灰缸里已经有四五个烟蒂了,还没等她坐稳江少就开始训她,“你小小身板洗了几个来回了?”   景潇起身想走,动作迅速的按摩小姐已经坐在她面前了,跟她说了句什么就开始足底按摩了。   今天也是辛苦这双脚了,享受一下吧。小姐手艺好按的舒服景潇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拿羽毛在她脸上挠痒,伸手推了一下,被细密的胡茬扎到顿时醒了。江林沣没戴眼镜的脸在眼前无限的放大,长长睫毛下一双黑眸映着灯光灿若星辰,光芒耀五洲。顺着高挺的鼻梁看向他的薄唇,异样的红润,嗯,还有口水。敢情这色狼刚才偷吻她来着。再看他标准的俯卧撑姿势,恰好把景潇罩在身下。   景潇推了一下他要起身,江林沣纹丝不动,只亮着一双明眸凝视着她。   “这公共场合你干什么呢,赶紧让我起来。”   江林沣低头衔住景潇的嘴唇,暧昧的声音吐字不清的传来,“不是公共场合就可以吗?”   景潇不知道自己脸红没红,但能感觉到脸在发热,用力去推江林沣,“不闹了,赶紧起来。”   “乖,咱们用法式长吻做个结束吧。”江林沣本是开玩笑,谁料景潇一听双眼放光,“结束,真结束吗?”   江林沣目露凶光,轻咬了下景潇的红唇,“我说的是这里的结束,出门吃饭去。”   景潇别过脸去,“那不亲。”   江林沣撑着身子看了她好一会,一腔怒气化作眼刀嗖嗖的往景潇身上投。景潇别着脸不看他,心想我看你这个俯卧撑能做多久,江林沣起身,穿衣袍上衣跟穿盔甲似的,甩袖子风声嗖嗖的,临了一甩衣袖矮桌上的玻璃茶杯茶壶纷纷落地,清脆悦耳的声音接踵而来。景潇缓缓坐起身来,一地狼籍,龙井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茶叶却萎靡的瘫在玻璃碎片之间,水流尽了,只剩下干涸的惨败之相。看着江林沣拂袖离去的身影,景潇心里开始不安,他不会不结账就走了吧。   怀揣着忐忑穿好衣服出门就看到江林沣衣冠楚楚的站在一楼大厅,方才的怒气已经不见了,低声问了句,“想吃什么?”   坐上车景潇还在想,也难怪这么多年江林沣肆意花丛从未失手,抛开身家长相不说,但是这点气度就值得叫声好。可惜这个男人太过漂泊,对他而言女人不是终点站只是停靠站,他乐于欣赏沿途的风景随时准备起航,不会因为家的温暖而放弃征程。   “江林沣。”景潇侧过脸看他,明媚的笑容发自内心。   江林沣被她的笑容晃了心神,仿佛置身于大片的向日葵花丛中,太阳金黄的光芒在花朵间流转闪耀,入眼处便是明黄的光亮,温暖而美好。她用了洗浴中心柠檬味的洗发水,淡淡的香气竟然比往昔那些名贵的香水更好闻。江林沣愣愣的看着景潇,直到后面的车不耐烦的按了喇叭催促才回过神来,掩饰般的咳嗽了一下,踩上油门问:“什么?”   景潇轻轻一笑,“我觉得你像个孩子。”   “哦?”江林沣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挑起眉头,“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   “什么,她说咱们十七像孩子?”孙豪胜猛地一掷酒杯,杯子里的芝华士吓得四处飞溅,从江林沣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上,呛了一口骂道:“操,你这烟太冲了,那些老顽固们一个个大烟油子似的才抽,孩子哪能抽这个烟。”   江林沣也不恼,端着杯子和李泉碰了一下,“我要是孩子胜子就得回娘胎里重新出来。”   李泉也觉得好笑,“十七,人家都这么说你了你怎么还一点脾气没有,不像你呀。”   “她肯跟我说这话我高兴,生什么气。”   “操,赶明我得问问宁一,那景潇是不是会什么远古巫术专门给男人洗脑的,怎么把十七整得跟娘们似的。”   李泉看孙豪胜喝得也差不多到量了,添酒的时候多给他加了几块冰块,轻碰了下江林沣的杯子,“景潇下面是不是还有一句。”   “靠,景潇这话你说得够文艺的。”宁一激动的站在沙发上,捏着嗓子似模似样的说:“江林沣,你看重的只是追逐的过程,享受的是成功后的喜悦,却不在意抛弃后留下的伤害。”   景潇失笑,“你别跟刘胡兰似的,当心踩坏了我的沙发。”   “你学建筑真是屈才了,怎么不去写书。”   “我的故事都支离破碎的,写了也没人爱看。”   宁一坐下来看着一身毛茸茸小白兔睡衣的景潇,长长的头发被随意的盘在脑后,刘海用发夹别在一侧,眼底已经有细纹和黑眼圈了,她想起前阵子景潇还跟她抱怨到底是老了,昂贵的化妆品已经拯救不了这张脸了,当年大学的时候擦的是the body shop的接骨木眼霜,连着一周睡眠不足四小时,补足了觉之后眼底一点痕迹都没有。而现在EA的时空眼胶,EL的小棕瓶,高丝的精米只见广告不见疗效。时间,果然是女人最可怕的敌人。然而时间在女人容颜苍老面前威力十足,却阳痿于对过往的遗忘之上。   宁一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景潇眼光懒懒的扫过来,先声夺人,“为难的话就别说了。”   “既然知道我想说什么,我不说你就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么自欺欺人的过下去吗。景潇,我相信这日子你算得比任何人都精确,宋离走了有三年了吧。”   景潇依旧懒洋洋的蜷在沙发里,手里捧着半杯果汁,“是,差不多就是你介绍周子峰给我认识的时候。”   宁一恶狠狠的说:“你真恶毒。”   “彼此彼此。”   “景潇咱们不一样,我现在听到周子峰的名字都恶心。而你,却躲在角落里静静的编制宋离会回来你们可以重归于好的谎言骗你自己。”   景潇在宁一锐利的目光下瘪嘴笑了笑,“我不否认。”   宁一顺手拿起靠垫扔她,“你这个妖孽。”   “谢谢。”   空调的风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室内单调的响着,伴着墙上海盗钟表的滴答声。   宁一紧了紧身上了宝蓝披肩,正色道:“景潇,我跟你说认真的,抛弃你一走三年的男人根本不值得等待,也不会有结果的。他音信全无,也许已经在异国他乡结婚生子你要耗尽青春等他几个三年?其实这份爱早就已经不存在了,只是你固执的拽着幻想不让它离开而已。放手吧,即便你和江林沣不是彼此的终点,但是恋爱的乐趣不单单在于修成正果,过程也是恨诱人的。”   宁一的话和钟表的滴答声一声声的敲打在景潇的心上,不知怎么的眼前突然浮现江林沣凝眸于她时眼底的那抹温柔,波光粼粼中江少那名声在外的黑眸如黑曜石一般光芒沉敛却耀人眼目。再看宁一眼底掩不住的担忧,鼻子一酸赶忙起身走进厨房。   宁一的声音在后面追来,“感动吧,不用跑厨房哭,在姐面前哭不丢人。”   “别扯没用的。给姐讲讲你和孙豪胜诱人的恋爱过程。”   “诱人个大脑袋。姐是个反面教材,别跟姐学。”   景潇换了杯白水走出来,看宁一一脸憋屈的表情乐了,“怎么了,生活不性福?”   宁一正要说话手机响了,看了眼屏幕对景潇,“就说不能背后说人是非吧。”接起电话,“喂。我在景潇家。”   不用猜就可以断定是孙豪胜。   说了两句宁一捂着电话轻声问景潇,“他们哥几个刚在外面喝完,叫咱们去宵夜。”   景潇看了眼表,“叫的是你,没我什么事。明天还上班我不去了。”   宁一瞪她,“就你一个人有工作呗?”   “姐,你刚把我教育的那么深刻,我现在脑子乱见了江林沣指不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丢你人呢。”   “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宁一虽然嘴上这么说,电话里还是说景潇不去了,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景潇从衣柜里拿出件黑色短款开衫扔给宁一,“晚上风大穿着吧。”   宁一习惯性的先看商标,景潇鄙视的眼神飞过去,“就知道牌子,淘宝上三十不到买的,一共十二个颜色可好看了,你爱穿不穿。”   “靠,一会香奈儿一会淘宝,景潇你也够杂食的。”宁一摸出车钥匙扔给景潇,“车压你这作人质了。”   景潇不领情,“你这是为了待会方便蹭孙豪胜的车跟他走吧。”   宁一笑,挥手道:“拜拜。”   “春宵苦短,姐们你好自珍惜。”   第六章 粉红色的夜   一大早景潇拿着宁一的车钥匙在衣柜前挣扎,开车还是不开呢,不开浪费了,万一开了这一天以后不愿意做出租车了怎么办。穿好衣服走到鞋柜仍然在挣扎,就说自己是小农的命吧,有了福还不会享。   走到楼下停车位依旧在挣扎。   于是看到倚着车门沐浴在清晨阳光下的江林沣的时候景潇乐了,很感激他帮忙解决了问题。   江林沣被她笑得有点蒙,“见到我也不用这么高兴吧。”   “我高兴省了出租车费。”   “哦?不怕被你同事看到我?”   “不露脸就没事,我可以说打了一辆私家车。”   江林沣看了看捷豹委屈的模样,已经跟出租车一个档次了。   “景潇。”下车的时候江林沣突然叫住她,景潇料定他有话要说,没有意外只收回了开门的手,安静的看着他。   江林沣说:“景潇,其实我也有累的时候,只是还没有找到能让我停下来的终点。”   江林沣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成熟男人的蛊惑的滋味,尾音有时候沙哑里带着性感的调子,让人不由得投入心神去聆听。   景潇静静的听完,许久没有反应,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看着他出众的眉眼。   江林沣从来不曾被一个女人这样专注研判的审视这么久,一时间竟然有些青涩的窘迫,拍了一下景潇的头,“再不走要迟到了。”   初步的效果图审核鼎峰那边挑了一堆毛病,有的类似天空不够蓝,夜景灯光不够闪之类的白痴问题被大家自动屏蔽,饶是刘工经验丰富这些年遇到了各种刁钻的甲方,回到所里也忍不住抱怨,说审核建筑的人根本不懂建筑,但是为了表现自己是懂建筑的,即便没有毛病也要生生挑出毛病来,长此以往中国建筑还有什么发展可谈。   话题说的有些沉重了,但也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大家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学生了,在和甲方的斗智斗勇社会的摸爬滚打中已经感受到了社会的残酷。   景潇笑道:“不如我们化悲愤为食欲吧。”   王永恒立马叫好,“景潇要请客。”   “我什么时候说过?”景潇正纳闷就见王永恒凑过来小声在她耳边说,“今早的捷豹里的郎情妾意我可是都看到了……”   景潇下意识去捂他的嘴,“我请。”   宋小晴好奇的问:“景姐你有什么把柄被他抓去了?”   王永恒神秘一笑,“想知道,请我吃饭。”   景潇恶狠狠的说:“信不信我毒死你。”   “信,最毒妇人心。”   受江林沣招摇的捷豹所累,晚饭景潇被迫请客,他们设计一组加上两个实习生总共六个人,平日里大家混得熟,属于一同被甲方蹂躏的受苦同胞,感情不错。所以宰起景潇来一点不留情。   景潇看着门外装饰墙上草体书写的“怀石料理”四个大字,肉疼。   宋小晴毕竟是女生,不像那帮男生如狼似虎,善良的帮景潇解围,“景姐日本料理吃的够多了,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吧。”   王永恒不依,“今天她做东,当然是按我们的意思来,日本料理她吃了一年对咱们可是新鲜得很。”一斜眼冲景潇说:“再说咱也不差钱,是不是景潇。”   景潇恨不得把他生片了沾着芥末吃,拖长了音调,“是。”   不论你有没有仇日情绪,景潇觉得不能因为民族仇恨和过去的历史而片面的忽视人家好的先进的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小日本当年如果不是那么不要脸的拿来主义,什么好东西都虚心学习,凭他一个岛国地震还多发,怎么可能跻身强国之列。   而建筑方面不论是设计还是施工日本都领先中国很多步。   既然是怀石料理饭店自然是日本风格,穿着和服的漂亮姑娘踩着木屐用日语欢迎你。但是下一句立马换成中文,问了几位之后小碎步前面带路。景潇要了包间,坐下之后大家开始研究菜单,和服小姐拿着电子点菜单跪在一旁安静的等待。怀石料理本来就新鲜,一帮人又是半吊子艺术家的审美,点起菜来颇为费时。   景潇指了指桌子上的呼叫器说:“你先忙吧,等我们决定了再叫你。”   这样的小细节宋小晴细心的注意到了,进所不到一年,但是她看得出来景潇人很好,虽然很懒怕麻烦,然而她精于人情世故待人有礼出手不吝啬对每个人都很不错,但是仅仅止于此。没有人能真正成为她的朋友走进她的生活,她们时常一起吃饭,偶尔逛街喝咖啡聊八卦,但是谈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题,宋小晴曾经尝试着讲些自己家里的事情、大学的事情、恋爱的事情,景潇只是认真的听不时的评论一下,却从来没有说起过自己的任何往事。   这样的女人,必定是受过伤的。   “小景,周五跑一趟模型公司吧。有几个地方需要调整。”刘工说。   “好。”景潇应道,见王永恒领着两个实习生把清酒当白水喝,还直嚷嚷没有劲儿,不禁好笑,“王工,这酒后劲大,等会回家跪洗衣板可别赖我没有提醒你。”   王永恒呵呵的笑,“景潇,咱不差钱。”   宋小晴小声说:“已经高了。”   一顿饭吃的有说有笑,很愉快。   景潇看着一桌子的盘子,心里盘算怎么能把这帐算在江林沣的头上,毕竟是被他所累。   景潇坐在门边,门被拉开她侧身让路,然而去卫生间的刘工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旁还跟着一个人。   刘工恭敬的让那人先进门,笑着介绍,“大家看看这是谁,今儿这饭吃的值了。”   王永恒醉眼惊喜的睁大,起身相迎,“真是值了,周先生久仰大名,快请坐。”   周子峰穿着浅蓝色格子衬衫,挽起袖子,坐在景潇身边,侧目说:“大家别客气,刘工也快坐。景潇也在呀。”   景潇得体的笑,“周老师好久不见。”   刘工坐下来说:“原来周老师也教过小景,缘分。这么说来我还是小景的师兄呢。”   景潇也不解释,叫了声,“师兄。”   周子峰的突然驾到让这帮盲目的追星族兴奋不已,话题一个接着一个,景潇恰到好处的隐在其中,偶尔插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没有流露出一点厌恶之情。   直到周子峰的朋友过来找他,笑道:“子峰,你这卫生间去的也太久了。”   刘工赶忙道歉,说是洗手间遇到周子峰就拉过来叙叙旧。   周子峰正要起身,突然转头对景潇说:“景潇,以前的电话本找不到了,告诉我你的电话。”   景潇眉眼弯弯,依旧在笑,拿出手机说:“老师告诉我您的号码吧,待会我给你拨过去。”   周子峰在那一双狡黠的眼睛里隐约看到了蔑视,也知道她是不会拨回去的,但还是说了号码。   出了景潇他们的包间,朋友见他颓然黯淡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子峰你这个表情,那姑娘不会就是……”   周子峰惨然一叹,“不是,是她的朋友。”   “这姑娘都刺刺的,那位要真见了你还不得动刀子呀。”   “那我也愿意,只是她不肯再见我。”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男人们赶着回家陪老婆孩子女朋友,景潇喝过酒只觉得热沿着马路散步。宋小晴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路小声的说:“景姐,你带我去酒吧好不好。”   景潇笑着回头,脸上的酒窝深深的盛着月光,白皙的肌肤镀着柔和的光,“怎么?宰我一顿还不够?”   宋小晴上前两步拉着她的胳膊央求道:“我请客还不行吗,景姐,我还从来没这么晚进过酒吧呢,自己又不敢去你就带我去吧。”   景潇一看表刚过十点,这就叫晚呀,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走吧,姐带你去本市最大的夜场。”   宋小晴兴奋的叫好。   Susa。   清酒的后劲上来了,景潇有点头晕,宋小晴是一看就知道酒量深浅的姑娘。景潇叫了两杯果酒,多加了冰,又要了一个果盘坐在角落里欣赏起舞台上令人血脉喷张的钢管舞。   宋姥姥刚进大观园,看什么都新鲜,东看看西看看的,研究了一圈之后问景潇:“景姐,这么多人,逃生出口做的符合规范吗?”   景潇一头黑线,“去跳舞不?”   “我不会跳呀。”   “谁都不会,就随便扭。你看那灯光照度你在里面跳大神都没人看得到。”   宋小晴大笑,起身拉着景潇冲进舞池。   一时间五颜六色的灯光打来,恍惚中景潇觉得误入了妖精的盘丝洞,身旁的男男女女衣着暴露,表情狰狞,人群中不乏眼神迷离一看就是吃了药进来释放的。   人活着不容易,无论什么人都是需要发泄的。黑夜不仅仅属于吸血鬼,也属于人世间每一个或寂寞或孤单或落魄的灵魂。   不过要说压力无疑小日本更大,发泄的方式也更变态。东京凌晨一点的电车永远是人满为患,装载着酒精浓度过高的男人女人们回家。东京的□事业也发达的令人发指,各式的店铺花样繁多,白日里西装革履的正派男人,夜色降临时流连夜场,做着各种下流的动作言词粗鲁。景潇有位在snack做陪酒小姐的朋友,说经常有客人当初脱光在店里众人面前跳舞。景潇笑着问如何,朋友一脸无奈的说:“日本人的尺寸很成问题。”   一曲结束,景潇拉着一身汗的宋小晴回座位,“行呀,丫头看不出来小身板挺能蹦跶的。”   宋小晴拿起杯子要喝酒,被景潇拦住,招来服务生又要了两杯酒,对上宋小晴疑惑的眼神,微笑着解释道:“在这种地方,离了你视线范围的酒就不能再喝。”   不一会服务生送来两杯奶白色的东西,景潇问:“这是什么?”   服务生压低声音说:“营养快线。”   宋小晴嬉笑,“我们没叫这个,是哪位小朋友的你送错了吧。”   这般幼稚除了江林沣不做他想,景潇视线微微一扫便看到钢管舞女郎正对面的贵宾席里的江林沣。“放下吧。”   “景姐,谁送的?”   “一个朋友,幼稚的朋友。”   景潇的电话震了下,进来一条短信,“喝完赶紧回家睡觉。”   江林沣和一帮子纨绔子弟坐在豪华的皮质沙发上,每个人怀里都拥着一位模特身材风情万种的女人,桌子上开了红酒、芝华士还有几瓶看不太清楚的酒,前方的舞台上钢管女郎穿的甚是清爽,一脸媚惑的扭动着身体。隔得太远景潇看不清楚江林沣此时的表情,猜也猜得出那一脸色相。   江十七好享受呀,不过软玉熏香在怀还这么能管闲事,真是精力旺盛。凭什么你玩得happy我就要回家睡觉,真当susa是你家开的了。   景潇不理他,正要抬手叫酒,一条短信进来,“你不走我过来了!”   于是景潇迅速的带着宋小晴狼狈而逃。   大晚上的宋小晴又有点醉,景潇不放心先送宋小晴回去自己才回的家。对着穿衣镜一看那正在凋败的容颜,一咬牙把半箱牛奶倒浴缸里了,加了滚烫的热水调好水温开始泡澡。   泡到一半门铃突然大叫,而且按的人非常暴躁,不撒手的按,这样彪悍的作风除去喝得六亲不认只认识景潇家门的宁一不做他人想。   景潇认命的起身拿起浴巾随便一披就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门里门外的人都愣了。   门外站着单手撑着门框一身酒气的江林沣。   门里站着半披浴巾春光乍泄的景潇。   景潇啊了一声,赶紧关门。   江林沣反应也快,伸手挡住,眉梢微挑,眸中波光摇漾满眼的□,也不说话只带着三分醉意盯着景潇看。   景潇被他越看越胆颤,露在外边的皮肤也不知道是冷了还是怎么了,开始透出诱人的粉红色。景潇转身就往里间走,“你先坐我去换衣服。”   没走出两步就被拽了回来,景潇脚下不稳跌进了江林沣的怀里,江林沣一甩身把门关上将景潇压在门上。一手握着景潇的腰,一手撑着门板,低头看着她。   景潇惊恐未定对上江林沣一双狭长的黑眸,内里光华闪耀灿灿生辉,不由一怔。仿佛被蛊惑一般,目光流连于他英俊的面容。他嘴角渐渐绽开笑来,景潇脸色一红,窘迫的低下头,猛地脚下的白色浴巾映入眼中,甚是眼熟,再一看自己根本就是□的。   景潇吓了一跳挣扎着要离开江林沣的怀抱。只觉得腰间的手越箍越紧,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江林沣低下头,微凉的嘴唇覆了上来,辗转反侧不留余地,酒气微香似有醉人之力,他的手扣住景潇的后脑,让她更加紧密的贴着他。   景潇觉得仿佛失足跌入了池水之中,水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她的感官,唇间的触动被无形的放大,江林沣的每一下吸允都像一战鼓一般激荡在她心头。他吻得耐心而细致,带着酒香的舌在她紧闭的齿龈之间舔舐,直到她因为缺氧而张开嘴因为动情而伸出舌头与他纠缠在一起,江林沣舌尖长驱直入,两个人的身体紧密贴合,没有一丝空隙。   景潇□的皮肤接触到江林沣的衣服,材料的纹理在彼此躯体的扭动间摩擦着景潇的身体刺激着她的感官。一边是温柔的吻,一边是粗粝的触碰。背后倚着的则是硬实的门板。   景潇攀着江林沣双肩的手缓缓下移,路过之处引得江林沣一阵颤栗,他报复性的含住她的耳垂,满意的听到她的轻呼。景潇把江林沣的上衣衣摆从裤子里拽出来,帮他脱了下来。微凉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胸膛,江林沣托起景潇的下巴,一双漾着水光和激情的黑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种注视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原本低沉好听的声音被□降了调沙哑的问:“Are you sure?”   景潇突然笑了,编剧你雷死我算了吧。Gossip girl里Chuck和Blair的第一次,豪华的lemon中chuck性感的嗓音问的也是这句。   景潇临阵莫名其妙的笑无疑激怒了江林沣,绅士风度顿时化作飞絮,打横将她抱起,向卧室走去。   双脚离地的景潇埋头在江林沣的怀里,想起了宁一的话,是呀,有时候我们恋爱不单单是为了追求结果,过程的享受也是很值得期待的。   干扁的玫瑰花瓣漂浮在水上,渐渐的被水分浸透绽开艳丽的花姿。景潇的仍有红晕的肌肤被带着花香的温水洗涤。昨夜种种的感官刺激仍有余韵,单是想一想便觉得缠绵缭绕,心跳如雷。那一声声破碎之音似乎是出自自己的口中,景潇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那样的……媚。   那紧握在一起的十指,那纠缠纷乱的黑发,那……   景潇闭了眼,将一幅幅活色生香的春宫图挤出脑袋。起身擦了身体进厨房做早饭。   做好早饭景潇站在卧室门口犹豫不前,拿不定这一夜之后她应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他不过是寻欢作乐的少爷,流连沿途的风景却不会因为风景的别致而停歇放弃漂泊的本性,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的大度不在乎一些?   景潇苦笑摇头,如此委曲求全不如未曾相识。   走回餐厅拿着面包轻手轻脚的出门上班。   床上的江林沣听到关门的声音,眼中寒光一闪,伸手将薄被蒙上了头。   周五下午景潇去模型公司调整方案模型,一待就是一下午。   景潇喜欢坐在落地窗前吹着空调晒午后的太阳,看着工作人员在长桌前认真的刻线、裁板。合着速溶咖啡,心安理得的翘班。   出了模型公司差不多四点半了,景潇给刘工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进度后自行解散。周五是劳奴们解放的一天,景潇约了周婞看电影,时间尚早见星巴克人不多就进去了。   喝了一下午速溶咖啡,景潇不敢再喝,要了杯热巧克力和芝士蛋糕,随手翻翻时尚杂志。   旁边的软座上坐着一位美女,估计是混血眼窝微微内陷,鼻梁□,一头栗色卷发甚是好看。一袭吊带碎花长裙,景潇依稀记得前几天在杂志上见过今夏的新款,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闻着像Marc Jacobs的雏菊香。   有品位的美女呀。   景潇第二本杂志翻完的时候美女的电话响了,声音温柔,“喂,我刚到,在一楼的星巴克,你小心开车。”   景潇一看表,这都过去半个小时了叫刚到?贤妻良母呀。不由的好奇想看看马上要出现的帅男是什么模样。   期间周婞发了条短信,说路上塞车,要迟到。景潇正低着头给她回短信,就听美女甜甜的说:“你来了。”   景潇三八的抬头去看,在接触到江林沣飘过来的视线的时候,立马低下头跟做贼被抓了现行一般。十分痛恨这颗八卦的心。   江林沣只看了景潇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深黑而狭长的眼眸全然的看着面前的美女,柔声问道:“咖啡好喝吗?”   “没有昨天的蓝山好喝。”   “哦,那有时间再去。”   “好呀。”   这一句句对话声音不大无奈距离太近一句不拉的飘进景潇的耳中,景潇恨不得拍案而起骂一声狗男女然后拂袖而去,瞅准机会还能甩那美女一巴掌。但是,她凭什么,凭江林沣暧昧不明的几句话,凭那莫名其妙的一夜情,凭自那晚之后江林沣的了无音信?这样的情绪出现在景潇脑中也吓了她自己一跳,她在计较什么?在愤恨什么?   景潇理智的将情感的苗头埋了又埋,既然江林沣已经用实际行动当面给了她答案,那就这样吧。原本也没有什么指望,只不过他眼神中的认真让她心里生了不该有的念想,而今,想象的泡沫破了,景潇苦笑,把杯里已经凉了的巧克力喝完,端起托盘向回收托盘的地方走去。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江林沣一眼。   那一夜的旖旎,这几日的惴惴不安就此舍弃,碾碎成泥归于黄土。   江林沣看着景潇决绝的背影,突然心头一紧,怔怔的出神。   “江少。”美女叫他。   江林沣回过神来,只觉得面前这张赏心悦目的脸也模糊起来,强压住心头的烦躁,“走吧,电影快开场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电影院内景潇再次看到江林沣和臂弯里的美女的时候,不禁怀疑今天出门是不是没查黄历,命犯太岁,专遇小人。   江少屈尊降贵来这大众影院看电影博美人一笑,这美女有能力呀。   景潇觉得没有必要为了面子里子的问题强撑门面,她现在看到这两人就不舒服,这电影喜剧也能看成悲剧了,拿出手机给周婞打电话,随手就把电影票扔垃圾桶里了。   “喂,周婞,没买到票,嗯,逛街吃饭吧。行,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四处转转。”   江林沣眼见着两张电影票被毫无留情的扔进了垃圾箱,面对身旁柔若无骨的美女提不起丝毫的兴趣,景潇的决然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男性的冲动荷尔蒙的分泌戛然而止。   一场电影看的不知所谓,出了影院匆匆送美女回家,忽略那满眼的期待和诱惑,径自上车直奔景潇家。那一夜的温存,一幅幅香艳的画面再次浮现眼前,如同罂粟一样让人上瘾,回味无穷。他江林沣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能够允许一个女人左右思绪,他不信景潇还真是罂粟花了,即便是,他也相信自己有能力戒了,戒了这个不在乎自己的女人。   但是,江林沣现在很想见她,非常想。她方才决绝的表现令他的心头一次慌乱忐忑。   女人的购物欲是没有止境的,景潇和周婞逛了一晚上街,大包小包提了满手。商场关门的时候才想起来没吃晚饭,大晚上的又不敢多吃,找了家粥店叫了两碗粥,几样点心。   景潇拿出刚买的杯子拖到灯光下仔细的欣赏,广口的玻璃杯,没有杯把杯盖,比起常规杯子尺寸大了一圈,微微泛着姿色,菱形的纹理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像水晶吊灯一般。   是了,她就是喜欢这样华而不实的东西。就如同她喜欢安娜苏,喜欢香奈儿,喜欢……江林沣,不,她不喜欢江林沣。   周婞看景潇一个劲的摇头,笑道:“这没喝酒你就高了,吃摇头丸了?”   景潇哼了一声,拉着周婞的胳膊,“我们去洗澡好不好。通宵的。”   “你又疯什么?”   “姐没疯,你跟不跟姐去?”   见周婞动摇,景潇赶忙道:“洗浴大厅可是有不少男人呀,大晚上的能去的人多半是单身,穿的又少看得直接,你推销自己的计划很有可能提前实现。”   周婞把刚端上来的粥推到景潇面前,“赶紧吃,吃饭赶紧走。”   洗浴大厅的床到底不如家里的舒服,一大早景潇和周婞就双双睡不着了,起来换好衣服睡眼迷蒙的道别各回各家。   景潇扎着马尾,拎着昨天逛街的收获,走在小区的石子路上,广场上晨练的人不少,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朝气蓬勃的反倒衬出她一脸的憔悴。   走到楼下保安赶忙迎了出来,一脸担忧的问:“景小姐,您没事吧?”   景潇纳闷,“没事,刚回来。出什么事儿了吗?”   “景小姐和男朋友吵架了吧。”   景潇心想哪来的便宜男朋友,就听保安接着说:“昨晚您男朋友过来找您,一个劲的按门铃邻居都投诉到我这里了,我上去说您没回来,他还不信一边踢门一边喊着让您出来,我拉不走他就只好报警了。”   景潇已经猜到是谁了,只是不知道江林沣闹这出是什么意思。掏出手机一看黑屏了,iPhone强大的电力都被打没电了,江少昨夜没轻折腾呀。昨天在洗浴中心待了一夜,电话锁换衣箱里了,也不知道江林沣到底打了多少个电话。   “我知道了,谢谢你。”   保安仍有不安,“景小姐,你要不要去派出所跟警察说说。”   “不用。”区区派出所关得住江少,开玩笑。估计得所长赔笑亲自送这尊大神出门。   景潇昨夜没睡好,头疼,让江林沣这一闹更加的疼,看到门铃被江少蹂躏的没有门铃样了,于是肉疼。   进屋给电话冲上电,开机,一连串未接来电的提示嗖嗖的溜进来,震得景潇手直发麻,放下手机进浴室洗了把脸,出来一看38个未接来电,除了宁一的两个电话之外,清一色的江林沣的弱智号码。还有几条短信,有订阅的新闻和天气预报,剩下的都是宁一和江林沣的,时间显示昨天晚上的是宁一和江林沣问她怎么不接电话。今天早晨的宁一和江林沣让她赶紧回电话。这两人什么时候搭成一个台子唱戏了?最后一条是江林沣的,字句之间已经没有了他嚣张的措辞,只有六个字,我错了,回电话。   六个字烫在景潇心头,手一抖,电话落在地上,金属的外壳在地板上碰撞出低沉的响声,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景潇脑子里。   景潇起身去厨房倒了杯凉水又加了两块冰块,喝下去一路冰凉到底,回过神来,给宁一拨回了电话。   宁一估计正在睡觉被吵醒了,态度不太好,上来就吼她,“景潇你个死崽子,你昨晚死哪去了?”   景潇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平时这个时候宁一早就醒了,“这都几点了,你还睡。”   “操,你也不看看你家江林沣折腾我们到几点。”   景潇皱眉,“怎么回事?”   一个男人的声音也带着没有睡醒的烦躁,吐字不清的问:“谁呀?”宁一低声回了句,“景潇。”   “操,把电话给我,我问问这妖女到底把十七怎么了。”   “孙豪胜你好好的睡你的觉去,有你什么事。”宁一下床走到安静的地方,将孙豪胜嘟囔的声音抛在后面,压低声音说:“景潇,你昨天到底去哪了?”   景潇也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就是洗了个澡,怎么大家都突然关心起她的去向了,又不是少数民族谁规定平日里不准洗澡了。“和周婞逛街吃饭洗澡了。”   “怎么不回家?”   “睡在洗浴中心了。”   “电话怎么也不接?”   “大姐你洗澡带着电话洗呀。”   “原来如此。”宁一一拍脑门,“我就说咱家景潇没有心不可能伤心更加不可能做什么傻事。”   景潇缓慢的问:“你这是在骂我吗?”   “景潇,你是没看到江林沣昨晚那样,简直彻底颠覆了他绅士的形象。跟琼瑶电视剧里的男猪脚似的,就差摇头晃脑大喊大叫了。”   “得了,估计还是个长篇故事,你洗洗过来找我吧。我昨晚也没睡好,先睡会去。我把钥匙压门前地垫下面,你来了自己开门吧。”   “操,你懒得够可以了。江林沣急得都要掀房顶了你还在那优哉游哉的。你再这样别说姐不保你,孙豪胜真能扇你。”   景潇翻出蓝牙带上,窝进沙发里,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你说吧。”   “怎么回事我们也不知道,江十七也不说,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你哪去了,我说估计这点应该在家吧,他也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大半夜的又给孙豪胜打一电话,让我们去你家那的派出所捞他,到了才知道他不单扰民还袭警,偏偏还和人家民警杠上了死活不说他是谁,你说他一句话就能立马出来的事非要我们俩大半夜的翻山越岭的去捞他,连孙豪胜都说这哪是江十七呀,这明显是个没事找事的精神病。结果一出门他让我去敲你家门,我一看你家门铃被他蹂躏的那样,也没敢说你应该不在家要不心疼门铃你也得出来开门。硬着头皮敲了半天,江林沣这才相信你确实不在家。”   “这不是废话吗?”真在家外头都闹翻天了,景潇能坐得住吗?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江十七那根筋没抽好。我让他这个架势也整怕了,问他到底做了什么,把你怎么了,他寻思了半天说,可能伤你心了。然后诡异的笑了说,也许是他自作多情了,你根本不会当回事。景潇,你说医大我都考上了自认智商不低了吧,愣是被他这两句充满哲学辩证性的话给整蒙了。你能听明白吗,给姐用中文翻译一遍。”   景潇想了想说:“算是明白吧,但是他说的都不对。”没有伤心但是那感觉也绝对不好受。   “操,你说的是古文吧,姐听不懂。”   “听不懂拉到,赶紧睡觉去吧,姐也得睡会。”   “喂,你个死丫头,过河拆桥不带你这样玩的。”   景潇挂了电话,愣愣的望着上方的吊顶,目光没有焦距,思绪却是纷乱。   江林沣那双核的大脑到底在想什么,那晚之后他不找她,而是迅速的换了下家,不就是得到了用过了要扔掉吗?这不就是他招惹景潇的目的吗?这不就是他想为杨古出的那口气吗?   目的达到了,景潇也没有纠缠,他又闹上这么一出算什么?   景潇懒得想,拿靠垫蒙住脸,开始补眠。   一觉睡到艳阳高照,夏日烈阳的强光照进室内,炙烤着景潇□在外面的肌肤,景潇被晒醒了。   一看表两点了,也难怪太阳公公溜进来了。   草草的洗了脸,肚子有点饿了,十分想念街口卖的山东大包,像极了小时候奶奶包的味道。换了运动裤,短袖T恤,拿着阳伞出门。   撑起阳伞,便看到了面前的那辆捷豹,阳光下那金色的标志晃人眼花。   景潇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车里的坐着的人。   江林沣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依旧郎眉星目,气度不凡。带着黑框的平光眼镜假装斯文。穿着蓝色的立领衬衫深蓝牛仔裤,背后是万里无云的蓝色天空为低,天舒野阔,踏着骄阳而来。   景潇想起了大话西游的台词,想到了踏着七彩云朵迎娶新娘的人。   只是一切成空,终是天人永隔。   两个人之间相差一步,隔着景潇手中撑起的阳伞。都是心思玲珑的人,却相对无言,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景潇觉得再这么站下去要中暑了,跟江林沣玩命不值当呀,清了清嗓子说:“宁一说你昨天找我了,我昨天……”   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力量拽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里,手中的阳伞向后仰去,手一松,跌在地上。   江林沣紧紧的抱着她,这一刻他认了,不管以后会怎样,此刻想要的人就只是她,被她左右了心情又如何,与她的情感对战中输了又如何?他不争了,不反抗了。昨夜脱离理智的心乱让他明白了他试图在别的女人身上找寻的答案,他确实栽了,栽倒在当初杨古倒下的地方,丢人又如何了,他江十七难道丢不起人吗?杨古回来又如何?……杨古不是还没回来吗。   景潇被江林沣抱得紧紧的,他身上ck淡香的味道萦绕在鼻翼,压抑在心底的委屈重见天日,鼻子一酸窝在他怀里轻声抽涕。她不是随便的女人,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却和她发生了关系之后失了踪迹,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再见面的时候是陪着一位养眼美女看电影。景潇本来性子冷加上对手又是声名在外的江林沣,景潇才没有当场发作没有事后痛骂他一顿,以为就当欠了杨古的还给他也就算了。谁知道江十七突然闹了这么一出,惹得大家都以为她怎么折磨了堂堂江少,反倒成了千夫唾骂的罪人了。   江林沣松开景潇,扶着她的双肩低头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水漾的光芒荡在其中清丽可人。“怎么哭了?”   景潇一拳捶在他胸口,“江林沣你混蛋。”   夏天对于景潇来说格外的难熬,尤其是空调接连不上的地方,比方说从家到出租车上,从出租车到公司……   宁一听到她的抱怨,恶狠狠的说:“你再他妈的无病呻吟姐就在你身上绑个太阳能收集器,罚你绕赤道跑一圈。”   景潇指了指餐巾纸上的店名,“看看这店名叫一茶一坐,多么的好听还押韵,禅机里透着高雅,为何施主却如此暴躁?”   “少跟着姐搁这整玄乎的,老娘法眼一开就知道你是个妖孽。以前提起江林沣江少,姐那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翻流不息,感觉那就是一个接近于神的完美男人。瞅瞅现在,被你蹂躏的简直跟建筑工人似的,没法看了。”   景潇知道宁一说的哪件事。上周六晚上江林沣住在她那没走,往常他车里都备着一套换洗的衣服偏偏那天喝多了没有开车,做出租车过来的。景潇把他的衣服扔洗衣机里洗,找了件格子衬衫和运动长裤给他在家里穿,运动款的衣服景潇已经买大了两个号码,可是穿在江林沣身上依然很小,裤子成了七分裤,衣服也扣不上扣子,吊吊的穿在身上滑稽的可笑。第二天早上江林沣起的早,良心发现找到工具箱,开门修理被他摧残的惨不忍睹的门铃。宁一拎着tasty的早点踩着愉快的步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彼此都吓了一跳。江林沣冷着脸打了声招呼继续修理门铃,宁一偷偷的把他打量一番强忍着笑走进屋里。忍到卧室实在忍不住了,大笑着拍醒景潇,“快起来,快起来。姐需要你亲口告诉我门口的那个粉刷匠是江林沣。”   景潇半眯着眼睛,一脸不耐,“什么粉刷匠?江林沣起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宁一笑得欢畅险些笑抽过去。   直到江林沣寒着一张俊脸倚在门边,用他惯有的懒洋洋的语调问:“笑够没有?”   宁一想起来前儿个孙豪胜给她讲他们几个的小时候,那时候江林沣就阴险,谁得罪了他就等着他背后出招阴得你爹妈不认后悔投胎人世,老爷子本来打算让十七从政,结果发现他的奸商本性之后就由着他从商了省得他祸害广大人民群众。宁一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不由一颤,“笑够了,不笑了。”   “胜子可是不喜欢听笑话。”江林沣意犹所指。   宁一识趣的说:“我从来不给他讲笑话。”   其实景潇也窃以为宁一的形容很贴切,那天的江林沣确实有点粉刷匠的意思。   景潇倒了杯洛神茶,抬眼看宁一,“你就可劲的损他吧,我可先说好,江十七绝对是真小人你得罪了他,就等着背后挨刀子吧。”   “景潇你说这话好意思吗,咱这么多年的姐妹,这刀子要是真飞过来你好意思不挡在我前面吗?”   景潇小声说:“好意思。”   “行。这茶钱算你的。”   喝完茶景潇拉宁一去逛街,zara门前宁一站住不进门,摘下Dior的墨镜斜眼看景潇,“以前你见zara就挪不动步子姐不说你,现在你进去不是给江少丢人吗?”   “我没你那么多讲究,姐就喜欢zara,性价比高款式还不错。别站那废话赶紧进来。”   宁一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景潇进门,景潇一眼就看好一双罗马鞋,棕色的皮质带子交错缠绕至小腿下部,衬得肤色白皙小腿修长。   景潇得意的问:“怎么样?”   “这鞋前年很流行。”   景潇拿起一件白色T恤,宁一撇嘴,“像咱们高中班服。”   牛仔短裤,“你身无二两肉学人家穿这么性感干什么。”   ……   “宁一,你是不是没事找抽。”   宁一笑嘻嘻的说:“走吧,跟姐去guess转转。”   “买不起。”   “不是吧,江十七没给你一张没有上限随便你刷的信用卡吗?”   “你当看台湾言情电视剧呢,他在我家吃饭都不交伙食费。”   宁一惨痛的说:“以为你傍了个大款,谁想是养了个小白脸。”   “去guess是不是能堵住你的嘴?”   “能。”   景潇拉着宁一直奔guess。   景潇一直不喜欢guess这个牌子,光是名字就够闷骚的,品质好在哪里是没体会出来,价钱倒是一看标签就知道挺高的。   宁一试了一双白色的瓢鞋,正中镶了块透明的石头,“怎么样?”   景潇撇嘴,“像暴发户。”   “这衣服呢?”   “像不良职业的从业人员。”   “景潇你是不是找抽。”   “这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宁一拿起货架上的皮带就要过来抽景潇,动作却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刚进门的一对男女。   景潇回过头去,看到周子峰和他妻子的时候脸色也是一变,再次发现了zara的好,最起码周太太是肯定不会穿zara的。   景潇随手抓起一件连衣裙递给宁一,推了她一下,“去试试这件,姐的眼光错不了。”   宁一收回目光,接过衣服向景潇点点头进了换衣间。   景潇站在换衣间门外,希望周氏夫妇赶紧滚蛋。无奈天不遂人愿,周太太似乎也喜欢guess这个牌子,一会功夫手里就拎了几件衣服向换衣室走来。   周子峰接过她的手提包,看到景潇的时候也是一怔,周太太顺着他的目光看来,稍一思索笑着说:“这位小姐很面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景潇冷笑,“周太太好记性。”说完就不再言语,压根就没打算自报家门只冷冷的看着她。   周子峰一看景潇手里拿着两个女式包,又是等在换衣室门口,大概也猜到了里面是谁,眉头不由一皱,想见不能见的两难纠结在心头,拉了下妻子,“我待会还有事,别试了,直接买吧。”   周太太画的精致的眉毛一挑,“不试怎么知道好不好,试过了知道不合身才要甩掉,景小姐说是不是?”   这女人,不当小三太可惜了,否则势必能在小三界独领风骚。事隔多年,她连景潇姓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刚才还装模作样的没话找话。景潇扬眉道:“要买衣服的人是周太太不需要问我的意见,至于合不合身只有穿衣服的人自己知道,不过眼下的人都念旧,不管合不合身,穿久了的衣服都舍不得扔,穿得舒不舒服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周太太正要说话,其中一间换衣间的门打开了,黑底红花的复古风长裙裙摆一动,如同中世纪古堡旁的大片玫瑰花圃,高贵傲慢的气质合着那个时代独有的神秘感在宁一身上彰显无疑,一条黑色的腰带扣在胸部以下三指处,银色的金属扣恰好是蔷薇花的花样,立体的雕刻栩栩如生。宁一发梢的紫色映着耳垂上的钻石耳钉,配上脸颊的浅褐色腮红生生把古典魅惑的美升华了一个档次。   景潇不禁感慨自己手风太顺了,看都没看随手一拿就拿了件宝贝。看周太太此刻的表情,真是不虚此行。   宁一挑眉,冲景潇淡淡一笑,话却不是对她说的,“年轻真好。”   第七章 独一无二的恋爱   出了商场景潇直呼痛快,宁一拎着刚买的裙子兴致倒不是很高,不过是面子上争了口气,该输的不该输的,两年前都输了,如今物是人非,撑起场面也争不到什么。   为了那个男人,实在是不值得再费神。   景潇心中一叹,今晚又得不醉不归了。   吃饭的时候宁一的手机一个劲的震,她无动于衷的吃饭,装作这手机不是她的。   好不容易对方消停了,景潇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那个不用保存也能记住的号码,景潇接起来,“喂。”   “你等等。”江林沣一贯的漫不经心的调子。   然后孙豪胜的大嗓门就来了,“喂,景潇,宁一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景潇闻言看向宁一无声的说着孙豪胜的名字,宁一摇头,“宁一没和我在一起。”   “这就怪了,上午她说和你一起,打她电话也不接,这人跑哪去了?”   “你找她有急事吗?”   “没……没有。”   “你也别着急,她那么大个人了丢不了,说不定医院有手术把她叫回去了这会在手术室接不了你电话。”   孙豪胜嘟囔了一句把电话还给江林沣,“你在哪呢?”   也不知道是江林沣道行太高还是人品太差,景潇在他面前撒谎的质量实在不高,胆子也不够大,“在外面吃饭。”   景潇有个毛病,就是自己一个人的话绝对不在外面吃饭,觉得形单影只的对着餐桌太孤单了。所以江林沣问:“哦?和谁?”   “和鬼。”   江林沣微微一笑,寒碜碜的说:“小妖精,看贫僧待会怎么收拾你。”   “我今晚有事,你别过来了。”   江林沣顿了顿,似乎走到了安静一些的地方,轻轻开口,“出什么事了吗?”   鼻子跟狗似的。景潇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眉目不动一心吃饭的宁一,小声说:“没事。回家再给你打电话。”   “好。”   凌晨三点,景潇半拖半抱的把宁一塞进出租车,想起来那条guess的裙子忘拿了,又跑回酒吧去拿,回来的时候见宁一斜倚着后座和司机唠得不亦乐乎。   景潇不由对这两个人心生敬佩,“大哥,她说什么你听得懂吗?”   夜班司机精神都倍儿棒的,“普通话我当然能听懂,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这一个用词不当让宁一更来劲了,“景潇,你看大哥说我小,这是说我年轻呢。”   景潇关上车门,推回宁一凑上来的脑袋,“单从智商来看,这个小字你当之无愧。”   到了小区门口,天边已经微亮了,景潇酒没少喝胃里不舒服,心想待会上班肯定得跟游魂似的,只要不把所长的地中海错认成齐达内就行。扶宁一下车,还得堵住她一路不肯停歇的嘴。   突然景潇停住脚步,宁一来不及收回步子往前倾了一下,被景潇扶住,不满的仰头骂她,“你想摔死姐呀,会不会走路。”   晨光微亮,天边的弦月光芒澄澈,另一边的云层中似有朝阳要破云而出,只一点淡淡橙黄光芒隐约透出云层。半明半暗的天空下,有辆熟悉的捷豹停在门前,透过车窗依稀看到有人伏在靠在放低的座位上睡着了。   景潇心中一动,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动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心房,突然想起昨天承诺到家给江林沣打电话的,这没到家也就没打,他也没有打来电话询问,而是……   实际行动永远比甜言蜜语来得艰难,也因此更容易打动人心。   江林沣被敲击车窗的声音敲醒了,睁开眼睛反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睡在了车里,隔着被清晨雾气晕染的模糊的车窗他看到了景潇微笑的脸。   江林沣理了下头发打开车门走出来,见景潇无奈的冲他耸耸肩,指了指一旁醉得烂泥一样嘴里却仍在絮絮叨叨的宁一。宁一此刻的形象和平时雷厉风行干练彪悍的美女完全两个样。你也有今天,想起那天被她嘲笑成粉刷匠,江林沣心情大好,嘴角绷着笑上前扶起宁一,一路上楼直接把她扔到景潇卧室里的大床上。   景潇打了热水给宁一擦脸擦身子,又找了睡衣给她换上,强行灌了她一杯热牛奶。折腾完了之后自己也换了身衣服走进客厅,江林沣穿着维尼熊拖鞋,靠在沙发上,眉头微皱一只手轻轻的揉着太阳穴。   景潇给他冲了杯丹参茶,坐在他身边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憋了半天说:“睡一会吧。”   江林沣指指卧室,“鸠占鹊巢,你不是让我睡沙发吧。”   “谁让你不回家好好睡觉的。再说又不是没睡过这沙发。”   江林沣咬牙切齿,“你还敢说风凉话。”说罢长臂一伸,把景潇带进怀里,吻印了上来,一夜的等待的烦闷尽数消失在这缠绵的吻里。   景潇脸色微微泛红,呆呆的说:“我没刷牙。”   “我也没刷。”   景潇依偎在江林沣的怀里浅浅的睡着,只觉得脚下软软的像走在棉花地里,一抬头就能看到金黄灿烂的阳光,入眼是漫天的白色和金光,简单而纯洁的颜色,耳边似有梵音缭绕,一声声悠长的低颂让人心生宁静。   江林沣的电话设置了闹钟,七点半准时响起,叫醒了黏在一起补眠却不得不去上班的两个人。景潇起身,“洗个澡吧,我做早餐去。”   江林沣指指卧室,“她不用去上班吗?”   “她昨天喝酒前已经打电话请好假了。”   “原来是早有预谋的买醉呀。”   靠近设计院的马路旁,江林沣停下车,侧身对景潇说:“到了。”   景潇看向江林沣,发现他下巴上新长出的青色胡茬,斟酌了下词句说:“宁一心里有个结,一时半会放不下。”   江林沣俯身上前轻轻啄了下景潇的红唇,“这是胜子应该关心的事情。我只关心你心里有没有什么一时半会解不开的结。”   景潇一愣,记忆中那个身影浮现在眼前,一瞬间模糊了江林沣的脸,往事经络分明的印记再次席卷而来。   这一瞬间的愣神让江林沣眼中寒光一闪,消失于眼尾的芒光却化作嘴角的一丝微笑,“再不走要迟到了。我这周末要出差,下周才能回来。”   “哦,知道了。”   那一夜宿醉之后,宁一又恢复了折腾的本色和闹腾的活力。   景潇已经习惯了她用酒精麻痹情感,用玩乐掩饰悲痛。景潇自己也不算是正面教材,身为朋友却不知道怎么帮助宁一解开心结。只能在她买醉的时候替她善后。景潇不知道宁一怎么和孙豪胜解释那天的失踪,只知道两个人又黏糊到一起了,跟往常一个样儿。   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经过一个多月的折腾鼎峰的项目终于折腾完了,施工图报批借了鼎峰的势力,一路绿灯相当顺利。全所上下对于不用再看项目经理那驴脸都异常的兴奋,所长大人发话,周五下班后集体狂欢去。   之前一个劲的盼着完成这个项目摆脱江林沣,可是现在……回到家,玄关摆着他穿的维尼熊拖鞋,浴室里有他的牙刷和刮胡刀,衣柜里有他换洗的衣服,就连化妆台上都有属于他的一瓶ck香水。这是景潇自大学毕业搬出宿舍之后头一次和别人一起生活,睡的还是同一张床。倒也说不上别扭,但是自然不如一个人的时候随心所欲。他不爱听她唱走调的歌,不准她光着脚在地板上溜达,不准她一心对着电脑不搭理他……不准她在家吃榴莲。景潇无比委屈的想,这到底是谁的家?   所以景潇对江林沣不定时的到来表现得不是很热情。   也不知道是上帝听到了景潇的愿望还是江林沣最近忙,一直到周五江少都没有出现,景潇记得他说过周末要出差的,午休的时候给他发了个短信问他“走了吗?“   谁知道人家不领情,阴阳怪气的回了条,“你这是盼着我赶紧走?”   景潇懒得和他掐,“我代表人民求你留下来祸害我们。”   江林沣没回她。   景潇恨恨的把桌前的仙人掌刺都拔光了。王永恒路过她办公桌前的时候一看这情景登时乐了,嚷道:“刘工,你看景潇这拔毛的气势,今晚所长的钱包要惨遭毒手了。”   下班的时候全所出动,场面好不壮观。所长一头地中海开着本田黑色轿车在前方开路,后面乱七八糟的跟着一溜车队。景潇他们设计组算是女生多的,加上宋小晴总共两人,而结构、水暖电、给排水加一块才和他们组打个平手。于是酒桌上,狼多肉少,喝酒的多吃菜的少。   景潇带领宋小晴喝酒作假,专心吃菜,男生们一圈酒走下来发现龙虾只剩壳了,鱼翅盘边精美的雕花孤单的盛开。气愤的将二人打量一番,招来服务生重新要菜。   江林沣打过来电话的时候景潇正因为王永恒那个败类起哄,被人灌酒。起身要去接电话被指责诚心逃酒拉了回来。只好侧着身子接起电话。   江林沣那边也不安静,听广播的声音应该是在机场,“喂,你在机场?”   “嗯。”   “我和同事在吃饭。”   “哦。”   “你有事吗?”   “景潇……”   江林沣后面还说了句什么,周围声音太吵景潇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我没听到,再说一次。”   短暂的沉默,江林沣长长一叹,“算了,回来再说吧。”   “好,那先挂了。”   王永恒叫道:“景潇,和谁打电话呢,郎情妾意的小样。”   江林沣听到景潇的声音自听筒里传来,带着笑意说得理直气壮,“朋友。”   大学的时候宋离是本地人,周末回家拿换洗衣服顺道给景潇带回来一包爱心妈妈牌吃食,前后超不过两天不见,宋离每天晚上都会给景潇打电话,都不是多话的人,往往说不上几分钟就挂了,但是这一个电话或者一个短信就能让对方知道你的在意,何乐而不为呢?   显然江林沣江少不懂得这个道理,出差已经三天了别说电话了连个短信都没有。如果这个时候景潇接到绑匪的电话,绝对不会吃惊,乖乖的就把赎款给交了。   景潇安慰自己,江十七是什么人,身边莺莺燕燕能组成一个加强连了,上杆子追他的女生更是遍布大江南北各个年龄段,从而让他没有养成追女生的良好习惯。一般黑眸一闪,捷豹一出,小到鲜花大到钻石、大奔小跑一送,基本上就搞定了拿下了,接下来就是女生粘着他不撒手了。所以,江十七的恋爱知识显然不过关,正常恋爱的后半个阶段江十七是阳痿的。   理解归理解,气还是要生的。景潇看完新闻联播,在屋子里一溜达看到江林沣留下的东西就觉得碍眼,拿着他的ck香水当空气清新剂把屋里的各个角落喷了个遍,由于怨恨太深下手太狠,香水喷的有点多了,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景潇意识到这屋子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了。把窗户都打开通风换气之后,灯也懒得关了,景潇史无前例的在晚上出门下楼遛弯。   夏日的这个时候小区里还是很热闹的,有跳舞扭秧歌的,有聚堆打扑克下象棋的,有三五成群拉家常的,还有手牵一狗遛狗的……   这样平常的生活对于景潇而言是陌生的,家的温暖她或许曾经感受过,但那个时候她太小记事不牢已经记不得了,等到长大了点有了记忆,便是那满眼的狼藉和措手不及的慌乱。家散了,情灭了,人也破败了。因此,一直以来的大部分时间景潇都是一个人,一个人面对一个人斗争一个人承受,也一个人逃避。   她孤单,却也最怕孤单。   她收集杯子,她拼命攒钱,她习惯买一堆的食物存在冰箱里,她从来不一个人在外面吃饭……因为长久的孤单,她习惯了孤单,也习惯了躲避孤单。她不善于表达情感,不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她带着美化过的面具周旋于人际交往中,长袖善舞表现的却不是真正的自己。   也许有人会说景潇心里有疾病,但是这个心理病人却清楚的明白自己所有的病症和缺陷,只是她懒得去治疗。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它让人安于现状,不愿意改变,尤其是对懒人来说。   宁一问过景潇,“你接受江林沣是因为懒得反抗了吗?”   景潇说:“不知道。”   “你们这两个怪物也够奇怪的,都住一起了却连个男女朋友都不算,除了姐和孙豪胜再找不出知道你俩关系的人了。”   景潇纠正,“我们没住一起。”   其实景潇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她和江林沣现在算什么,地下情?要说因为杨古的关系江林沣藏着她,她能够理解,毕竟说出去对自己名声也不大好。但是景潇心里的小恶魔提醒她认清事实,江十七是怕别人说就不敢做的人吗?   景潇坐在路边看着四位大叔打扑克,大叔们的态度极为认真一步出错也能红着脸掐上半天,景潇看得甚为欢快。约莫看了一个多小时,在被蚊子偷袭叮了几个包之后,景潇终于忍耐不住决定回家。路过小卖店,翻翻运动裤的裤兜找出皱皱巴巴被洗过又晾干的十块钱,十分豪迈的都买了雪糕,五毛钱一根的大奶牛。   很有成就感的拎着一大包雪糕回家,门前的那人那车都分外眼熟,景潇不由的停住了脚步。   只是……   江林沣寸头瘦削,带着三分慵懒三分落寞的倚在捷豹的车头上,手指尖夹着半只香烟,抬头仰望,视线对焦于某一点。   景潇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入眼的景物也颇为熟悉。   九楼的落地窗亮着灯,窗户大开,半拉着的窗帘是宁一从乌镇带回来的天蓝色的染布做成的。   景潇收回目光,恰好江林沣手里的烟燃尽,他轻轻一弹烟蒂落到地上,黑色的皮鞋紧跟着踩了上去,猩红的光芒熄灭,他从大约四五个烟的尸体中收回脚,自上衣兜里掏出火柴,幽蓝的火苗一闪指间又是一根烟被点燃。   景潇被他这持久战的阵势吓到,想象着有没有可能在不打扰到江少的情况下,走进家门而不被他认出来。   景潇尚在思考对策,入户门被打开,二楼的张大妈走出来,景潇曾经借过张大妈两块钱买菜救她于危难之中,所以她成了整栋楼除了保安之外唯一认识景潇的人,看到景潇自然不忘了打招呼,用中年妇女特有的嘹亮嗓门说:“小景出来遛弯呀。”   景潇在江林沣顷刻而至的目光中微笑答道:“恩,是。”   送走张大妈,景潇认命的看向江林沣,月色下他双眸漆黑如夜,深深的,冷冷的,仿似浓黑天幕上点缀的闪亮星辰,美丽却又遥远。   景潇只站在原地同他对视,不上前也不后退。   江林沣终是一叹,熄灭了烟,走过来接过景潇手中的一塑料袋雪糕,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进楼里。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从电梯一直持续到家门口,景潇想从江林沣的手里抽出手来,却换来他用力的一捏,景潇纳闷的去抬眼看他,却见他青着一张脸有点怒发冲冠的样子甚是吓人。   景潇小声的说:“你松手,我找钥匙开门。”   江林沣这才放手,一进门穿起维尼熊拖鞋,把雪糕往地上一扔直奔沙发而去。   景潇把雪糕塞进冰箱,拿了一根边吃边问:“吃不吃雪糕?”   没有人搭理她,景潇倒了杯白水端出来放在那位大爷面前,识相的走进卧室吃完雪糕找了本书看,把客厅让给了江林沣。   看的是日本的推理小说,日本的杀人事件跟中国古代有点相似总离不开鬼神杀人的套路,为了突出主角的与众不同,其余的人一概信奉神灵,张口闭口都是鬼怪杀人因果报应之类的封建迷信,唯有主人公坚信是人为设计的谋杀凭借蛛丝马迹最终破案。正看到荒村杀人案的时候,江林沣寒着一张脸出现卧室门口,景潇眼角瞥见穿着黑色衬衫的江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见到景潇流露真情绪,江林沣反倒笑了,一脸腊月天的寒冰终于化冻,但一看到梳妆台上放着的唯一属于自己的家当,脸色立马又沉了下来,拉长眼尾斜睨景潇。   景潇顺着他不善的目光自然是看到了刚被自己蹂躏过的那瓶ck男香,在江林沣寒意嗖嗖的眼风下,很没用的低下了头。   江林沣拿起剩下不到半瓶的香水瓶,不过两周前它还是全新的,怒道:“你把它当空气清新剂喷了?”   “你吼什么,江林沣我告诉你它就是你押我这的人质,你对我不好,我就喷它泄愤。”   “景潇你别没良心,我哪儿对你不好了。”   “对我好,你一走三天连个电话都不打。”   一听这话江林沣笑了,笑得十分欢畅,躺到床上将景潇揽进怀里。   景潇心想一会怒一会喜变得真快,江十七你够病态的。   景潇没有问江林沣这样别扭的怒气是为了什么,也没有问方才楼下的那一出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如果不是恰巧被她撞上了,江林沣是会抽完烟上楼敲门还是会开车离开,仿佛他从未来过一般。   景潇懒得问,也懒得想。   昨晚江林沣不仅仅带着一肚子怒气而来,还带着一身的欲求不满……   折腾了景潇将近一夜,变着花样变着姿势……景潇哭爹喊娘的求饶才换来了几个小时的睡眠,早上手机闹钟响起的时候她恨不得拿坚硬的iPhone外壳砸死江十七泄愤。把手机埋在枕头下面又赖了会床,才认命的起来洗漱。   穿戴整齐之后看见江林沣四仰八叉的占据着她的大床睡得相当舒服,室内的光影柔和了他轮廓分明的脸,乍一看甚是养眼。而景潇浑身酸疼一身的疲惫,酸葡萄心理作祟,推了下江林沣说:“起床送我上班。”   江林沣眼都不睁,“我待会也得去你们所,你先走吧。”   景潇仔细把他的话一品,这就是要和她撇清关系,住同一个屋,要去同一个地方还得分两帮走。   大清早的景潇懒得和他吵,甩头出门。   到了所里看到提示板上的提示才想起来今天鼎峰高层要过来结账付设计费。   项目不小设计费不低,难怪江林沣要亲自出马。   开了电脑,收拾了下桌子上杂乱的图纸,景潇起身去茶水间冲咖啡,路过电梯厅恰好电梯门打开,王永恒走了出来,一见景潇赶紧喊住她,“你怎么还在这?”   景潇举着米老鼠的杯子纳闷的问:“上班时间我不在这在哪?”   “得,你赶紧上五楼会议室开会,我拿好材料就过去。”   景潇举着米老鼠莫名其妙的上了五楼,心想什么时候通知过要开会了。一出电梯门就被宋小晴迎了过去,景潇眼锋一扫,看见江林沣西装革履的和他那小受秘书正在一旁说着什么。看到她走过来的时候眉头微微一挑算是打过招呼了。   “怎么了?我咖啡没冲就被王永恒塞进电梯里了。”景潇问宋小晴。   宋小晴说:“今早所长临时让我通知大家开会,我给你打电话了,是个男的接的。”   景潇心漏跳了一拍,早上一时愤慨把手机埋到枕头底下忘了拿出来了,不用猜接电话的男人就是近在身边的那位。   江林沣显然偷听了她们的对话,手伸进裤兜就要掏出什么来。   景潇清晰的从他裤兜上看出了iPhone砖头形的轮廓,一时情急对宋小晴也对江林沣说:“我手机丢了。”   “哦,难怪那男的说了句‘她不在’就把电话挂了。”   江林沣裤兜里的手一顿,微眯着眼睛看向景潇,只是一双利眼隔了平光镜片掩了锋芒看不清楚真切的情感。他缓缓的抽出手来,拍了下裤子抚平褶皱,嘴角似有笑容,又似乎没有笑意,转身走进会议室。   例会开的简单,估计是为了向鼎峰高层展示一下所里认真积极的工作态度,临时召开的。故意把平时冷冷清清的五楼会议层弄得人气暴涨,来往的人都是一副行色匆匆,要事在身不敢耽搁的样子。   景潇心里惦记着跟随多年的手机,开完会故意磨磨蹭蹭等大家都走了,溜到高层们开会的贵宾会议室门口溜达了一圈,仍然在开会。   景潇一方面想要回自己的手机,一方面又怕被别人看到她做贼似的徘徊在会议室门口,要是被当做商业间谍就赔大了。   恰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侧身闪出来一个人,景潇刚想逃跑却见这人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手工缝制的西装,玉树临风的甚是眼熟,立马打消了念头。   江林沣一边接电话,一边看着景潇无声的询问,你在这干什么?   景潇见四周无人,大喜。上前拽着江林沣的袖口拉着他就走。   江林沣继续讲他的电话,直到被景潇拖到了楼梯间,眉头微皱,匆匆讲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景潇上下楼层巡视了一番,确定没有人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江林沣挑眉,一双黑眸斜睨景潇,语气漫不经心,“怎么?和我扯上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不是你怕人看到早上还要和我分开走吗?我成全你还成全出埋怨了。景潇刚想还嘴转念一想电话还压在人手里作人质呢,小不忍则乱大谋,笑着说:“我电话是不是在你那?”   “你电话不是丢了吗?”   “……”   景潇上前一步,手伸进江林沣的裤兜里,摸到熟悉而亲切的iPhone,扬眉问:“这是什么?”   江林沣在裤兜外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揽住她的后腰往身前一带,“我捡的。”   景潇彻底被这个无赖打败了,挣扎着要把手抽出来,江林沣却更加用力的按住她,让她的身体紧密的贴着他的。   景潇感觉胸被他挤得生疼,心想江十七你要是敢把我的C罩杯压缩成B的,我就用宫刑伺候你。喘了口粗气,“放手,压疼我了。”   江林沣仿若未闻一般,手上的力道不减隔着裤子抓住景潇的手往中间一移。景潇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可置信的扬头看向江林沣,这变态不会想在这里吧?   江林沣一低头恰好衔住景潇的红唇,霸道的吻带着无法言叙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情感席卷而来。景潇被江林沣的喜怒无常惊吓到,张嘴的瞬间就被他趁虚而入,舌头卷上她的,惩罚性的狠狠的搅动。   景潇只觉得委屈,刚才在会议室喝的速溶咖啡苦意涌上心头,丝丝蔓延到五脏六腑,惹得眼睛一阵阵的发热,景潇极力忍耐也习惯了忍耐,只盼着江林沣快些放过她。   江林沣察觉到景潇的僵硬,再看她此时受伤的表情,那种倔强的隐忍让他心头猛的一疼,激情颓然冷却,卸去了手上的力道,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景潇奋力的甩开,高跟鞋鞋跟在他脚上狠狠一踩,那僵硬着脊背的小女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回到三楼,景潇在卫生间呆了一会,等到嘴唇看不出异样的时候对着镜子绽开自然的一笑,走回办公间。   鼎峰的项目还有些收尾工作都交给宋小晴和两个实习生了,刘工带着景潇和王永恒开始做一个新的委托项目。景潇就喜欢做委托,不像竞标需要和人竞争,看尽甲方的脸色不说,忙活半天说不好是白忙一场,委托的好处就在于只此一家,做的不满意我可以改,想换人那是行不得通的。   而江林沣就像是公开招标的甲方,江少一喊话,底下群起响应的姑娘目测难以计数。   景潇觉得自己不年轻了,实在是没有实力和一帮小姑娘竞争了。   这次的委托是一个小区的规划设计,时下最常见的建筑项目。十个项目中能有八个是跟住宅有关的,从另一个侧面充分反映出中国人口众多,住房问题是个大难题呀。   项目用地在相邻的一个县级城镇,开车的话大约五六个小时,刘工说:“甲方的意思是我们尽快过去看下地形,也好今早的提出方案。小景、小王你们俩谁下午跟我去一趟,到了的话也是晚上了,今晚就在那边住一晚,明天早上看完地形和甲方开个碰头会再回来。”   王永恒说:“我有老婆,夜不归宿的代价很惨重。”   景潇瘪嘴,“我没有老婆。”   而且还没有手机,景潇心底小声说。   中午的时候所长顶着阳光灿烂的一脸笑容和地中海的清凉气息宣布,“中午鼎峰的江总请客吃饭,大家收拾一下楼下集合。”   于是群起欢呼,纷纷感慨接大企业的项目就是好,待遇高,江少声名在外出手一向阔绰,请客吃饭自然不能寒颤到哪去。五星以下的都不好意思去。鲍鱼档次太低都不好意上桌,皇家礼炮勉强上得了台面。一帮人兴奋的议论待会点什么菜喝什么酒,全然忘记了当初聚众抱怨鼎峰死卡经费抠门的要死的事了。   不太高兴的只有两个人,为了下午出发做准备要错过午饭的刘工和景潇。   刘工惋惜错过了和江总一桌吃饭的机会。   景潇心疼少了一顿白吃的饭。但想想不用见到江林沣那张阴晴不定的看完能少吃两个大包子的脸,多少也有些欣慰。   而那天有幸和江林沣同桌吃饭的人,普遍觉得江少的兴致并不高,几乎没有动筷子,酒倒是没少喝。寒着一张脸也不爱搭理人,说的最多的几句话就是问了所长好几次,人都来全了吗?   于是大家觉得江少虽然看着不近人情但是人很好,请客吃饭呢生怕漏掉了一个人。   而此时景潇坐在车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绿树成荫花开锦蔟呀。那一片片的农田像油画一般连着天际线,一路铺展,纯朴自然的原生态。   没有了手机也就没有了iPod,连个音乐都听不了。车里放着刘工喜欢的歌曲,对景潇来说,时代有点久远了代沟太深,跟听京剧似的。于是更加的百无聊赖。   她懒得去想江林沣,懒得研究他的莫名其妙的态度,想也想不明白那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越发无聊的景潇主动要求替刘工开一会车,刘工欣然答应。于是因为景潇走错了路,白白浪费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甲方招待他们的酒店。   房地产开发商都是财大气粗之辈,待遇那是相当的不错。   景潇记得刚入行的时候国土资源局的一位前辈曾对她说过,要当开发商比的不仅仅是财力,比的也是权力。送礼打通各个关节的钱从哪里来?买地并不是开发商最大的投入,当然设计费就更不可能了,孝敬各路神仙的才是一个项目最大的花费。往往上报项目获利是1%,实际上最少得利10%,只不过瞒而不报罢了。而这些钱从哪里来的,不必说地球人都知道。   景潇享受着四星级酒店的待遇,一觉睡得舒畅,自然不知道家里这边险些又让江十七闹翻了天。为了找突然失去踪迹的景潇可怜的门铃再次饱受摧残,唯一逃过一劫的就是被江林沣俘虏去做了人质的iPhone。   没有手机在手,景潇彻底与世隔绝了。   宁一很无奈的对江林沣表达自己的无能为力,“要是她有手机,我给她打电话那丫头不敢不接,但是……家里不是也没人吗,周婞那边我也问过了,真不知道她去哪了。”   孙豪胜也被江林沣闹腾的烦躁,胡乱的抓了把头发,“十七,你是不是有病,就景潇那样的不拐卖别人就不错了,人口贩子都不带拐卖她的指定丢不了,这会儿不定哪里快活呢,你搁着抓肝挠心的闹腾什么劲儿。你手下不是莺莺燕燕上百吗,随便翻个电话出来潇洒一晚上得了。”   宁一踹了孙豪胜一脚,“你别出馊主意,上次这招险些拆撒了他们,你还搁着添油加醋的。”   “不是吧,宁一你搞没搞错,在一棵树上吊死也太不是我们家十七的风格了。”   宁一巧嘴一笑,“孙豪胜,你是不是也是这个风格?”   “没有,没有,我的风格是一心一意。”   江林沣郁闷的看着打情骂俏的这两个人,端着酒杯走到吧台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裤兜里的iPhone解锁,幼稚的两只小猪主题跳了出来,江林沣不自觉的笑了。电话簿里的人倒是不少,但是短信记录却少的可怜,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个人,其中还有他,这个死女人到底没有存他的号码,这是不是说她已经记住了他的号码,江林沣脸上的笑意蔓延到眼睛里,全然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电话号码太好记了。   回城的时候刘工再也不敢让景潇开车了,景潇在后座和一堆甲方送的地方特产坐在一起,吃着当地买的零食,用电脑看基地照片和一些相关材料。   下车的时候刘工问:“怎么样小景,研究了一路有想法了吗?”   “有那么一点,等会我画张草图给您过目。”   “别了,折腾两天你也累了,收拾收拾回家好好休息吧。方案的事儿明天再说。”   景潇抱着拎着大包小包的边走边开玩笑,“万一我回家一吃一睡之后把想法都忘了怎么办?”   “忘了就继续想,什么时候想起来算。”   景潇暗想,刘工果然是年纪大了,不适合开玩笑了,根本得不到配合。   一进门就受到了宋小晴热烈的迎接,那见到景潇的表情分明就是资深劳奴见到解放军的热切期盼的表情,景潇心想,小姑娘看到吃的就不要命呀,跟见到亲爹娘似的。   谁知道宋小晴上来就问,“景姐,你电话丢了怎么也不买一个?人家想找你都找不到。”   电话没丢就是被强行征用了,“大姐,你不是知道我和刘工去甲方那了吗,给刘工打电话不就行了。”   “不是我找你。”宋小晴一脸黑线。   人家不是淑女的自称吗?“那是谁?”   “先是一个男的,声音挺像捡到你电话的那个人的,让你接电话,我说你不在他就挂了。过一阵又打过来,问你回来了没,我就告诉他你去看地形了,得今天下午才能回来。我估计这人心挺好的,大概是想还你电话。”   景潇不屑的想,江十七心好这世界就没有腹黑的人了,电话本来就是我的他还我也是应该的,怎么还想落得感谢?“还有别人吗?”   “还有一个女的……”   景潇见宋小晴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猜到了必是宁一那个泼妇无疑,“她说什么了?”   “她……她让你提头来见。”   到家洗完澡换好衣服,景潇给宁一打电话,开篇第一句就是:“小的提头来见了,还望女侠饶命。”   “姐饶你没用,你得求江十七饶了你。”   “我又没错凭什么求他?”   “那是你俩的事儿姐不知道。不过景潇你也有点不像话了,好好的怎么总玩失踪,让江林沣满世界的找你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景潇觉得窦娥算什么,自己这才叫冤呢,手机被绑票又不是她愿意的,“宁一我听你这语气,怎么像投靠了江十七来声讨姐的。”   “姐这叫大义灭亲帮里不帮亲。”   景潇想起江毒舌说过她的一句话,原封不动的送给宁一,“显摆你会说成语了。”   “景潇别不知道轻重,就你这迷迷糊糊不上心的性子,姐有时候都能让你气得吐血,就别说那养尊处优的江少了。你没看他到那天找不到你的郁闷劲儿,然后自己一个人拿着你的破手机在吧台傻笑,看得我都想拿鞋底抽你了。”   宁一的话不轻不重的打在景潇的心头,毫不留情的打碎她自欺欺人筑起的层层壁垒,情感的神经重见天日,相处以来的种种似有意或无意的温情和感动涌上心头。景潇发现江林沣这些日子以来心里似乎总压着一口气,说话也阴阳怪气的,那天在楼梯间里如此,也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景潇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他大概是生了她的气,只是江少道行太高心计太深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以江林沣的骄傲怕是不肯主动说出来的,那只有景潇自己去问明白了。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总受他气吧。可气的是,自己明明是无辜的被冤枉的,被千夫所指的人却总是她。连宁一都掉转枪头冲她来了,江林沣策反的能力够可以的。   景潇用座机给江林沣打了个电话,响了好几声之后才被接起来,江林沣显然不知道她家的电话号码,很有的礼貌的说:“喂,您好。”   头一次被他礼貌对待,景潇有点受宠若惊,“是我。”   于是待遇立马变了,江林沣冷了声调,“有事吗?”   “我……我”   “你想要回手机?我拾金不昧交给警察叔叔了。”   “你……”景潇刚想破口大骂,理智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景潇稳了稳情绪说:“我想请你吃饭。”   长久的沉默,景潇握着电话的手渐渐出汗,听筒握在手里一片的滑腻,就要握不住,“你……你有时间吗?”   江林沣的声音也有些别扭,“什么时候?”   “今晚好不好?”   “在哪?”   “……我家。”   “好。”   挂了电话,景潇哼着小曲系上围裙就去厨房里准备。   六点半的时候门铃响了,景潇开门把江林沣迎进来,接过他手里的红酒一看年份和牌子,脸色一暗一脸的窘迫。   江林沣看到她跟吞了生鸡蛋似的表情有些疑惑,但是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他啼笑皆非的看着餐桌上摆着的两碗炸酱面,扬眉问:“这是餐前甜点?”   景潇苦着脸,小心翼翼的说:“这是正餐。”   养尊处优的江林沣不干了,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指着景潇的鼻子,那姿势那表情像极了训斥调皮捣蛋小学生的老师,“景潇,你要承认错误态度能不能端正点。一碗炸酱面就能过关我也太好糊弄了吧。”   炸酱面虽然说看着简单,但是坐起来破费功夫,景潇眼看着自己的辛苦劳动就换来江少一个白眼,愤怒的小火苗蹭的窜了上来,“江林沣,我什么时候说要承认错误了,别有几个臭钱就拿自己当正义战士,我哪里错了需要向你承认错误?”   江林沣看她这连错误都没有意识到的欠揍模样就一肚子火,吼她,“景潇你别得寸进尺,你不愿意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顺着你搞什么狗屁地下情,玩得跟地下党似的,你出门打听下,我江十七什么时候干过这样的事情,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处处迁就着你,陪着你东躲西藏的一句好话没听到不说,动不动就跟我玩失踪,你不就是想看我着急吗?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景潇被他吼得耳朵嗡嗡响,他乱七八糟没有章法的说了一大顿,景潇费劲的梳理出中心思想,第一个反应是,江十七你恶人先告状呀。“我什么时候瞒着咱俩的关系了,明明是你非要藏着掖着搞得我跟见不得人似的。”   江林沣一愣,继续吼她,“你还胡搅蛮缠了。”   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景潇对自己一连说了三遍,才压住回骂过去的冲动,理智的问:“江十七你给我说说我什么时候不让别人知道咱俩的关系了?”   想当年这也太幼稚了吧,还要例证。但是江林沣还是皱着眉头举起了列子,“你让我把车停隔壁马路。”   “那时候咱俩好了吗?”   好象没有……“我有次出差在机场给你打电话,你跟别人说我是你朋友。”   “你不是吗?”   “我是……我是你……你男朋友。”   又不是小学语文改病句你这么计较干什么?你不是也从来没说过我是你女朋友吗?“那帮人都喝高了,我要是说实话肯定不能轻饶了我,指不定让我去机场把你拉过来干几杯。你说对着一桌子酒鬼我何苦自找麻烦。”   江林沣似信非信的打量着景潇,开始怀疑和这个女人讲道理到底行不行得通。景潇则是越辩越来劲,一挥手问:“控方还有证据吗?”   “送你上班都是停在隔壁马路,不到公司门口。”   景潇心想你开的要是QQ我就不拦你了,你开捷豹是不是有点不低调了。转念一想,立马冲江林沣大吼,“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停公司楼下了,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本来气势上和道理上都占了绝对上风的江林沣被景潇的突然一吼吓了一跳,刚要骂回去,却被她的问题难住,仔细想了想她似乎真的没有说过类似的话。怪就怪自己善解人意,了解了她的想法问都没问直接就给执行了,这下倒好,反倒成了他的不对了。   “在你公司,你跟我说话还得到楼梯间里说。”   “难不成你让我当着所长的面跟你调情。”   一向能言善辩的江毒舌无言了。   见江林沣沉默了,景潇抓住他的小辫子就开始得理不饶人了,“江十七咱俩到底谁不讲理,你说我不认真你就认真的吗?是谁一转身擦擦屁股就搂着一美女招摇过市的。是谁出差好几天连个屁都不知道放,是死是活你给个信呀,凭什么让人吊着心等你消息,是谁明明去我们所还要跟我分开走的,是谁走廊上见到我跟见陌生人似的,连个招呼都不打……”   激动就是这点不好,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说的还是这么详细,时间地点事件记得够清楚的,明显十分上心,并且事后还深刻的总结抱怨过。   景潇脸色一沉,十分后悔。   江林沣脸上一喜,十分受用。   本来是气势汹汹指着脸互相大吼大叫的两个人突然相视一笑,深刻的意识到彼此的高智商低情商,像两个小学生一样,前一刻打得头破血流互相挠脸,后一刻就忘了疼,忘情的拥抱在一起。   景潇在江林沣的怀抱里问:“十七,你说有人谈恋爱谈成咱俩这么别扭的吗?”   “没有,咱俩是独一无二的。”   第八章 挽留,只三个字   于是独一无二的两个人开始了独一无二的恋爱生活。   江林沣好歹也是一上市公司的CEO,太闲的话都对不起天天研究大盘的股民。一周七天他至少有四天是需要应酬的,有时候周末还得陪什么什么局长科长主人的打高尔夫,其实所谓应酬说白了就是酒桌上胡吃烂喝一顿,然后接着酒劲互相吹捧,兵不血刃间把彼此的底线亮出来,有得谈就换个灯光照度更低小姐穿得更少的地方继续,没得商量就散场分道扬镳。   而江林沣似乎忘记了自己是有房产的,经常是散了场子看时间还不晚就给景潇打个电话,见没睡轻车熟路的直奔景潇家就来了。   赶上古代帝王翻牌子临幸了。   景潇对此叫苦不堪,她不知道别的男人怎么样,但江十七喝完酒之后雄性激素分泌旺盛,借着几分酒意耍无赖,也不管景潇的阻拦,上下其手就把景潇拿下了。时间,多半是12点之后比较随机。地点,遍布景潇家内各个角落。总的来说就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持续的时间看江少的心情和……体力,而战斗结束后景潇能不能一觉睡到天亮还要看江少搞不搞清晨偷袭。   宋小晴已经问了她还几次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还是晚上没睡好。   景潇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要累成腰肌劳损了,怀疑是不是哪个暗恋江十七不成的姑娘偷偷给他下了剂猛药,生龙活虎丸大力金刚散之类的,搞得江十七精力如此的旺盛。   这个时候如果宁一问江林沣在外面有没有其他女人。   景潇可以肯定的告诉她,绝对没有。   于是景潇开始盼望大姨妈到来的日子,可以暂时性的脱离江少的魔爪。   而相对应的,一到那几天江林沣就变得十分暴躁,怎么看景潇怎么碍眼,大夏天的非嫌她穿的太少在他眼前横晃,惹他心烦。   做饭给他吃吧,不是嫌手艺不如酒店大厨的手艺就是嫌样子不如人家摆盘的精美。   景潇懒得和这更年期妇男计较,闷声不理他。   但是这也不行了,说景潇对着他没有话,跟哑巴似的。   景潇心想姐又不是天桥上说书的,唠不出那么多你喜欢听的嗑。江林沣你就是没事找事掐架,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计较,你还来劲了。本姑娘也是有脾气的。于是景潇愤然离家拎着包找宁一逛街去。   周末街上人多,天气还热,景潇逛了一会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见到咖啡厅一溜烟的钻进去死活不肯走了。   宁一嘲笑她,“你这体力和我奶奶有一比了。”   “一边去,姐养不出你这么乖张的孙女。”   “景毒舌,你让江十七历练的不错呀,小有成就。”   景潇下意识的揉揉尚在酸疼中的腰,这个香艳气息十足的动作自然逃不过宁一一双天生八卦的眼睛,立马兴奋的嚷道:“呦呦呦,姐说的没错吧,江少纵横情场这么多年,床上功夫自有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没有,体力惊人倒是有。”   “切,是个人体力都比你好。”宁一不屑。   景潇愤怒低呼,“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一,我忍不了了,我一定要和黑恶势力斗争到底。”于是景潇小声的给宁一讲述起来近日来的非人生活。   宁一听完之后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长长一叹后终是没有忍住感慨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景潇一口咖啡直接喷了出去,几番的欲言又止后颤颤巍巍的说:“你不是想说孙豪胜他……他……”   宁一苦着脸说:“可能不是他的问题……也可能,哎反正姐是说不明白了。”   景潇若有所思的看着宁一身边的购物袋,里面装着宁一刚才死活非要买的情趣内衣,“原来如此。”   宁一横了她一眼,看着景潇手中的热咖啡,忽然一个怪笑,“你是不是大姨妈了?”   “恩。”   宁一把袋子扔给景潇,“给你了。”   景潇警惕的问:“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不是想劳奴翻身,捉弄一下江林沣吗?”   景潇拎着宁一送的战衣,怀揣忐忑的回到家。   一开门,浓烈的烟味扑鼻而来,景潇以为江林沣一时气愤点了她的屋子,却见门窗紧闭空调大开,正主悠哉的坐在沙发上看NBA。   景潇扬扬手里的袋子,“我新买了衣服,待会试穿给你看。”   “哦。”江林沣兴致不高。   半个小时过后,景潇的声音自卧室传来,“江林沣。”   “怎么?”   “你过来。”   恰好第二节比赛打完中场中场休息,江林沣就烦央视解说那破嘴,一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都懂,叨叨个没完。站起来走向卧室。   景潇刚洗完澡穿着奶白色的浴袍,冲他柔媚一笑,轻轻的拉下睡袍的带子,宽大的睡袍自肩头滑落落在地上。   江林沣呼吸一窒,喉间起伏颇大。   景潇穿着一套玫瑰红和黑色相间的情趣内衣,她引以为傲的C罩杯欲遮还羞的露了小半边在外面,良好的胸托设计托出深陷的□,分外的诱人。丁字裤配着黑色透明轻纱,白皙的大腿延伸至……   江林沣只觉得血脉喷张,气血翻腾胸腔中似有一团火在烧。武侠剧里吃了□大概就是这个滋味儿。   偏偏景潇还好死不死的嗲着声音问:“好不好看?”   江林沣决定用实际行动回答她,大步上前,扳过她的身子按在衣柜上,健壮的身子紧跟着贴上去,唇顺着额头一路向下,直到擒住她的双唇。   景潇推了他一下,吐字不清的说:“放开,不行……嗯……今天……啊”   江林沣手在她胸前狠狠一捏,吻的更加深入,景潇被他的热情感染,情不自禁的回吻他。   江林沣双腿紧贴着她,景潇被他压在衣柜的镜子上,背后□的肌肤大片的接触到冰凉的镜子,不由一颤。江林沣以为她情动,吻的更加投入,手伸到背后去解内衣的扣子,碰到镜子手上也是一凉。于是搂着景潇的腰转换方向,大手在梳妆台上拂过,瓶瓶罐罐连带着他的ck香水一起跌倒床上。江林沣双手在景潇屁股上一托,让她坐在梳妆台上,吻上她的脖子,轻轻的噬咬换来她越来越急促的喘息。   他吻的细致吻的动情,沿着景潇身体的曲线一路向下,直到……   江林沣突然停住,手支着梳妆台的镜子撑起身子狠狠的看进景潇眼睛里,眼里满是烧得旺盛的激情火焰,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景潇,咬牙切齿的说:你……今天?   景潇被他吻的意乱情迷,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奸计得逞的兴奋和着激情激荡中的快感吱吱的笑,“我刚才可是提醒过你的,是你不听非要点火,真不巧,大姨妈来看我了。改天,改天继续。”   说着就要站起身子,江林沣火眼金睛从景潇得意的奸诈笑容里就看出来被她戏弄了,这世上能玩他江十七的人还没出生呢。手一松整个人顺势压到她身上,江林沣别看身板坚实其实挺瘦的,身上都是骨头,咯的景潇直叫疼。他的头埋在她的脖子旁边,他说话的时候气吐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   江林沣带着他一贯的漫不经心的笑容在她的耳边暧昧的说,“景潇,火是你点的,你得给我灭了。”他还示意性明确的吻了下她的唇,低头看了下他□的高耸。   景潇使劲掐了他一把从他诱惑的吐气中逃了出来,咬牙切齿的说,“没门,老娘有洁癖,爱找谁找谁去。”   江林沣撑起身子,黑亮的眼睛里透着不高兴,沉沉的黑眸将景潇仔细的锁住。江十七就这样,认真盯着你的看的时候就是对你不满,正在算计怎么对付你,不,报复你。   景潇也觉得玩得有点过火了,心虚的又推了江林沣一下,“赶紧让我下去。外头等着给江少灭火的女人多了去了。”   江林沣闻言眼睛里猛地白刃一闪,对着景潇口不择言的嘴,蓦地狠狠的吻了下来,他的吻带着他的怒气,急切而执拗,他的手撩起那层该死的黑色薄纱。   景潇嘴上被他吻的一阵阵的疼,腿上一凉心里顿时一惊,眼里带着惊恐的去看他的眼睛。可是江林沣闭着眼睛一个劲的吻她根本不看他,手在她的大腿间摩挲。   景潇感受到了江林沣决然的意图,这才慌了,老实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江林沣这个样子。虽然他平时嘴上不积德,喜怒无常,一句话不对脾气就扔脸子给她看,但是从来没有强迫过她。大姨妈又不是她让来的,她是想戏弄戏弄他,谁让他总欲求不满的折磨她呢,动不动就甩脸子给她看。但是没有料到会惹出江少这么大的火来,敢情之前他对她吼都是小打小闹,真动了脾气是这样的不管不顾甚是怕人。   江林沣发现景潇哭了的时候,手指已经在她的身体里,触目惊心的红色也惊回了他的理智。他看着闭着眼睛不愿看他的景潇,在心里低低的问了句,江十七你他妈的到底在做什么?   江林沣只知道满腔的怒气占据了头脑,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候这该死的女人居然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她那样满不在乎的眼神彻底激怒了他,江林沣觉得自己引以为豪的自制力瞬时分崩离析,只想在她的身体里证明自己的存在。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在别的女人身上有过这种感觉。   江林沣知道自己是陷了进去,可是没有想到陷的会是这样深。   而且还是对这样一个低情商耍小手段戏弄他,懒得可以的女人。   江林沣猛地直起身,不再看景潇,转身走出卧室。片刻之后,大门被他狠狠的甩上。   景潇缓缓的从梳妆台上下来,身子一软倒在床上,身边是刚才江林沣动情时候拂下来的瓶瓶罐罐,此时乱七八糟的堆在一旁好奇的看着衣衫不整的她。其中还有那瓶没事找抽的ck香水,景潇一把抓过它,仰面躺在床上,用它在空中喷出江林沣的名字,然后画了个大大的差。   到此,这瓶50毫升的香水终于结束了它多灾多难的服役生涯,寿终正寝了。   “景潇。”王永恒很无奈地叫景潇。   “怎么了?”   “姑奶奶,你这几天带没带脑袋来上班呀,这小区路你已经第八百遍画成组团路了。”   “啊?”景潇赶忙去看原始文件,确实是尺寸弄错了,并且是再一次弄错了。“对不起,我现在改。”   “景潇,你的状态太像失恋了,不对呀,杨公子走了挺长时间了吧,你这反射弧有点长。”   景潇懒得和这八卦的男人解释,也没法解释,对着电脑开始修改图纸。即使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都不太可能把小区路画错,景潇在技术层面上找不到任何犯错误的理由。   下意识地看了眼iPhone,依旧安静,仿佛她欠了移动几百块钱电话费给她永久销号了一般。   江十七说她喜欢玩失踪,他才是那个一声不响消失的人。   前天,宁一在听完景潇责骂之后,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出了个多么可恨的馊主意,反而大声训斥她,“景潇,你有没有脑子?那种时候你让他去找别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像江林沣这样极度骄傲的男人最在乎什么?”   “他最在乎什么?”   “他最不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人不在乎自己。”   “我怎么不在乎他了?”景潇只觉得委屈,凭什么受气的总是她,而且受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气。   “大姐,你在那种时候让他去找别的女人你安的什么心呀?”   “不过是句气话……至于吗?”   “至于吗?景潇我发现你情商真是低得够可以的了,江林沣摊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在此之前,宁一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骂过景潇,也是景潇没有什么事儿可以给她发挥。但景潇就是觉得委屈,一段恋爱谈得劳心劳力不说,最好的朋友出完馊主意不但不给善后,上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景潇也是有脾气的,“宁一,给你脸你还来劲了,不但不帮忙你还站着说话不腰疼,江林沣摊上我怎么了?听你这语气恨不得摊上你是不是?”   宁一扬起修得精致的眉三分惊讶七分愤怒地看着景潇,声音降了几调沉沉地说:“景潇,你这么说话可就伤人心了。”说完拎起她的mium-iu摔门而去。   短短几天连续遭受摔门的待遇,神经脆弱也是可以理解的,景潇总算为自己连小区路都能画错找到了自我原谅的借口。   其实冷静下来,想起和宁一的对话,景潇也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了,宁一说的没错,是她情商低,又对上了同样不知道如何表达感情别别扭扭的江十七,可算是火星撞上了地球,火花没擦出来,冷战却没有断过。   景潇累了,她和江林沣太像了,抛开江少的家世背景和景潇拜金的劣性不说,江林沣就是男版的景潇,两个对于爱情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在对彼此的试探中徘徊,迷茫,不懂得如何表达感情,只好在机缘巧合中顺理成章地一次次的搞砸。   每件事都需要结尾的,有好有坏,有悲剧有喜剧,有残缺有圆满,经历的时间也有长有短、但是这世间万物总逃不过一个结局。而在逃避或者等待结局的过程中,耗费的是我们自身有限的精力和情感。   大千世界,哪里有那么多圆满?   景潇苦笑,拿起电话输入号码拨了过去。   江林沣正在开会,椭圆形的长桌旁边坐着鼎峰的一干高层正在围绕一个投资案争论,在听到江总的电话响了好几声之后见他仍没有切断的意思,都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江林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直在等这个电话,此刻等到了又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却不说话。   景潇开口,“江林沣,我们谈谈吧。”   “……”   “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说完景潇切断了电话。   她站在鼎峰国际的办公楼下的第三个路灯旁,抬起头逆着夕阳的光芒仰望这栋高层办公建筑,钢化玻璃、金属杆件处处透着高科技时代的冰冷质感。景潇想起来东京特有的冷谈的人情,不,也许有日本人特有的冷淡的亲情。是不是社会越进步,人情就越冷漠?】   玻璃幕墙反射了夕阳的光亮刺痛了景潇的眼睛。她收回目光,自嘲一般地笑了。   那些自不量力仰望太阳的人,只会落得灼伤眼睛的下场,却未必能看到太阳的半分模样。   有些时候不管你承不承认,都必须接受自己力量的渺小。   而面对江林沣这样的大神,景潇觉得力不从心。   景潇在鼎峰的楼下站了半个小时之后,在路边的长凳下坐了下来,神态安然地看着对面马路上穿梭过往的车辆,看着匆匆在面前走过的人,看夕阳西下长河落日。   而江林沣在三楼的落地长窗前长久地站着,迎着夕阳的落日余晖注视着楼下那女人小小的身影。而江林沣的秘书在把整个鼎峰大厦从上到下翻了个遍之后终于在三层空置的多功能厅找到了不接电话失踪多时的江总,赶忙上去提醒,“江总,七点约了昌茂运输的李总谈大龙湾的项目启动。”   江林沣转身往门口走去,留下一句话:“帮我取消再约时间。”   景潇看到出现在身前的江林沣淡淡一笑,神情平和淡然,拍拍旁边空出的座位,“坐吧。”   一向挑剔的江少对此居然没有表现出异议,在景潇身旁坐下。   景潇仍旧在笑,“江林沣你话真的很少。其实我的话也不多,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总是要有人说话的,既然你不说那只好我来说。可是我也有累了不想说话的时候,你知道吗?”   江林沣长睫低垂,双手紧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景潇转过头,嘴角带笑认真地看着江林沣,将他看得仔细连眼角的纹路都看在眼里,然后她微笑着说:“江林沣,我们分手吧。”   前方是喧嚣的城市主干路,过往的车辆和步行人群的声音噪杂在耳边,但是弥漫在景潇和江林沣之间的却是死寂般的沉静。空气仿佛被拿到; 化学实验分析台上冷凝一般,如固体一样的沉重粘稠。   良久的沉默之后,景潇站起身来,以诀别的眼光看向江林沣,自嘲地一笑,“连再见都不对我说吗?”晚间起风,景潇紧了紧上衣的衣领,离开。   她想起了当初宋离的离去,她站在原地看着他决然的、渐渐远去的身影,只觉得有人夺取了她呼吸的能力,从此残缺的世界在窒息的边缘迎接着她。宋离的每一步都以凌迟的刀割在她的心头,鲜血蔓延唤醒过往幸福的记忆,于是心疼加倍。而今,离开的人是她,坐在原地的换做了江林沣。景潇不知道他现在的心里会不会有她当初的一分心痛。但是,他叫住了她,“景潇。”江林沣的嗓音低沉好听,带着浓浓的鼻音沙哑而性感。景潇禁不住诱惑,转过身看着江林沣。那一天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星期五,夕阳西下,半边弦月占据苍穹,华灯初上,许许多多的都市白领刚刚下班,三五成群或者形单影只地从他们身边走过。马路上的车或许比平时多了些,公车也有些拥挤。但是对于隔着数步距离笔直站立望着对方的这两个来说,这一天多少有些不同,因为江林沣说:“景潇,我爱你。”对于当时杨古在cafe说出同样的话得记忆两个人都不觉得遥远,甚至没有到泛黄的程度。只是当时的江林沣握紧了拳头,压制住了想扇景潇几巴掌的冲动。而此刻,他在傍晚的街头,说出来同样的话。却并不觉得丢人,也不觉得失败。不错,他是输了。在这场追逐与被追逐的游戏中,两个人都暗中较着劲儿,小心翼翼地试探彼此。景潇明白她和江林沣骨子里都是自私的人,在这场情感战役中先倒下的人就意味着是投入付出更多的那一个。她不肯,是因为以江少过往的战绩来看他在情场上不见真心,江林沣不肯,不,更确切地说是不会,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一个令他俯首称臣的对手。这既是传说中的surprise,景潇从来没有想过骄傲如江林沣会说出这句话,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江林沣的一句话而泪流满面。是的,她哭了。哭得十分难看,泪水晕染了睫毛膏,瞬间便画出一幅浓黑的熊猫眼。   江林沣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另一只手去擦她眼底的睫毛膏,“别哭了,跟大熊猫似的。”景潇扬起头,巧言一笑,“江林沣,送我样东西好不好?”“好。”“不问我要什么?”“要什么我都给得起。”   这个臭屁的男人,景潇拉着江林沣的手向对面的商场走去。路过钻戒柜台,江林沣的眼睛眯了下。路过黄金柜台,他眉目不动。路过手表专柜,江少不屑一顾。但是当景潇在化妆品柜台前站住的时候,江林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你想要化妆品?”景潇有江少在手自然财大气粗,对兰蔻专柜的bar潇洒地说:“给我一只防水的睫毛膏。”   事后善于总结的景潇,在半夜醒来找水喝的时候,看着身旁熟睡的江林沣,不禁感慨女人果然是冲动的感情动物。她费了大半脑细胞想了三天才做出的决定在江林沣轻飘飘的一句话面前土崩瓦解,溃不成军。但是也因为他的那句话,景潇不再逃避不再知难而退,她愿意用它非常有限的体力同他一起攀登情感的高峰,直至无能为力。活在当下,说得多么有道理。也许2012到来的时候,中国的造船技术不达标,诺亚方舟下水不成功,生命就此终结于世界末日,那时候再后悔因为害怕而放弃了恋爱的机会,独自一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懊悔不已,这个忒惨了点吧。   解决了江林沣,剩下的就是宁一这个泼妇了。   但是鉴于以前都是宁一惹毛了景潇,然后死乞白赖的来认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经常上演。景潇认错的经验不足,不知道应该怎么善后,自己又没有喜剧天分,宁一那套肯定是学不来。   江林沣冷眼看着景潇半天,她一遍一遍拿起电话,叹气,然后放下。终于忍不住了,掏出手机给孙豪胜拨过去,“喂,是我。晚上Susa见,带上宁一。”   放下电话江少邀功地看着景潇,那意思就是问,你看我帅不?   景潇一脸花痴样,双手在下巴下面摆出花瓣的造型,“十七,你太帅了。”   江林沣唾弃的瞥她:“好好说话。”   景潇更来劲了,蹭到江林沣身边,嗲声嗲气地说:“讨厌,怎么就不爱人家听表扬呢。”   江林沣忍不住一抖,揪着景潇的耳朵恶狠狠地说:“爷限你在五秒钟内恢复正常,否则......”   景潇下意识地拂去江林沣的手,喊道:“江十七,姐不受你威胁。”   江林沣犀利的眼神中显出憋不住的笑意,景潇方知中级,恨恨地拿起沙发靠垫打他,打了几下就被他抓去,箍在怀里,他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去换衣服,我们出去吃饭。”   “江林沣,你吃胡萝卜吗?”景潇为难的拿叉子拨弄盘子里的胡萝卜块。   “不想吃就放那。”   “江林沣,你吃胡萝卜吗?   西餐厅缓慢悠扬的音乐和暖调的灯光,气氛十分好,勉强压制住了江林沣要爆发的脾气,”吃。“   景潇笑了,她如今的笑容不同于和江林沣初见时的虚假的笑,那个时候她笑得礼貌得体却没有一丝的感情。当时江林沣就想揭开她的面具看看真实的她,现在算是见到了,景潇笑得像冒着傻气的小白兔,那种明明很白痴却不觉得自己白痴的得意样让人想挠她,“那你拿去吃吧。”   江林沣满足于她此刻真实的笑容,认命地去拿她盘子里的胡萝卜,却被景潇的叉子阻拦,江林沣扬眉看她,景潇指指江林沣盘子里的一小坨蟹籽土豆泥,“想要的话拿它来换。”   江林沣脾气不太好,到底没忍住,低吼道:“景潇,你这个铺垫铺的够长的。”再说他什么时候说过想吃胡萝卜。   “你看你看,你脾气不好,我不铺垫得好点你又发火。”   江林沣彻底没有脾气了,用汤匙挖起那坨土豆泥送到景潇盘子里,看到她满足的表情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你不觉得你直接说想吃我盘子里的土豆泥更直接吗?”   “我不是那么直接的人呀。而且我含蓄还有礼貌......”   “吃饭!”江少粗声命令道。   于是餐桌上只剩下刀叉的声音。   “十七。”能这样叫江林沣的人身份自然不能一般了,景潇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餐桌旁的一男一女,皆是衣着讲究之人。男的应该在三十七八左右,但是保养得极好。女的妆容精致气质不错,穿的是中式的旗袍白兰花的花底甚是雅致。   江林沣表情难得的恭敬,站起身来,和那人握手,“于哥,好久不见。”   能被江林沣称为哥的人不多,景潇也不敢怠慢赶忙站起身来,江林沣指了指她,“景潇,我女朋友。”又指了下那一男一女,“于哥,于琳。”   都说女人的嗅觉跟狗一样,在江林沣这样介绍自己的时候,于哥身旁那美女眉眼间的轻微抽动没有逃过景潇的眼睛。景潇伸出右手,微笑,“于先生于小姐好,我是景潇。”   于哥爽朗地一笑,“十七你还真是惜字如金呀,你这么说景小姐要误会我姓于名哥了。”   景潇跟着笑,她是有这么一想,埋怨江林沣的同时也没敢跟着他叫于哥,生怕真是人名叫了反而逾越了。   江林沣扶了下眼镜框,问景潇,“你有那么笨吗?”   “有。”   “有意思。”于哥笑着对身旁的美女说:“难怪十七不要你。”   这话说得太直接了,景潇都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谁料那于琳只是一撅嘴,“哥,你就能不能捡点别的取笑我?”   “这能赖我吗?自小到大能让你伤心的也就这点事儿。”   “怎么不能赖你,江少追我的时候不知道我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哥哥,知道之后立马就把我甩了。肯定是不想跟你沾亲带故。”   于哥真就认真地问江林沣,“真是因为这个吗?”   江林沣哭笑不得,以前只觉得于琳精于世故面面俱到,没这么难缠呀,一指景潇,“因为这个。”   景潇心里骂江十七,你家数人论个数呀?但是见他在情敌面前这般认真地承认,自己的心里甜甜的。   于琳早就将景潇看了个仔细,只是一种没找到插嘴的机会,悄然一笑,“景小姐我们见过。”   “哦?”景潇仔细想了想,似乎没见过这位美女吧。“还请于小姐提醒。”   “在城郊的cafe,那时候景小姐和杨家的公子在一起。”   这下明白了,景潇总共就和杨古去过那一次,就是杨古惊天动地求婚出狱江林沣的那次,隐约有点印象江林沣身边是有女伴的,只是当时那种情况根本无暇顾及,如此看来就是于琳了。   只是她这么一说,景潇倒不知道如何接话了,于哥一拍脑门,指着景潇说:“你不会就是让杨古转性,去德国发奋图强的那位吧?”   景潇一头黑线,“我没那么大魅力。”   “谁说没有,你看看时期现在这居家妇男的小样儿,景小姐,于某真是服了你了。”于哥完全忽略江林沣越来越冷的眼神,接着说:“古子和十七就跟亲兄弟似的,都被景小姐搞定了,娥皇女英呀。”   景潇在风中颤抖的凌乱。   于琳踹了她哥一脚,“别给你小学老师丢人了。”   江林沣揉了下太阳穴,他每次见到于哥都头疼不是没有原因的,拿起账单夹子,拉过景潇的手冲于哥二人点头,“二位慢用,我们先走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于琳缓缓地坐在江林沣方才做过的位置上,纤长十指挑起他用过的餐巾,一滴眼泪落再上面。   于哥已然收起了方才玩笑的表情,眉眼之间也是一派的威仪沉稳,轻轻地拍拍于琳的肩膀,“你这是何苦,非要亲眼见过才死心?如果不甘心就去抢,我于家的女子不会如此窝囊。”   于琳摇头,“抢不过的,江林沣也许不会知道他现在的眼神和当初杨古看景潇的是多么的相像。但是我懂,因为我看他也是那种眼神。”   于哥长长一叹,“自找苦吃,我看那姓景的姑娘也不是一般人,头一眼就瞅出来你对十七有情了,却不动声色地把冷箭都交给十七来挡。”   景潇摸摸发热的耳朵,使劲捏了下江林沣的胳膊,“那兄妹这会指定在非议我呢,都是你惹下的风流债。”   “别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这么八卦。”   “江十七你还帮着那妖女寒酸我?”   江林沣搂紧景潇的腰让她贴到身前,轻吻了下额头,得意地问:“怎么?吃粗粮?”   “江少红颜过百,醋海太深,我水性不佳。”抬头望四周一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人身处时尚广场,周围都是逛街的人,不由窘迫的推开江林沣,“江十七你这个登徒子。”   “操,景潇你肚子里没二两墨水总拽什么文词儿。”   “你有,你个大乌贼肚子里全是墨水。”   “景潇,你跑什么跑,你过来,爷不收等式慌了神圣拾你。”   景潇边跑边喊,“江林沣你说的话要是可信,猪都能上树了。”   江林沣大步跟在后面,沉着脸压低声音警告道:“大庭广众你别喊我全名。”   “知道自己臭名远播了吧,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江林沣告诉自己受过良好的教育,不能在公共场合玩赛跑,还是追着一个女人跑,但是如果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欠揍了,为民除害还是可以追上一追的,   景潇料定了江林沣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迈开他那金贵的双腿来追她,于是一见江林沣真撒丫子来追,登时慌了神色,还好临场反应不慢,马上窜进一楼的百货商店。   人群冲满了江林沣的步伐,隔着几个人的距离无奈的看着景潇跑得欢快的身影。等找到景潇的时候她已经一本正经地坐在香水专柜前的高教凳上,装模作样的研究起香水。   讨好的冲江林沣一笑,“十七,我送你样礼物好不好?”   江十七纠正她的语法错误,“你是想赔我瓶香水吧?”   “是送。”   “赔。”   “送。”   “赔。”   一旁的导购小姐无奈地看着这两位俊男美女玩着连小学生都不玩的拉锯战,善解人意地说:“都一样,都一样。”   “不一样。”两人异口同声,一致对外。   然后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对对方的算计。   江林沣一向对女生很温柔,好脾气的向导购小姐解释道:“她说送就是想着要我的回礼,礼尚往来。”   景潇接口,“他说赔就是不想回送我东西,只想白吃白拿。”   江林沣眼睛半眯,拿起柜台上熟悉的CK男香,爱怜地抚摸瓶身,那表情就像在说,孩儿你死得好惨,为父一定为你报仇。“景潇,你送不送?”   景潇被他的眼神威胁,背后冷风飕飕,点头道,“送,送。”然后小心翼翼的指指一旁的迪奥真我,可怜兮兮地问:“十七,你儿子一个人多孤单,要不咱们做主给他娶个媳妇吧。”   “景潇!”   “冷静,冷静,江少的言行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地位。”   “你梳妆台上香水成群结队,咱儿子不缺媳妇。”   景潇就不信江林沣差这几百块钱,就是跟她抬杠抬上瘾了,“那都是残花败柳了,配不上江公子的。”   一旁的导购小姐直愣愣地看这场大戏的这两个人,人果然不可貌相,今个儿精神病院放假吧。   Susa的包间里,宁一翘着二郎腿看了眼江林沣手里的袋子,扬脸轻蔑地对空气说:“迪奥真我,哪百辈子的香水了,也不嫌落伍。”   “经典才是永恒。”   “井底之蛙看什么都永恒。”   “滥交之人心中哪有永恒。”   孙豪胜听不下去了,“景潇,这话过了哈。”   景潇冷哼一声,“找男人出头,没纲儿,姐看不起你。”   “芝麻绿豆大点小眼儿,姐谢谢你看不起姐,能被你看上的那才交破烂货呢。”   江林沣点烟的手一顿,“宁一,这话打击面大了点儿。”   景潇安慰他,“别跟她计较,我没看上你。”   江林沣把烟往地上一掷,凶神恶煞地喝道,“你要是没胆给爷再重复一遍,就去墙角蹲着去。”   “操,你们俩郎情妾意的,就姐枉做小人了。”宁一愤然一吼,拿起江林沣放在桌上的烟盒点了根烟。   景潇赶忙说:“十七,她白抽咱家的烟。”   宁一一指景潇,“景潇你别来劲,姐还没说原谅你呢。”   孙豪盛一脸惊讶地看着骤然逆转的气氛,想起刚才吃饭的时候宁一还把景潇从里到外骂了个遍,声称江十七这和事老当也白当,从今以后她和景潇就是陌生人。   江林沣得意地看着景潇,那欠揍的模样就像在炫耀给孙豪胜看,俺家孩子聪明吧。   景潇有错在先也不含糊打诨,知道宁一手下留情了,要不就直接叫她吹了那瓶芝华士了。拿起一瓶百威,仰起脖子就喝。喝完一瓶擦擦嘴又拿起第二瓶,江林沣横插一只手拦住了她,“宁一又没限时,你着什么急,缓缓再喝。”   “操,你两真是绝配,那成语叫什么来着……狼狈为奸。”   江林沣从容一笑,气度卓然,抄起一瓶百威,“宁一,谢谢。”说罢仰头开始灌酒。   江林沣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又惜字如金,这短短的四个字价值千金呀,宁一恍然间有种置身江湖面对赫赫有名的大侠的豪迈感觉,觉得没白为他说话。心情激荡中瞪景潇,“你有纲儿?找男人出头。”   这就是消气了,剩下那瓶百威不用喝了。   景潇赶紧凑过去挤走孙豪胜,掏出一瓶香奈儿五号谄媚的献上去,“请笑纳。”   “滚,姐经得起糖衣炮弹不吃你这套。”宁一边说边毫不客气地拿过香水放进包里,整个动作配着大义凛然的表情甚是流畅。全然忘记了香奈儿五号似乎比迪奥真我年代更加久远。   孙豪胜坐了半天冷板凳,不乐意地把杯子往玻璃桌子上一掷,“操,这一出出的跟搭台子唱大戏似的,有完没完了。”   宁一吼他,“不乐意听出去。”   “宁一,爷给你几分脸色你还开染坊了,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姐用得着你给脸色吗?”   要论掐架的功夫,江林沣和景潇是属于专挑对方软肋,用最精简的语言说出最恶毒的话,宁一则是用最直接的词句喊出最胡搅蛮缠的气势,而孙豪胜……景潇没跟他掐过,不知道套路。但这风月场面上的公子哥实力也差不到哪去。话锋一转,“是,是,你是用不着。我都得舔着脸看你脸色。”   宁一刚要开口,景潇一看气氛不低狠狠地掐了她一下,宁一嗷的一嗓子,枪头立马调转,“景潇姐这是真实皮肉呀,你真下得去手,要不你收拾收拾跟孙豪胜过得了。”   江林沣有点头疼,拉起孙豪胜,“出去抽支烟。”   两人前脚一走,景潇立马打电话给服务台要了两杯柳橙汁,一个果盘,坐到宁一对面,心平气和地看着她说:“宁一,你最近有点暴躁。”   “更年期提前了。”   “跟姐就别藏着掖着了,谁不知道谁呀。”   “景潇,其实姐还是挺喜欢你装傻的时候。”   “可惜生活太多歹毒,生生把姐改造成了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流氓。”   “说的倒是挺顺水推舟的。”   “你别打岔,给姐说说是不是和周子峰背着姐单线联系了?”   “你怎么鼻子跟狗似的。”   “你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   三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服务生送来了要的饮料和果盘。景潇喝了口橙汁,压下刚才喝得太急的啤酒,“宁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句话我今天撂在这,不管为了什么,周子峰都不值得你再花一分心思。”   宁一咬着吸管,垂着长长的睫毛专注于眼前的柳橙汁,右耳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孤调的冷光,虽是风华绝代却只让人觉得孤芳难赏。   也不知道是江林沣陪着孙豪胜借酒消愁,还是孙豪胜陪着江林沣把酒言欢,反正当宁一和景潇在大厅里找到这两个男人的时候,喝得都五迷三道爹妈不认了。景潇看着二人面前清一色的芝华士,肉疼。   江林沣一般情况下喝酒都很有度的,虽然常常是一身酒气,但那黑亮的眼睛里清明依旧,神智也十分清醒糊弄不得。所以景潇还没见过醉成这样的江林沣。   他看着景潇傻笑,吐字不清地说:“景潇` ` ```我爱你。”   即使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被酒精麻痹得已经没有神智可言了,可是景潇还是在这满嘴酒气的告白中红了眼圈,不是都说酒后吐真言吗?   孙豪胜酒品不错,没有江林沣这么能折腾,已经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宁一重重地叹口气,走过去扶他,谁料江林沣一把抓住宁一的胳膊,死拽着不撒手,嘴里还是那句台词,“景潇,我爱你。”   景潇气得直跺脚,指着江林沣的鼻子就骂,“江十七,你给我撒手,要不老娘砍了你这只手。”   宁一笑道 :“你跟醉鬼计较什么。”从包里掏出两瓶口服液之类的东西递给景潇,“一瓶醒酒,一瓶护肝,喝完待一会就能清醒。”   景潇接过来,看着眼前一排齐刷刷的芝华士,“他不醒我也出不了这门呀。你们先走吧。”   宁一从容地招来服务生帮忙搬起孙豪胜,“那我们先走了。等姐闲下来再找你。”   “好。”   要了一杯热水,伺候江少喝下醒酒药,景潇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看灯光变幻的舞池,看扭动曼妙腰肢的舞娘,看穿着暴露穿梭座位间的促销小姐,人生百态,这也是其中的一个缩影。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衬得人生也扑朔迷离起来,的确如此,今日过后我们不会知道明日会是怎样,一味地将精力用在思往昔上只会让我们错过现在风景和身边的人。   比如身边这位烂醉如泥也不忘示爱的人。当然清醒的时候江林沣从来没有甜言蜜语,景潇不禁怀疑外间传言是不是夸大了,就他这样的真能迷倒万千少女吗?   江林沣揉了揉突突疼的太阳穴,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景潇温柔地注视着自己,那双秋水浅波的眼眸中不加掩饰的爱意让人沉溺。江林沣觉得自己又醉了。   景潇收回目光,淡淡一笑柔声问:“醒了?”   “嗯。”江林沣似有似无的浅笑,“胜子他们走了?”   “嗯,走了一会了。怎么喝这么多?”   “忘了。”   景潇也不追问,拉起他,“我们也走吧,赶紧结账去。”   “敢情你守着我就是为了这个?”   江时期你一清醒就不忘没事找事是吧,景潇口是心非,“废话,要不你以为我愿意跟你搁着熬着。”   江林沣一把揽过景潇的腰,惩罚性的恨恨一捏,换来景潇一声低呼。“让你口是心非。”   景潇呵呵地笑,“真聪明。”   第九章 不期而遇   回到家,景潇泡了杯参茶红江林沣,打发他去洗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自包里拿出一样东西,犹豫的掏出来放进去,一听到浴室的响动惊慌的赶紧揣进睡衣兜里。   江林沣围着浴巾赤着上身走过来,一只手拿着毛巾擦头发,酒肯定是醒了,火眼金睛的问景潇,“这一脸被捉脏当场的表情,说说,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能背着你干的指定是好事。”   “你拐弯骂人的功夫见长呀。”   “江少抬举了。”   江林沣坐到景潇身边,揉揉她的一头卷发,“头一次见我喝高吧,吓没吓倒?”   景潇点头,诚实地把方才江林沣的醉态一五一十地讲述给他听,对于于他抱着宁一说“我爱你”的片段出于个人感情格外重点突出重现了一下。   江林沣听完不屑地撇撇嘴,“景潇,你就无良的编排我吧。你怎么不说我抱着胜子喊爱你呢?”   “你……”景潇气结。   江林沣凑过来,暧昧地说:“想听我说那句话,难为你想出来这样狗血的情节了。”   景潇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有理说不清,拍脑门一想,“我有证人,守一能证明。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给你场景重现一下吧。”   江林沣这才变了脸色,按住起身要找电话的景潇,开始耍无赖,一双手也不安分起来,“景潇,你是不是太闲了?”   “不闲。一点不闲。”   “那我们来忙里偷闲吧。”   “……”   忙里偷闲的结果就是,景潇一觉睡到大天亮,闹钟响起的时候仍然不愿意起床,横在腰间的那只手微微动了一下,景潇想起昨晚被他胡搅蛮缠不仅输了气势还输了人,一时气愤在被子下连踹了他两脚,江林沣被踹醒脾气自然好不到那去,眯着眼说:“你要是想晨练就再踹我一脚试试。”   于是景潇麻利地跳下床开始洗漱。   在客厅里捡到昨晚被扔在地上的睡衣,衣兜里滑出那样东西,金属的光芒和着晨光让景潇有一瞬间的恍惚。身上残有属于江林沣的淡淡的CK香气,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坐在沙发上手握圆珠笔,对着便签条想了一会,摇摇头,咬着笔杆继续措辞,摇摇头,最后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表,摇摇头,要迟到了,终于一狠心落笔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像背后有狗追似的逃一样的叼着面包出门。   秘书的叫醒电话准时响起,是根据江林沣当日行程制定的人工闹钟,务必让日理万机的江总不浪费可以睡觉的时间。   江林沣挂了电话走到客厅,昨日激情过后的凌乱已经被那个小女人收拾妥当了,餐桌上摆着一成不变的西式早餐和他要喝的黑咖啡。还有……一把钥匙,江林沣觉得这些年能够令他心跳加速的事儿实在是不多,如今眼前这区区一把钥匙却能让他的心轻易的震动,实在不是什么好现象。拿起一旁的便条读起来,看着纸上很多顿笔的痕迹,想象着当时景潇咬着笔杆遣词造句的为难样子,笑容不自觉地爬了满脸。心中的喜悦如同朝升的太阳,温暖明媚。   江林沣掏出钱包,将那便签条折叠小心翼翼的放进去。闭着眼睛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纸上的内容。   江林沣亲启:   我不会说,见物领会精神吧。   景潇   的确是那个低情商别扭小女人的风格。   江林沣穿戴整齐,把钥匙放进钥匙包里,以前惯用的LV钥匙包被景潇用一个不知道印着什么卡通人物的钥匙包了去,美其名曰,“LV太闷骚,满大街都是假货,有失江总身份,做人要低调要让人看不出牌子的东西。”   江林沣没有揭穿她,看不出牌子自然是没有牌子,她不就是想霸占他的钥匙包,难为她这么折腾说得看似有理其实强词夺理。   想来似乎从相识以来就没有送过她什么礼物,以前那种大排场大手笔更是没有,昨天那瓶迪奥香水还是在她的勒索下付的账。   江林沣浅浅一笑,他是有计划有步骤的。   景潇出门从来不反锁,估计是懒得掏出钥匙再上锁。江林沣每次晚走也只是把门带上,今天不一样了,他有钥匙了,于是掏出钥匙耐心的把门反锁了,然后心情大好的哼着小调上班去。   周一,新的一周,这个无关紧要。景潇欣喜盼望今天的原因是,江林沣说了设计费今天到账,所长说了,今天分红。   景潇抱着米奇老鼠从茶水间出来,遇到了垂头丧气的王永恒,见他那副生不如死的样了,乐了,“喂,大哥你也忒与众不同了吧。今儿个这么喜庆的日子,你装什么孟姜女。”   这一下戳到王永恒的痛处了,“也不知道谁他妈那么长舌,告诉我老婆咱的这个项目是给鼎峰做的,这样,落下话了,今天不带着爱马仕那破包就不用进家门了。”   景潇偷乐,拍拍王永恒的肩,“尊夫人有品位。”   景潇给宁一和周婞发了短信,“今儿个领了赏钱,下班SPA吃饭K歌一条龙全包,此短信一分钟内回复有效。”   10秒后,宁一的短信进来,“你怎么不说3秒内回复有效。”   58秒,周婞的短信杀到,“收到”。   两分钟之后,周婞的短信又来了,“景潇,你也忒损了,我代表人类唾弃你。”   景潇刚要回复,进来一个电话,17排着小队向她微笑,景潇有些紧张,匆忙的思考待会江林沣问起钥匙的事应该怎么回答,谁知道人家压根没提这事儿。“喂。”   “听说有人今天领钱了。”   “谢谢江总打赏。”   一句话把江林沣想要占便宜的心堵得死死的,江林沣咬牙切齿地说:“景潇,你……你……”   景潇憋着笑,“我……我……我怎么了?”   “没事,挂了。”   江十七你知足吧,昨儿才送了你一瓶香水,还抓鼻子上脸了。   江林沣的上一任女朋友好像是个女主持人、江少大手一挥就是一辆大奔小跑,而景潇,跟着他也有些日子了,收到的东西屈指可数,还得加上她主动要的兰蔻防水睫毛膏、迪奥真我和以物易物换来的LV钥匙包。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等等,景潇想起来了,那女主持人好像叫于琳。   于是正在开周一例会的江总收到了一条短信,“江十七,你个始乱终弃拈花惹草一无是处惹事生非的混蛋。”   江林沣一边听部门经理的汇报,快速地打出几个字,“你上班带了成语字典?”   三个女人一台戏,闹腾起来不要命。   宁一和景潇从来谈不上客气,宰起她来得心应手。嚷着非要开皇家礼炮,景潇瞪她:“你再折腾,姐用火箭送你上天。”   “就你那小体格也就能玩玩火箭玩具,真不是姐瞧不起你。”   周婷跟着添乱,“景潇,门口那十尺龙虾要上一只吧。”   景潇瞅了眼周婷,一本正经地说:“周婷你什么眼神,那是龙虾模型,你可别告诉我你连塑料都吃。”   周婷涉世不深,当即认真的感慨,“是吗?那也做得太逼真了。”   宁一和景潇对视一眼,扑哧笑起来。   宁一笑得花枝乱颤:“周婷不是吧,景潇的话也能信?十句话里扒拉不出来一句真的。”   “不是啊,她大学的时候不这样啊。”周婷仔细地回想之后,拉着景潇问:“这去了一趟东京回来,怎么变得这么奸诈腹黑,说谎都不带眨眼的,要不怎么都说小日本贼呢。”   “小日本是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回周婷你冤枉人家了,打我认识这丫头起,她就不是什么好鸟,小小年纪耍起心眼来不输大人。”   “不对呀,大学的时候她明明做什么都笨笨的,还懒得做,都是......”   景潇得意地看着突然哑火的周婷,和瞬间反应过来的宁一,在她俩围绕她展开话题的时候就料到了说着说着指定得说到宋离这个屏蔽词上,这半天没捅话就等着好戏了。心想,让你俩口无遮拦的编排我,祸从口出了吧,心生愧疚了吧,无言以对了吧。   景潇不动声色地看戏,心里好不痛快。全然忽略了宁一和周婷是因为怕她伤心才......   短暂的尴尬之后,宁一反应迅速,“小姐,开瓶皇家礼炮。”   “操,宁一,你妈。”   “景潇,有本事你连起来说,中间别加我名字,不加定语也知道那是我妈。”   景潇骂人有个局限性,除了一个“操”字外不说脏话,也是,以她的毒蛇程度基本不用劳烦脏字出马就能兵不血刃地拿下战役。   “宁一,你不教中文误人子弟真是可惜了 。”   周婷摇着杯子里的红酒,乐呵呵地看这两个人唇舌之间过招,觉得有趣,也只有关系真的到位的朋友,才能这样毫不避讳的揭短互骂,依然不伤感情涛声依旧。   酒足饭饱之后,宁一仍觉得意犹未尽,拉着周婷的胳膊建议,“走,换个场子接茬去。”   周婷有点犹豫,景潇直戳宁一痛处,“这个时间去Susa不怕遇到你要躲的人?”   宁一不屑地看景潇,“你这点出息,就认识个susa,走,姐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周婷,一起去吧,那酒吧新开的,格调不错不太闹,一般都是白领以上的人去,尤其是单身男人。”   一听男人而且还是优秀的单身白领周婷立马两眼放光跃跃欲试,见景潇仍是一脸冷淡,宁一说:“听说还举办比较。”   景潇问:“有奖金吗?”   于是......   酒吧位于商业街中,地理位置绝佳,门面却是不大,但看门脸的装修很讲究,店家的品味应该不低。门口的宣传海报说是酒吧新开张,举行有奖竞猜活动,三人为一个小组参赛,当晚的优胜者所有消费免单并且赠送会员金卡。   景潇立马兴奋了,嚷着就要去参加。   宁一嘟囔,“你是真实有便宜急要占呀,知道猜得是什么吗?”   “你知道吗?”   宁一答,“我不知道,所以姐丢不起那个人。”   于是景潇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服务生打听比赛的内容,然后屁颠屁颠的走回座位,“想喝什么尽管点,捡最贵的点。”   周婞说:“景潇这么大方,是人品见涨呀,还是鼎峰的设计费给的太多了?”   宁一一副孩子你真单纯的表情瞅周婞,“周婞你别拿她当人看,她这是让咱俩跟她一起去台上丢人呢。”   “不是吧,景潇真是要参加那比赛呀?”   “姐妹们,我问明白了,就是个模仿开心辞典的比赛,题目也差不多。姐心中有数,已经制定了战略计划,咱三个出马指定所向披靡。咱不参加都对比起举办方的用心良苦。”   周婞一脸的怀疑,宁一招手唤来服务生:“给开瓶最贵的红酒。”   景潇贼笑,开始打量起店内的环境,别看酒吧门脸不大,店内的面积却不小,在这个地段能开酒吧还占了这么大地儿,店主的背景不能简单了。而且可以看出来是特意把门面做小的,处事倒是低调而不招风。装修风格偏于西式,看得出设计师受过西方学院派风格的洗礼,灯光音响自然脱不了酒吧嬉皮的固定模式,但是细节处德设计透着德国包豪斯的稳固风格,却步觉得突兀,反倒让人够过设计者的心思体会到典雅的味道。   只是,吧台的对面墙壁上镶了面镜子,灯光投在上面不免眩光,是在是败笔。景潇眼锋一转,向旁边的墙上看去,果然……   而此刻身处墙后隐秘包间的三名男人,表情各异的透过单面反光的玻璃看着景潇,其中一人留着寸头,头顶一个旋儿,穿着黑色短袖T恤,一脸痞气的说:“完了,被这丫头看出门道了。”   左手边德男人头发也不长,眉峰入鬓,手撑着额头挡了大半边脸看不清神情,也不答话只沉默着看着外面的人。   倒是右手边的男人懒洋洋的语调似漫不经心的问:“齐彻,你认识那姑娘?”   齐彻痞痞的一笑,“江少看上她了?别怪兄弟没提醒,那可是带刺的玫瑰,不好惹,搞不好就扎了手。”说着推推左边的男子,挑衅一般的问:“你说是不是,宋离。”   江林沣拿起桌上红木盒子里的一根雪茄,点燃,浓浓烟气吐出来,烟雾中侧头看宋离,看不真切只觉得那个侧脸透着忧伤。嘴边仍是挂着漫步经心的笑容,“听齐少这话,和那玫瑰还是旧识。”   齐彻抬手拿烟的间歇目光扫过江林沣,那是一个再平静不过的表情,想想江少花名在外对女生感兴趣似乎是天性,不奇怪,也就如是说了,“她叫景潇,我们大雪同学。”指指宋离,“和那小子谈了五年的恋爱。不过景潇以前在宋离身边的时候不是现在这摸样,傻笨傻笨的,人口贩子卖猪都不带卖她的,哥这样的道行都被她骗过去了。”   宋离这才侧目瞪齐彻,齐彻本就一身痞气,皮厚得很根本不怕他,“瞪我干什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哥可不像那帮孙子见了你就不赶提景潇这两字。别学鬼子那套妄图抹杀历史。”   江林沣好像有那么点印象,齐彻是学建筑出身的,毕业后继承家业成了环宇建设的当家人。这次鼎峰和环宇参与政府投标想拿下新城建设的标,工作上已经和齐彻接触过几次了。下午接到齐彻电话,说他大学同学刚回国,是在德国学设计的做过旧城改造新城发展的项目,能给给建议,问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于是江林沣推了原本的饭局,欣然赴约,一顿饭吃完也算收货良多,三个人相谈甚欢。齐彻在商业街开了间酒吧,就拉着他们换地接着喝酒。   这下,江林沣忍不住要骂一句,世界真小。   景潇只看出了那面镜子后别有洞天,并不知道里面坐着的人都认得自己,眼下齐彻那张臭嘴正在说自己的是非。   十一点的时候比赛开始,景潇兴致高昂的拉着宁一何周婞上台。一脸笑容眉目不动间把对手大量一番,低声嘱咐道:“注意战术。”   聚光灯下景潇眼中细不可查的算计没有逃过包间里三个男人的眼睛,齐彻灰着脸问:“她们是不是开了瓶Latour?”   宋离笑着另有所指地说:“周婞也喝了,你心疼什么?”   齐彻咬牙要起身拿房间里的电话,“我要通知经理暗箱操作。”   江林沣兴致颇高地看戏,对于比赛还没有开始齐彻和宋离就断定景潇她们一定会赢没有感到诧异。他江十七的女人要是没有这点小聪明,岂不是给他丢人。   而台上的三个女人用实力证明了男人们的眼光,横扫全场不血刃的就赢的了酒钱。   景潇的战术其实很简单,实打实地知识题周婞来答,闹经急转弯之类的诡辩题目景潇负责,而时事方面的问题则刘桂了有一颗八卦的心搏闻强记得宁一,如此阵容就是王小丫来出问题“你确定么”问到大家都不确定了,也照杀不误。   宁一招来服务生,“有没有比Latour更贵得酒了?”   服务生感动于宁一的直接,诚恳地说:“小姐,这个已经是本店最贵的酒了。”   “哦,那再开一瓶吧”   齐彻恨恨地咬牙,“真是物以类聚,宁一你干脆喝哥的血得了。”   江林沣说:“老同学见面,二位不出去聚聚?”   闻言宋离带着笑脸色一变,笑容瞬间就被吓跑了,齐彻无奈地摇摇头,“咱们宋大设计师天不怕地不怕前提是景潇。得了,真要是见了,今晚他能喝干我的酒库。”   “哦?”江林沣拉长尾音,一脸揶揄的好奇。   宋离脸色一如包厢的灯光晦暗不明,隔着玻璃目光在景潇脸色流连片刻,回过头对江林沣歉然一笑,“都是旧事了,让江总见笑了。”   “哪里哪里,人不风流枉少年。”   齐彻立马赞成,“这句我同意,江少果真吟得一首好诗。”   江林沣递给宋离一根雪茄,自己嘴里也叼了一根,随口问道:“宋离,这次回国是要留着国内发展吗?”   “不是,我回来办点事儿,过几天就走。”   齐彻说:“国外再好也不是咱自己的地盘,收拾收拾回来跟哥混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的三妻四妾。”看了眼外头一脸得意的景潇,恶狠狠的说:“要是怕间道景潇,哥就让他们所派她去支援大西北,还是那种一去不回的。”   江林沣跟着笑,心里想的却是,本少在此谁敢放肆。不留下就好,想象有多远你就给爷滚多远。   周婞喝不出酒的好坏,但以业内人士的眼光看着酒吧的装修,这店里最贵的酒估计得跟好几个零,喝的也就开心啦。   进过刚才全场瞩目的比赛之后,景潇他们这桌清一色的娘子军无意吸引了酒吧里单身非单身的男士的注意力,送果盘的送酒的送花地络绎不绝。   而宁一和景潇不仅守妇道而且做人十分厚道,对于男士们的一概宣称,名花有主,说话间还不忘用眼梢意有所指地瞅瞅周婞。   于是,周婞这朵落日小黄花吸引了一干采花地小蜜蜂。周婞一边微笑着和男生交谈,一边细细的筛选。   齐彻烦躁地抓抓头发,恨恨地说:“瞅瞅,笑得跟花似的,没见过男人吗?”   宋离眼见着这对冤家折腾了大学五年,也没折腾出个结果来,也算见怪不怪了,江林沣一向处变不惊.也不插话。   齐彻一时没地发泄,恨不得在景潇身上瞪出个窟窿来。“就那景潇一肚子坏主意,跟着她还能有好?”说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门出去。   宋离指指周婞,对江林沣解释道:“齐彻喜欢那姑娘。”   江林沣扶了下眼镜,“看得出来。”   白占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尤其知道了酒吧是齐彻开的之后,景潇和宁一更是拿出了不喝穷你不罢休的架势,喝到酒吧打烊.才在一脸哭相的经理的护送下走出酒吧各自回家。   这种损人不利的喝法,景潇头晕得厉害,送走了摇头晃脑的宁一,拎着包摇摇晃晃的沿着马路边走,边走边招手打车。   齐彻狮子一样地在人群中拉起周婞就走之后,江林沣和宋离相视片刻无奈地一笑.举杯对酌。   凌晨过后酒吧的人渐渐少了,但是景潇和宁一为了占便宜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景潇不走宋离也不能出这门,宋离苦笑着说:“江少有事的话就先走吧。”   宋离不知道江林沣此时和他处境相同,景潇那尊瘟神不走,他也是不敢露面泄底的,毕竟刚才有点无意地探听了人家的隐私,要是出门被揭了底多少有点尴尬。   “我没事,何况齐少的酒不喝白不喝。”   二人心如明镜地看一眼外间的两个小女人,大笑。   好不容易熬到打烊景潇他们前脚一走.在包间里憋了这么长时间的两个人出来透透气,互相寒暄之后分道扬镳。   江林沣酒没少喝但是喝得慢,人很清醒,绕到车库提车打算开车捎上那个喝得爹妈难认的女人,真是给他丢人,白喝也不能不要命的喝呀。   这个时间出租车不多,车不太好打,景潇觉得燥热,掏出零钱包冲自动贩卖机走去。对着投币口对了半天的焦距也没把钱扔进去,气愤之之下狠狠地踹了机器一脚。奈何人肉做的脚不如金属硬实,景潇疼得直抽气,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在地上。   江林沣远远隔着马路中间的路障看着这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也顾不得面前的红灯了,一脚油门一个弯就拐过去停在路边,伸出去开车门的手却停在了半路。   天蒙蒙亮.路上基本没有行人。   所以神志尚且清楚就是身体不太受大脑控制的景潇坐往地上也不觉得丢人,索性坐着缓缓脚上的疼,直到有一双手自身后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起来。   景校一边说“谢谢”一边回过身去,而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隔着悠悠三年的时光,隔着大洋彼岸的遥远距离,当年梧桐树下年轻的那张脸如今经过岁月风霜的洗刷,沉稳中已经暗藏凌厉,熟悉的轮廓已经少有陌生。景潇愣愣地望着眼前这张属于记忆力熟识的脸庞,觉得醉得太厉害了,幻觉都出来了,却仍是不甘心轻轻地唤了声:“宋离?”   “是我。”   景潇身子不可抑制的向后仰去,宋离扶住她,事隔多年头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看着这张没有多大改变的脸,往事悠悠再也压制不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曾几何时,她也是跟在他身后一声声地叫他,“宋离。”宋离眼中的淡漠的情感开始涣散,一抹浓黑色渐渐聚拢。   景潇站稳身子,前后又摇晃了两下,头脑却是清晰的,向后一步不着痕迹地退出宋离的怀抱范围,“你回来了?”   这样的疏离是当初宋离希望的,此刻却是心疼如刀割,点头道:“嗯,回来办点事。”   “哦,我喝多了,改天再叙吧,先走了。”   宋离称好,到马路上帮她拦了辆车,付了钱,退后一步绅士地目送出租车离去。   宋离怔怔地望着景潇离开的方向许久才收回目光,坐车离开。   而他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捷豹,驾驶座上的人眼镜后面的一双利眼缓缓收回目光。嘴角绽开一丝笑容,下意识地摸摸钥匙包里的钥匙,这女人倒是没给他江十七丢人。   景潇走出浴缸的时候酒已经醒了,热了一杯牛奶倚在沙发上将方才的事情想了一遍,宋离真的回来,宋离居然主动和她说话了,宋离还帮她叫车……   那宋离是不是江林沣假扮的?   宋离一向都是君子,景潇记得他们第一次牵手,宋离还认真地问过她的意见,那意思就是你不同意我就不牵了。吓得景潇赶紧同意。所以后来他那般决绝地骂过景潇之后,景潇真的觉得他是抱定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决心,恨透了她这伪善的女人。   若说无赖,谁也比不过江林沣那个真小人。总共才见过几次面,还装模作样地问了句“Are you sure?”景潇就不信了,当时她要是没有笑场而是说NO,江林沣能中途退场?   等等,明明是关于宋离突然出现的分折案,怎么扯上江林沣了?   一杯牛奶下肚,困意也跟着来了,景潇迷迷糊糊地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轻浅,做了个十分欠揍的梦,细节记不太清楚了,大慨内容就是景潇跟着宋离在前面跑,江林沣变身小怪兽在后面一个劲地追。这个颇费体力的梦做得景潇身心俱疲,就盼着赶紧结束长跑。于是当影响她睡眠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头一次感谢这位救她于水深火热的骚扰者。   “喂?”   “起床了?”   “没。”   “那起来吧。”   “好。”   “挂了。”   景潇还没来得及阻拦江林沣就把电话给挂了。景潇回味了一下这通电话的内容,就是没有内容,莫非江林沣是先知,知道她今早会睡过头,特意打电话来叫醒的?   那江十七你也太可怕了,未卜先知这种特异功能你都有,落你手里还有法活吗?   到了办公室,冲完咖啡后景潇给失去音信大半夜的周婞发了个短信,“清白之躯可还在?”   很快收到回信:“景潇,你皮痒找抽是不?”周婞不带这么跟她说话的,典型的齐彻那痞子的风格。   景潇回道:“清白之躯已不在。”回完之后对着手机傻笑,齐彻和周婞这两人也折腾了七八年了吧,他俩不嫌闹腾看得观众都烦了,齐彻那光说不练的赔钱货要是早有昨晚那个劲头,这会儿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景潇约莫这会周婞的手机应该物归原主了,邪恶地发了条短信,“老人们说见了红要请客吃饭。”   于是正在吃饭的周婞变成了大红脸。   鼎峰总裁的办公室内,秘书拿着行程表正在向江总回报,“江总,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中午约了.....”   江林沣抬手打断他,“改签机票,明天不去了。”   “可是江总.....”   江总很不满意地扬眉,“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江林沣摘下眼镜,揉揉被压疼的鼻梁,睁开眼睛一时间耀目的光芒在室内盛放,他重新戴上眼镜,对着电脑重新看了一遍齐彻的邮件,歪嘴一笑,在美送走国际友人之前他怎么能够离开。   那边齐彻给宋离打电话,“给你订了大后天一早的机票,明天约了咱大学的同学,后天和江少小聚一下你就可以滚蛋了。”   宋离乐了,“齐大少能给我当秘书,在下不胜荣幸,尤其昨晚那么忙....”   齐彻果断地挂了电话。   宋离话没说完只好把电话拨回去,齐彻不接,没有办法宋离只好发了条短信,“叫上景潇吧。”   齐彻过短的把电话打过来,宋离过短的不接.....   于此同时,景潇在电脑前和小区规划的图纸奋斗,工作态度十分认真,喝了一杯黑咖啡精神倍儿棒,工作效率十分高。并不知道男人这边的风起云涌。   好几个小时对着电脑没挪地,画好了初步方案图打印出来拿给刘工看,受到领导表扬之后景潇心情大好,看模型室里没人,闪进做了套瑜伽的基本动作,拉伸下酸疼的肌肉。   运动之后也没精神到哪去,一夜没睡的困意涌了上来,迫切的盼望下班时间。一看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景潇险些怀疑齐彻打错电话了,好像自从存了他的号码以来就没接过他的电话。   给齐彻把电话打过去,景潇调侃道:“怎么了,昨晚太激动搞出新生命周婞找你玩命了?这事我管不了,得找宁一。”   齐彻咬牙切齿,“景潇,哥日理万机没空跟你贫,明天同学聚会洗干净过来,时间地点等会我群发短信。”   这几年同学聚会没有一次叫上她的,原因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景潇心想也是有尊严的,又不是周婞好脾气听你齐少安排,“不用给我发了,明天有事去不了。”   “哥不管,就是红白两事你也得给哥推了。”   景潇直接挂了电话。   没过一会,周婞的电话打进来,景潇一届起立马先发制人,“周婞,怎么还整出夫唱妇随了,咱丑话先说在前面,你要是来帮齐彻当说客的别怪姐跟你翻脸。”   周婞不知道是被景潇吓到了还是太听话了,“那我没事了,挂了。”   景潇哭笑不得。   鉴于齐彻不太过关的人品和大学时候屡次败于他手下的不良记录,第二天一整天景潇都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留神接不住齐少射过来的冷箭。受伤是小丢人是大。   可是今日风平浪静,万里无云,iPhone反常的安静,除了手机新闻报就没见它再震一下。不仅齐彻,连每天问安的江林沣也消失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景潇拎着电脑包下楼回家。忐忑一天的心终于落地了,齐彻穿着件黑色T恤,竖着衣领一脸痞气地倚着车门站着,见景潇出来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景潇不理他,扬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齐彻冷冷的声音响起,“景潇,大庭广众的别逼哥使用暴力,赶紧上车。”   景潇见过齐彻眉目不动的抄起椅子就王人身伤砸,也见过他打……女人,好女不吃眼前亏为了生命安全景潇还是认命的钻进车里。   把电脑包放在后座上,景潇低头看了看自己短袖T恤、牛仔短裤配凉拖的随意形象,小声问:“你看我这样真适合见老同学吗?”   齐彻扭动车钥匙,冷冷地说:“谁不知道谁呀。你就是不穿衣服哥都不带正眼看你的。”   就在齐彻发动车子的时候,景潇的电话响了,一看号码景潇赶忙对齐彻说:“不许说话,要不我立马跳车。”   齐彻挑眉,“来捉奸的?”   景潇瞪他一眼,接通电话:“唯。”   “在哪?”   “在车上。”   “谁的车?”   景潇立马有种被捉奸当场的感觉,回过头向设计院门口看,没有呀,一转头看到隔壁马路停着一辆眼熟的捷豹,车窗半摇,江林沣支着胳膊手里夹着半支烟,一副金丝边眼镜朦胧了他的眼神看不真切。   只这一眼,齐彻的车就开过去了,捷豹被甩在身后。   景潇立马慌了,手握着电话一手愣愣地看着齐彻,齐彻不傻,知道这个时候不方便说话,拍了下已经傻了的景潇,指指她手里正在通话中的电话。   景潇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真是有病,明明没有奸情清白的很,怎么慌得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喂,我大学同学的车,昨天太忙也没跟你说,今天大学同学聚会,同学顺道来接我。”   “是吗?”   “是。”   电话那边的江林沣沉默不说话,景潇知道他不说明的时候一般都是动气了,每次都这样要不不问要不不听解释,就一个人自己在那瞎揣测,真以为自己有刘伯温料事如神那两下子,就看他蹂躏她家门铃的那点功夫真是……没事找事。   景潇怕他真的误会了,搞不好晚上又出去瞎喝酒伤身子,赶紧解释。“我说的是真事。真是同学聚会,十七你别多想。”   齐彻憋着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阵颤抖。景潇你也有今天。   江林沣那边也是憋着笑,语气一点没见放松,冷冷地问:“没事你瞎解释什么?”   做人难,景潇有种想摔电话的冲动。   江林沣又问:“同学聚会是不是可以带家属?”   “你不是要来吧?”   “怎么?有什么不能让我见的吗?”   这一问一答十分辩证,景潇还从来没参加过同学聚会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带家属,转头问齐彻,“同学聚会可不可以带家属。”   齐彻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白长一张人脸的二百五,叫景潇来是宋离提出来的,这就说明那闷骚的小子肯定憋着话要对景潇讲,这么多年的心结眼看有解开的希望,齐彻自己的兄弟高兴,这关键时候景潇带家属来算什么事儿呀,宋离的那点热情还不都得给浇灭了。但是齐彻没有想到景潇这个白痴能直接当面问他,电话还没挂那头的那位还听着呢,哪有不让带家属的同学会,他要是真说不让带,那位指定误会他和景潇有什么了,咬牙道:“可以。”   景潇转述,“可以。”   “你们在哪聚?”   “你不是看着我走的吗,这才多一会,发挥捷豹的性能追上来吧。”   江林沣挂了电话,发动车子,脸上是奸计得逞后的微笑。   齐彻阴阳怪气地说:“行呀,景潇依旧好手段,开捷豹还盯你盯得这么紧。”   “你别跟个娘们似的那么多话。”   “你信不信哥现在削你。”   “齐彻,你出生的时候把礼貌落产房了?”   车在天昌酒店门口停下,看着熟悉的大堂入口,景潇想起当初她穿着职业装一板一眼地妄图蒙混江林沣过关的场景不由得笑了,齐彻鄙视她,“捷豹来了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后半句的声调突然变低,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景潇好奇的顺着齐彻的目光看过去,玉树临风的江林沣关了车门,把钥匙放进兜里,正走过来。   他穿得也很随意,白色CKT恤,七分米色休闲裤,圆头牛皮凉拖。和景潇这一身颇为相配,和平时江总西装革履的形象大相径庭。   景潇暗想,太多的巧合还能叫巧合吗?   齐彻脸色变了几变,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想了,心思一转基本上怎么回事都明白了。心里把江林沣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脸上却是一脸热情,“江少也来吃饭?”   景潇云里雾里的,惊讶地看着齐彻,一惊他认识江林沣,二惊江林沣明明白白的从捷豹上走下来,你还装什么不认识,能有几个人敢招摇地开着捷豹,敢情你还真等着姐给你介绍家属呢?   江林沣自然而然地揽过景潇的腰,微笑,“早知道齐少是景潇说的同学,我就不用跟着过来了。”   “哪里的话,江少大驾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请。”   江林沣谢过,搂着景潇进大堂,景潇故意落齐彻几步,拉过江林沣凑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怎么有种被算计了的预感?”   江林沣面不改色,“你预感很不准。”   第十章 江十七的爱情保卫战   五楼的宴会厅门外,身兼礼仪小姐的周婞一见景潇立马兴奋地对齐彻说:“你还真把这姑奶奶弄来了。”顺着横在景潇腰间的手看上去,声音立刻降了八度,“还……还把江少也弄来了……”   江少是能“弄”来的吗 ?   齐彻也揽过周婞的腰,“江少,不好意思小女人没见过世面。”   景潇身旁有保镖护驾,面对有暴力倾向的齐彻胆子也大了,“周婞他这么说你,你也能忍得了,换成我肯定忍不了。咱得跟他离!”   “景潇。”齐彻压着声音瞪她。   江林沣笑着帮腔: “幸好周婞不是你。”   “怎么,你是怕两个我你爱不过来?”   “操。”齐彻猛地挠挠头,“这饭没吃我就饱了。”   周婞息事宁人,赶紧侧身让景潇和江林沣进屋,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一对璧人很般配,想起宋离有些担心地问齐彻,“景潇怎么把江少带来了,宋离怎么办?”   齐彻被她认真的表情逗笑。“看你这些操不完的闲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讧少那道行,哎,别跟他斗了。也怪我多余介绍他们认识干什么,这下好帮着人家把自个儿兄弟给卖了。”   周婞没太听懂齐彻的话,认真地想了想,“我还是觉得不太好,要不你给宋离打个电话让他别来了。”   “为什么不让我来,齐夫人。”宋离一脸揶揄地刚出电梯。   周婞脸又红了,跺脚转身走进屋里。   宋离刚要跟进去,被齐彻拉住,小声地问:“宋离,跟哥们交个底儿,如今对景潇你是什么心思?”   “没什么心思,就是觉得也不是杀父仇人没有深仇大恨的,总不能老躲着不见吧。”   “真的?”   宋离在齐彻难得一见的认真下笑场了,“半真半假。”   “你骗哥没事,别骗你自己。哥先给你交个底,景潇今天带男朋友来了。”   宋离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这是要示威?是要向他证明她这几年过得很好?景潇不会这么肤浅吧。   齐彻叹了口气,“这事不怪景潇,她也是被蒙了,赖我。”   宋离脑袋一转,问:“那男的我们认识?”   “江林沣。”   听到这个名字,想起那双眼镜下地犀利黑眸,宋离把前前后后串了起来,苦涩一笑,“原来如此。”   那天在齐彻的酒吧,说起景潇和自己的一段往事的时候,原来就已经被江林沣算计了,只是那个时候江林沣隐藏的太好太深,自己居然一点异样都没看出来。好个厉害的人物,瞒过他不说,居然能蒙得了齐彻。   如此看来,降得住景潇也不是意外。   景潇他们班大学毕业后留在本市或读研或工作的人不在少数,这几年工作上发展的都不错,生活上也大多拖家带口致力于发展下一代,所以同学聚会人来得真不少。   景潇扫荡了一圈颇为壮观的人群,看着那一张张似熟悉似陌生的脸,一时间仿佛那段青葱岁月就在眼前,一班人在专业教室共同赶图的日子,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日子,共赴首都参观旅游的日子……   那些单纯欢笑的日子伴着青葱岁月被时光掩埋,在记忆中留下或深或浅的印记。   江林沣不满地掐了下景潇的腰,“别笑得跟白痴似的。”   景潇小声说:“我从来没参加过同学会,觉得新鲜。心里还有点慌,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应付吧。”   江林沣面无表情地想了想,说:“正常发挥就行。”   景潇憋着笑,“江十七你可别告诉我你也从来没参加过。”   “景潇!”   “景潇?”带着疑问语气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景潇转过身去,对面站着三位女同学,见真是景潇都撅起嘴气势汹汹地讨伐她,“景潇你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音信全无也不联络老同学。”   “可不是吗,哪次同学聚会都不见人影。”   “出了趟国回来连手机都换了,想找人都找不到。”   景潇觉得这个冤枉呀,明明是齐彻那个人渣压下消息不通知她的,她才是受委屈的人反倒落得一身埋怨。这什么世道呀。   不过这其中的种种说出来也不太让人信服,景潇索性认了,赶忙赔礼道歉,孙子似的把三个人从头到脚夸了一遍才安抚住民愤。   聊着聊着话题就转移到江林沣身上了,江少单看外表不论人品的话是很出众的,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遮了眼中的光芒,显得文质彬彬谦逊有礼。   “景潇你男朋友长得不错呀。”   江林沣勉强接受平生收到的最低的赞美,开口道:“你们好,江林沣。”   景潇一脸黑线,在同学诧异的目光中解释道:“他话少,就这个德行。”   “江林沣,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呀,江先生是做什么的?”   没等江林沣开口,景潇就抢着说:“他在一家贸易公司上班,规模不大。”   又聊了几句人来齐了,齐彻招呼大家落座,八卦小团体和景潇告别各自寻找家属去了。景潇长舒一口气,埋怨道:“江十七你掐得我腰都紫了。咱俩不至于这么深仇大恨吧。”   “我就和规模不大的贸易公司有仇。”   景潇扑哧一声乐了,“不是吧江少,你一时半刻不炫耀下自己的身份就难受是不?”   “我鼎峰国际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行,算我委屈你了。我这不是怕同学们知道我钓金龟鄙视我吗。”   “你这是赚我钱多了?”   “要是都给我赚多了,我最爱数钱了。”   “做梦晚上回家做去。”   景潇算是明白了,同学会就是以聚众八卦为目的,拼酒为辅的一个定期聚会。烟酒之间拉拉关系网,谈谈你最近做的什么项目,被甲方如何刁难。简单来说就是网络上一句流行语,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说出来大家开心一下......家属之间也互相熟悉一下,人多好办事的道理大家都懂。收了一堆名片之后景潇低声威胁江林沣,“不许给别人你的名片。”   “废话,18K镀金的你当我舍得给呀。”   景潇两眼冒黄金,“这么说来我还没有你名片呢。江总给我几张吧。”   “你不如直接问我要黄金。”   说话间景潇看到齐彻拉着宋离走过来,目标方向明确直奔自己而来,不假思索拉起江林沣就要走。   谁知江林沣纹丝不动,拿起筷子夹了个虾仁放进嘴里,“菜没吃上几口,着什么急走。”   齐彻走过来晃了晃手里的五粮液,也不说话只是把酒放到江林沣面前,目光不善地看着江林沣。   狂!景潇崇拜地看着自小就有暴力倾向的齐彻。   江林沣微微一笑,抄手倒了一整杯白酒,站起来抽齐彻和宋离举杯,“对不起了,哥几个。”说罢仰头喝干了那一杯白酒。   景潇在身后拽他衣服也没拉住,狠狠地骂了句,“江十七,你没见过五粮液还是怎么着儿?”   江林沣放下空杯,拉过她的手把她拽到身旁,“齐少给的酒不能不喝。”   景潇怒瞪齐彻,语气却颇为风凉地说:“周婞哪去了,上回要给她介绍男朋友,我给她当事儿办了,对方人品相当过关,定个时间就能看人。”   齐彻吼她,“景潇你幼不幼稚?”   “我乐意。幼稚也幼稚不过某人,爱了六七年也不敢说。”   都说骂人不揭短,齐彻挠头,要不是江林沣在这他当场就打得景潇爹妈不认。   一直深默的宋离目光和煦地看着景潇,缓缓转向江林沣,“江少借你的女朋友叙叙旧可不可以?”   江林沣大方地说,“宋先生严重了,请便。”   景潇有些紧张,看了眼江林沣,跟着宋离走了。   齐彻不忘趁机揶揄,“江少放心?不怕媳妇被宋离拐跑了?”   江林沣淡淡定一笑,言语间是丝豪不加掩饰的狂妄,“我不知道当年的景潇是什么样,也许配宋离合适,但如今的景潇,我相信宋离也明白他们已经不合适了。震得住这妖女的也就是本少了。”   到一起了,另一个就是失踪多年的景潇带来了气宇轩昂的家属。   所以景潇身为主角之一避无可避地喝了不少酒。一坐上车倒头就睡。   江林沣一脸黑线,推了景潇几下,连威胁带暴力的,一点反应没有。   景潇也纳闷,我酒品好喝完就睡还不行,大半夜的你让我起来看你开车姿势有多帅?   捷豹带著主人的怒气蹭的一声蹿了出去,穿了几个街区之后在药房门前停住,片刻之后江林沣拿着醒酒药摇景潇,“乖,过来喝药。”   景潇哼哼了几声转过脸去。   “景潇,喝完药送你件大礼。”   于是景潇半推半就的把药喝了。江林沣哭笑不得继续开车。   到了目的地,在药力的作用下景潇的酒是彻底醒了,夜幕下月光澄澈路灯明亮,把整个小区照得清晰。   景潇半靠在江林沣身上,张大的嘴很久没合上,一脸掩不住的兴奋。   江林沣看着欣慰,要知道带她回家能让地这么高兴就应该早点来,当初还担心太直接吓跑了她。   “口水掉地上了。”   景潇呵呵地笑,挽过江林沣的胳膊,“看到自己的作品的兴奋心情你是理解不了的。”   “你不是想说这小区是你做的吧。”   “聪明。”   江林沣小屑地说:“知道我当初为什么选这个楼盘吗?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设计是英国设计师做的。”   景潇仰天大笑,“原来江少也崇洋媚外呀。让姐来告诉你,开发商花大价钱请那英国设计师来走走过场造十噱头,就是为了糊弄你这样的人。那英国人画了个意向草图就拿钱走人了,屁用没有。方案根本就是姐不争名不夺利含辛茹苦做出来的。”   江林沣听着景潇的演说,怀疑她还没醒酒的同时软软的扔出一句话,“假货真是无处不在。”   景潇跺脚,上来就要掐江林沣。江林沣顺势揽过她,由着她掐了几下,夸张地喊疼。   景潇撅嘴,“你说的大礼呢?”   “景潇,你刚才装醉?!”   “没,没,真醉了。”   景潇其实知道江林沣要干什么,心里有些紧张,程度甚至超过了刚才和宋离叙旧时的窘迫,被扛林沣握着的手泛出一层薄汗。江林沣搂着她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带着她走出电梯,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景潇手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只过一眼,景潇便觉得眼眶一热,手里坚硬的钥匙带着札林沣的体温,异样的柔软。不单单是一把钥匙,江总还童心未泯的配了钥匙链,是对符合景蒲风格的小猪,一个白色一个黑色的样子憨厚可掬但是神态间透着十分欠揍的气势。   景潇傻傻地笑了,握着钥匙走到门边开了门,第一次走进江林沣的家。   他们都知道这一步迈了出去,有些东西有些态度就将改变,自此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再随意不再轻易可改,不再是一时兴起的玩乐,不再说相互算计的战斗,这是江林沣的承诺,亦需要景潇的勇气。   景潇明白了方才江林沣为什幺死活非要她酒醒,江少一片苦心的做了准备,可不想带着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鬼进家门。   江林沣跟在景潇身后关上了家门,拉过景潇的胳膊,将她身子转过来抵在门板上。温柔地吻了上去,芳唇柔软残有酒香,水波荡漾的眸子里里难得一见的小女人的柔情令人沉沦。   酒不醉人人自醉。   江林沣的家位于这栋小高层的顶层,二层复式结构,带一个顶层花园阳台。景潇对于这个亲手设计的户型很了解,一路实地参观下来脸上都带着笑容。   江林沣起先还很一脸愉悦地陪着笑,渐渐反应过来,试探地问道:“见了自己的设计不用这么高兴吧?”   景潇警惕性不高,接嘴道:“建筑师不容易当呀,做设计就跟生孩子一样。你是不知道生不出来的时候有多痛苫,为娘的见到亲生孩儿能不高兴吗?”   江林沣眯起跟睛,恨不得找开发商要求退房,怎么这么巧这房子是景潇设计的,生生地把今天此行的目的给搅乱了。一把抓过景潇的胳膊,语气不善地说:“你要是想生我就努力点。”   “……”   于是景潇再也不敢提关于设计的事儿了。   地点虽然换了,但是地位不变。江林沣依旧大爷一般的坐在沙发上,   景潇穿着他宽大的T恤在厨房里给大爷泡参茶,看着他橱柜里一排的高级茶叶和咖啡有了占为己有的冲动。   “你在厨房里做贼呢?”   景潇手—抖,低骂了一声,端着茶杯出去。   江林沣在看晚间的财经新闻,也不搭理景潇,景潇捧着一杯牛奶去书房溜达。整整一面书房的墙都被打造成了书架,颇为壮观。其中中文书居多,经济管理、法律历史、古典名著甚至还有台湾言情。英文原著也不少,还有许多孤本的古书。江林沣为了装读书人下了血本呀。   景潇在书桌前坐下,往前一看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拿过笔筒旁的相册,那似乎是她和江林沣到现在以来唯一的张合照,在西郊别墅孙豪胜办的那个party上照的。她当时跟个刺猬似的被汀林沣强拉着合影的,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屑,白瞎了身上的香奈儿礼服。江林沣表情也不太明   朗,眼镜还反着太阳光。别扭的两个人呀。   “傻笑什么?”   江林沣斜倚着门,一双黑眸灿若星辰。   景潇扬了扬手里的照片,“这照片我怎么没有?”   “那时候你跟个刺猬似的,给你你能要吗?”   对于江少的用心良苦景潇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   江林沣钩钩食指,“过来给爷亲亲。”   “我不要给猪亲。”   “爷不介意亲猪。”   江林沣以他家大为理由,强行勒令景潇搬家,景潇以他家远为理由,死活不搬。最后双方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达成协议,景潇一周至少在江林沣家住上四天。   江林沣的房子是不小,人气却少得可怜,小时工只管打扫不管布置,江林沣只管睡觉不管其他。景潇却住的不太习惯,沙发靠垫不舒服,窗帘不遮光,牙刷浴巾床头灯通通经看不经用。   于是大周末的景潇拉着江林沣去买家唇用品家居用品。   江林沣老大的不情愿,一直抱怨到车上,“你一周才过来四天穷讲究什么?”   最潇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我要是一周住一天指定不抱怨。”   “ 景潇!”   “开车吧。”   一心要买家居用品的景潇在宜家餐厅前驻足,含着口水看着著名的宜家肉丸子,问:“江林沣你饿不饿?”   江林沣轻蔑地看她,“又要开始铺垫了?”   大学的时候景潇经常和周婞为了吃宜家的肉丸子坐很久的车过来,吃丸子吃累了的时候顺便逛逛宜家卖场,看着精致细腻设计周到的室内家具,两个做房子外部设计的女生异常的兴奋,计划着将来自己的家是什么样的装修风格,对应什么样的家具和摆设。   算起来工作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宜家肉丸子了。   江林沣大鱼大肉吃得太多,平时反而喜欢吃蔬菜。看到整颗的肉丸子直皱眉,死活不肯吃。景潇乐得自己享受,一颗肉丸子下肚,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之前见过宋离?”   “这里不让抽烟?”   景潇指指墙上的禁烟标志,“不让。”   “那我出去抽支烟,吃完叫我。”   景潇哭笑不得地看着江林沣逃跑的背影,心想我又没有严刑逼供的意思,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事隔三年之后,宋离对她说:“景潇,当初是我太年轻冲动了,为了所谓的道德底线伤害了你。”   景潇笑着纠正他,“确实是我造的孽,承担后果也是应该的。宋离,当年我喜欢的人是你,但是你喜欢的景潇却不是真正的我,说到底也是我欺骗的你,是我的错。”   宋离笑着看了远处江林沣一眼,“江少很幸运看到的是真正的你。”   “周婞说我们这算是以毒攻毒。”   初遇宋离的那天清晨,景潇虽然喝醉了,但是神志很清醒,她清晰地看到宋离眼底藏不住的热烈情感,也正是那尚有余热的神情吓跑了她。   而齐彻破天荒地让她来参加同学会,不来还不行,那只能是出自宋离的意愿。   一向喜欢未雨绸缪的景潇已经做好了被宋离要求破镜重圆的准备。   但是,现在面对她的宋离的眼中只剩下错过的遗憾了,言语间肯定了她和江林沣的恋情。要说谁能够在不动声色中扭转局势的,除了江少景潇想不出别人了。   可是她都没有看到江林沣出过一招半式,怎么宋离就不战而退了?   景潇吃完最后一个肉丸子,对着空盘子傻笑,算了,不挑战江少伟大的自尊和骄傲了,装蜡笔小新的时候到了。   卖场里,景潇指着一对沙发靠垫问江林沣意见。   江少看了眼价钱,颇为不屑地摇头。   “江十七,你是不是钱多的难受?”   “你别总跟个刺猬似的。”   景潇把沙发靠垫塞进江林沣怀里,大手一挥,“小江子,跟上哀家。”   江林沣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你说我是太监?”   景潇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冷风吹过,赶紧陪笑道:“不是,不是,江少听错了。”   大包小包的走出宜家,江林沣看着被赛德满满的后备箱,脸上阴晴不定,接了个电话之后对景潇说:“晚上有个酒会跟我一起参加吧。”   “啊?”   江林沣明显对于景潇的反应不太乐意,阴着脸又加了一句,“国土资源局承办的,去的可都是建筑界的名人。”   “我去。”景潇偷卡了眼江林沣的反应赶紧补充道:“做江少的女伴不胜荣幸,啥会都去。”   江林沣别扭的看看景潇,“你这谄媚样儿挺欠揍的,要不你还是做回刺猬吧。”   “江十七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门口签到之后,景潇挽着江林沣走进会场,醇厚的大提琴背景音,明亮柔和的灯光下,西装革履的成功男士或身着晚礼服的女子三五成群,举杯交谈,举止皆是优雅得体。   江林沣微微侧目,低声说:“怎么?是不是有种灰姑娘走进宫殿的感觉?”   “那我也是灰姑娘的姐姐。”   江少刚一露面,立马有人迎上来打招呼,江林沣一番寒暄过后,牵着景潇的手说:“来,给你介绍几个人。”   江少介绍的自然不是一般人,景潇记得在当初市里举办的建筑师培训营开营仪式上见过这几位领导,对着讲稿生硬地讲过话,都是些长篇大论的废话。现在不知道是灯光柔和了表情,还是下班时间领导们都是和蔼可亲的,直夸景潇漂亮,江少好眼光。   景潇觉得自己忽忽悠悠的就被吹上了天,笑的格外甜美。但是当一张分外厌恶的脸出现在面前,扑通一声景潇美好的心情摔在地上。   周子峰举着高脚杯,微笑,“江少,久仰大名。”   江林沣说:“哪里哪里,周老师的大名才是如雷贯耳,希望日后有机会能够合作。”推了下景潇,“你不是一直嚷着要见建筑大师吗,还不给周先生请安。”在众人的一脸笑意中毫不掩饰眼中的宠溺,介绍道:“我女朋友,景潇。”   景潇顾不得感受从幕后走到台前的喜悦,或者别的什么复杂心情,看到周子峰她就恨不得上去咬几口,还给他请安?他要挥刀自称洒家,景潇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考虑一下。   周子峰说:“景潇,恭喜。”   又不是结婚恭喜什么。都注意收敛一下羡慕的眼光,别看江少人面前人模狗样像个人似的,私底下多无赖变态你们知道吗?金龟也是分很多种的,摊上江林沣这种斯文败类,那才叫有苦说不出。   景潇憋着怒气不答话,江林沣眼睛多毒,掐了下景潇的腰,柔声道:“你认识周老师?”   这一掐景潇才反应过来,虽然跟她在一起的很多时候江林沣都是没有脸也不要脸的,但是别人面前的江少是聚会灯下的焦点,是众星捧月般德人物,自然是要脸的,于是景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认识,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有幸得到周老师的几句指点,人生观有了很大的改观,受益终生。”   这拐弯抹角的骂人话只有当事人能听懂,周子峰淡淡一笑。   正在这时端着托盘走过的服务生脚下一滑,推了周子峰一下,周子峰手里的酒杯一倾斜,红酒撒到地上飞溅到景潇的裙角,一霎间红丝的液体在奶白色的长裙上蜿蜒开花,猩红点点。景潇只觉得时间恍惚了起来,多年前那个雨夜的一幕似乎又浮在眼前,鲜血在宁一白皙的腿上流淌,急迫的雨声中宁一的声声叫喊凄厉如女鬼索命,爱恨痴迷,到头来尘埃落定的归宿往往是一瞬间。   显然佛家档次更高,决断更快,一念就成佛了。   “景潇”江林沣小声轻唤走神的景潇。   景潇回过神来,眼前是周子峰一脸歉意递过来的手绢,景潇接过手绢一丝熟悉的香气冲进鼻子,她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失陪一下。”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关上洗手间的门,景潇把周子峰的手绢重新闻了一下,没错,是香奈儿五号的味道,上次和周夫人的狭路相逢,距离很近景潇闻得到她身上兰蔻奇迹的味道,那么……   景潇拿出电话直接打给宁一,宁一一接起立马就问:“宁一,你是不是又跟周子峰搅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呢?”   景潇吼她,“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姐没文化,你别拽文的。”   “宁一这么多年你就看不开放不下吗,周子峰那个软骨头伪男人就那么好吗?”   宁一总算听明白了,“景潇你别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哪只眼看到我和周子峰有瓜葛了?”   “姐不光两只眼都看到了,鼻子还闻到了。”   “你属狗的?”   “宁一!”   “好好好,姐姐我怕了你,周子峰约我见过一面,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我回泼了他一杯咖啡就走了。临了扔了块手绢给他,就当年他落我这儿的一条破手绢。”   “真的?”景潇狐疑地扬眉。   “要不要姐拿你和江十七的感情起誓?”   “你怎么那么缺德。你说咖啡是你泼的,周子峰怎么报复在我身上了?”   “他报复你?他胆大了?”   “刚才拿红酒泼我来着。”   “操,反了他了,江林沣看着你被人欺负都不带管管的,真是软骨头伪男人。”   “……”   景潇把周子峰的手绢扔进垃圾桶,洗手走进去。   远远地看到江林沣被一帮人围着说话,估计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景潇识相地拿着盘子在自助餐的长桌前东瞅瞅西瞧瞧。决定先填饱肚子然后去规划局局长面前混个脸熟。   一只涂着寇丹红指甲油的食指伸过来,指指芝士蛋糕,“那个好吃。”   景潇对身旁的人感谢的微笑,依言夹起一块芝士蛋糕放进盘子,“谢啦,于小姐。”   于琳也拿了一块,“叫我于琳就好,看来咱俩的品味相似。”   景潇只是嘿嘿地傻笑。   于琳却不肯就此放过她,“景潇,我一向自恃聪明,面面俱到力图做到最好,奈何还是输给了你。”   景潇淡淡看了眼人群中依旧显眼的江林沣,“如果这是比赛的话,只能说裁判的审美太扭曲。”   于琳乐了,忍不住又将景潇打量了一遍,哥看人一向很准,眼前这个看似傻傻笨笨的女人不简单,不但没有以胜利者的姿态打击她,借机揶揄几句,反而另类地贬低自己还她骄傲。作为一个女人,她能够了解作为胜利者不向情敌炫耀战果需要多大的容人之量。“行,景潇,输你也算不冤。”   景潇还以微笑,懒得说话。   “在聊什么呢?”江林沣扶正眼镜,站在景潇身后问。   “江少坐火箭过来救场了,不会是怕我吃了景潇吧?”于琳一嘴标准的普通话,冲景潇坏坏地一笑说:“我们在讨论江少的性能力。”   对于这个敏感话题,景潇叫苦不已,手一抖,盘子险些没翻过去,好在江林沣眼疾手快扶了她手一下。   于琳又拿了块芝士蛋糕,对二人抛了个媚眼,转身投入人群。   江林沣在景潇背后单手揽着她的腰,轻轻地在她耳边问:“关于我的能力你是怎么说的?”   景潇冷哼一声,“江林沣你还好意思舔着脸问,说说到底有多少女人上了你的床,万一哪天再有人跟我讨论这个问题,我也好早做准备。”   江林沣为难了,“我没数过。”   “听你这语气,是一点愧疚都没有,你是不是觉得挺荣耀的一件事。”   江林沣不答话,景潇更来气了,“怎么,是没话说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你一大少爷就够难伺候,这还得时不时地应付着冷棒子使阴招的情敌,喂,你笑什么,说句安慰的话能死呀?”   江林沣从后面把景潇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脖子,呵呵地笑,“我还以为你不会吃醋呢。”   “你以为好用吗……”景潇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谁说我吃醋了?”   江林沣但笑不语。   景潇又败一局,心情不太明朗,眼锋扫过于琳凹凸有致的身材,转过身子面对江林沣说:“对于琳你一出手就是大奔小跑,对我你也忒抠门了吧,同样是女人这待遇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刺猬又来了,江林沣头疼,“那车是她自己买的,我在怎么不着调也不能送这么招摇的东西。”   “那江少一般都送什么?”   江林沣敏感地意识到在这个问题上不能再由着她纠结,指不定引爆她心里的哪颗雷,“你铺垫的有完没完,想要什么直接说。”   “要钱。”   “要钱没有要人一个。”   景潇哼的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拿着叉子在一堆食物面前晃来晃去。   江林沣看着她的侧影,只觉得灯光太过柔和,映得心头柔情涟涟一时间繁华喧嚣灯红酒绿尽是过眼烟云,唯一真实的只是眼前这只拜金的刺猬。   他记得杨古跟他说过,应该找个人安定下来了。   安定这个词之前在他听来是多么的荒谬,而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除了情商不及见钱眼开之外,似乎还可以考虑一下。   江林沣按住景潇拿着叉子的手,拉她与自己对视,用最真实的情感面对着她,低声说:“景潇,比起金钱攻势,我希望用更珍贵的东西打动你。”   景潇心头一震,浑身的血液都在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里沸腾,心跳加速手心撒汗。嘴角却是俏皮的一笑说了句十分欠揍的话,“江少不会想说真情吧?那玩意儿你有吗?”   憋了半天劲儿的真情告白就这样被踩得细碎。   “景潇!”江林沣咬牙切齿地叫着她的名字,要不是他看到她眼中掩饰不住的动容,此时一定压不住怒气在大庭广众上演家庭暴力。   最近景潇爱情事业双双得以,时不时和江林沣斗斗嘴,把对方气得半死,就当生活调剂了。小区规划的方案,不知道是甲方太好说话了,还是方案恰如心意,定稿很迅速。   唯一的闹腾就是宁一乐。   某天半夜景潇睡得颇为欢畅的时候,家里电话尖叫,景潇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喂?”   “景潇,你真在家呀。”宁一电话里的背景十分喧杂,一听就是在夜场逛荡。   “废话。你打的不是我家电话吗?”   “身边有人吗?”   “没有。”   “江林沣呢?”   “出差了。”   “那姐过去,你等着给姐开门。”   “嗯。”   宁一在按了五分钟门铃依然没有人搭理之后,暴躁地再打景潇家的座机。   景潇顶着一脸的不情愿,半眯着眼镜来开门,然后扑回床上继续睡觉。   宁一脸也不洗妆也不卸,脱光了衣服钻进景潇的被窝。   景潇一脚把她踹出去,“滚,洗澡去。”   于是,宁一可怜兮兮地抱着半边被角沉沉睡去。   景潇早上上班的时候宁一还没醒,中午午休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给宁一打电话过了半晌才接起来,睡意十足的,“喂?”   “你怎么还没起床?”   “废话。”   “那你睡吧。”   “景潇,你专程打这个电话来找骂的?”   快下班的时候景潇再打电话,宁一已经起床了,窝在她的沙发里看电视。一边没心没肺的大小,一边指挥景潇下班买吃的给她。   “宁一,你这一天就不打算出我家门了是吧?”   “明天也够呛,你多买点吃的吧。”   宁一闲了一天多少有点无聊,在听到钥匙开门声的时候蹭地一下窜到门边做鬼脸,门被打开的时候伸出两只爪子哑着嗓子问:“你看我可不可怕?”   来人只是一顿,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一般。”   反倒是宁一下了一跳,后退几步指着江林沣问,“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江林沣炫耀般地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把门口的购物袋拎进来,吩咐道:“过来搭把手。”   宁一一看袋子里是牛扒红酒之类的食物,拎到厨房放下,仍是惊魂未定,“景潇说你出差了。”   “刚回来。”   宁一反映了一下,猛然一惊,“呀呀呀,她居然给了你家门的钥匙。”   江林沣得意地笑笑,算是接受赞美了。   “你帮她付房租了吧?”   江林沣看看表,不怎么高兴地问:“你晚上没有节目?”   “有,等景潇回来做饭给我吃。”   江林沣的脸更阴了。   宁一恍然大悟,跌到沙发上仍止不住笑,“你提前回来还买了一堆吃的,江少不是想亲自下厨做饭给景潇惊喜吧。浪漫呀。”   江林沣不否认,推推眼镜,一脸“识相的就赶紧腾地方”的暗示。   偏偏宁一很不识相,仰头说:“哎呀,饿了一天没有力气走路了。江少你不用做我那份,景潇说好给我带晚饭了,你当我不存在,做饭去吧。”   江林沣感觉这辈子就没有这么丢过人,当年和杨古在玉米地里偷玉米被当场抓了个现行也没有现在的感觉,眼中芒光一现,掏出手机拨了个号,“喂,胜子,赶紧把你女人从我眼前弄走。”   “我跟她散了。”说完孙豪胜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江林沣意外地握着手机看看宁一,宁一顶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下巴抵着沙发扶手,可怜兮兮地说:“要不你以为我为啥在这耗一天。江少不会容不下我这个失恋女人吧!”   江林沣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拿杯子的时候看到柜子里成群结队的杯子们,再一次的鄙视了下景萧无聊而幼稚的收藏癖好。   宁一纳闷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看电视的江林沣,“江少不是要做饭吗?”   “你看我想会做饭吗?”   “那你还买那么多材料?”   江林沣阴阴地一笑,“景潇会做。”   宁一鄙视他,“你真是浪漫。”   “谢谢。”   景潇一进家门就看到沙发上的两位大爷,宁一捧着一大袋薯片吱嘎吱嘎地嚼,渣滓都掉到她的沙发缝儿里了。江林沣则皱着眉头在一旁抽烟,而前烟雾缭绕。   景潇一个头顿时两个大,轻手轻脚的就要关门撤退。   可惜那两尊大神都是人精,异口同声的招呼道:“回来了。”   景潇无奈的进屋,把比萨递给宁一,转头问江林沣:“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宁一正要插话,江林沣把比萨放到她眼前,冷冷地说:“你不说饿了吗?”   宁一别有深意地冲景潇一笑,不理这别扭的两个人,低头开始吃饭。   江林沣这才答:“谈的挺顺利的,就早回来了。”   景潇走到厨房倒水喝,被地上那几大袋子食物吓到了,探头问:“江林沣,你不是也打算在我这宅着吧?”   江林沣瞪了一眼偷笑的宁一,一脸警告的意思就是,好好吃你的饭。   转身走到厨房,刚才买的时候也没觉得,就知道拎着挺沉的,这一看才发现是买的挺多的。嘴上却说:“你不是喜欢囤货吗?”   “是,所以冰箱里没有地方了,这么多东西放哪呀?”   “那就做了吃吧。”   景潇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看江林沣,“可是我今天好累,而且又买了比萨不想做饭。”   “景潇!”   “你别每次威胁我就叫我名字,我名字没那么可怕,吓不倒我。”   江林沣哭笑不得,揉揉景潇的头发软了声音说:“乖,我饿了。”   景潇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吃比萨吧。”   “景潇!”   景潇长叹一声,认命地系上围裙,仍不甘心的指挥江林沣,“把红酒拿出去,把蛋糕和布丁放冰箱里。”   “胡萝卜汁?你确定你不是想买番茄汁?”   江林沣皱着眉,一脸的不耐烦,“我认识字。”   “江林沣你属兔的?”   “你别没事找抽。”   景潇嫌弃地把胡萝卜汁放到墙角,“你的,要喝到这里拿。”   江林沣迅速地瞟了一眼客厅里一心吃比萨的宁一,揽过景潇的腰,身子贴上去,在她耳边呼气,“想不想我?”   景潇身子一颤,按住他的手转过身子,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用行动来回答他的问题。   江林沣嘴角的弧度更深,紧紧地抱着景潇,含住她的红唇回吻她。   小别胜新婚,二个人吻得忘我,难免折腾出点动静,于是客厅的失恋女人不干了,扯着嗓子喊:“你俩注意点,这还有人旁观呢。”   江林沣低骂了一声,放开怀抱,手却仍在景潇腰间流连不肯离去。   景潇半倚在江林沣身上,俏皮的探出半个头,“看吧,不收你的门票。”   宁一拍桌子大骂,“景潇你个妖精。”   江林沣有预谋有计划的烛光晚餐,因为宁一的搅局,景潇的偷懒变成了三个人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吃着牛扒配着米饭。   于是江少食欲不佳。   吃了几口之后就扔了筷子,点了根烟不厚道地问宁一,“你和胜子怎么了?”   失恋的女人胃口都大,宁一已经干掉一张比萨了,这会儿拿着筷子在和牛扒做斗争。头也不抬地说:“散了。”   “怎么回事?”   宁一斜眼送给江林沣一个“你真三八”的表情,闷头继续吃饭不理他。   景潇昨晚迷迷糊糊地没多想,今天上班的时候一琢磨宁一这个状态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所以这会儿也没表现出多大的惊讶。   江林沣眼锋一扫就看出门道了,指间夹着烟对景潇一指,“到底怎么了?”   景潇贼贼地一笑,“我估计问题是出在某个方面不是很协调上。”   宁一怒声呵斥,“景潇你别诋毁姐。”   江林沣悠悠一笑,说得相当认真,“我看胜子也不像呀。”   景潇立马接道:“这种事情不能看的,咱们都没有发言权,用过的人才有发言权。”   “景潇,你找抽是不。”宁一愤愤地指着两个人:“你们这一对淫男淫女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正说着江林沣的电话响了,孙豪胜的大嗓门吼道:“十七,出来喝酒。”   景潇冲宁一挑挑眉,“他故意吼这么大声的,这就是对你余情未了。”   宁一不领情,“你别整得跟福尔摩斯似的,有没有你不知道的?”   “有,江林沣到底有多少钱。”   江林沣收起电话,站起来笑着说:“你问我,我就告诉你。”   “我等你主动告诉我。”   “那你等着吧。”   “江十七你怎么这么不浪漫。”   “我告诉你我有多少钱这叫浪漫吗?”   宁一受了半天气,可算逮着一个报复的机会,一指景潇,“景潇你跟他公证婚前财产的时候就知道了。”   此话一出,景潇对着盘子里的牛扒重新有了兴趣,夹起来咬了一大口冲江林沣满足地笑,“好吃。”   江林沣不动声色,全当没有听到宁一的话,对景潇说:“明天给你打电话。”   江林沣走后,景潇一指桌上的盘盘碗碗对宁一说:“刷碗去。”   “姐失恋,你有没有同情心。”   “刷碗是项能分散精力的体力劳动,我这是为了你好。”   第十一章 蓝颜祸水   景潇最不会画楼梯的节点大洋,照抄图例又嫌丢人,以前都是传给周婞让好学生代劳的。然后自从被齐彻那流氓拿下之后,已经一个多礼拜没有联系了。景潇一边骂这个重色轻友的东西,一边暗下决心要自食其力。   半个小时候,景潇拨通了周婞的电话,“喂,不好意思打扰你和齐少的造人计划了。”   周婞捂着电话小声说:“你又胡说什么。我在所里备课呢。”   “呦,你还上班呀。”   “景潇姑奶奶我错了,我就是怕听你这个口气才不敢给你打电话。”   “行了,这账姐以后再和你算,先帮我画个楼梯。”   周婞好脾气地说:“好,你发我邮箱吧。”   景潇幸福地去茶水间泡茶,茶是随手从江林沣家拿的,景潇喜欢那个精致古典的茶盒,盼望着把茶叶喝完好霸占茶盒。这几天但凡江林沣在家就勤劳地给他泡茶,江林沣忍不住抱怨,“景潇你会不会过日子,放这么多茶叶你想苦死我?”   后来景潇想所里人多可以帮忙分担,就把茶叶带过来了。   恰好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景潇接起,“喂?”   “景潇,我是宋离。”   “啊?”景潇拿开电话看了眼号码,“你没回德国?我听周婞说你上周就走了。”   “没,这边产品出了点问题,耽搁了几天。”   “哦。”   “我明天的飞机,想约你晚上吃个饭。”   “好。”   快下班的时候接到江林沣的电话,“干什么呢?”   “盼着下班。”   “盼着下班见我?”   “……我今晚约了人了。”   “谁?”   “旧情人。”   “行呀,你这支小红杏还有出墙的一天。”   “江林沣,你信不信我把旧字去掉?”   “你敢?”   景潇见好就收,“我不敢。”   毕竟有五年的感情在那里摆着,景潇不可能毫无芥蒂地面对宋离。在没有遇到江林沣之前,景潇时常会想起宋离,提起宋离的名字也会心疼。宁一说的没错,她沉浸在过往的感情中不肯走出来。是江林沣强取豪夺不讲理地把她硬拽了出来,让她发现自己的愚蠢。当年的景潇急于证实她不是别人口中心如毒蝎的女子,藏起了自己的真性情安分地待在宋离身边,为了掩盖第一个谎言,就需要更多的谎言去掩盖,越来越多的欺骗下,景潇却不明白,如此一来宋离喜欢的人就不是真正的景潇,而是她辛苦扮作的那个人。她从来不是善良愚笨的人,却要自欺欺人地继续下去。   宋离选的地方是学习附近的一家小饭店,店面不大也没有特别出彩的招牌来,只是价钱实惠菜量很大吸引了许多学生光临。   以前宋离帮导师做项目赚了钱经常带景潇来这里吃饭。   景潇总是欢欣雀跃地点上一桌子菜。   景潇擦干净杯子给二人倒了茶水,这几天喝惯了江林沣的茶叶也没觉得到底高级到哪去,现在一比较才喝出差距来,调笑道:“宋离,你不是忆苦思甜的吧?”   宋离笑道:“你是不知道我刚去德国那会,多想这里的菜。”   “就像赶紧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吧。”   “哪有这么容易,在外面也好几年了。再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回来的理由。”   “哦。”   一顿饭吃下来,景潇的脑细胞死了成千上万,每句话都先在脑子里过一遍再说,遇到敏感的地方就打马虎眼糊弄过去。能装糊涂的地方绝对不表示她是明白的。   她这样的态度想表达的东西宋离也是明白,也就不再刻意的追忆过往。而是把话题放在了这几年的德国见闻上,谈话气氛渐渐轻松,景潇的毒蛇风采几度令宋离哭笑不得,怎么也想不到当初窝在他身边傻傻笨笨的女孩反应会是这么快,可以说是才思敏捷,一句话堵得你血气翻腾。   吃过饭两个人又逛了一会大学校园权当消食了,看天色不早宋离打车送景潇回家。   到了景潇家楼前,宋离也下车,轻轻地唤了声,“景潇。”   景潇背着手同他对视,面前的男人已经长成,不再是当年梧桐树下轻吻她的阳光少年了,三年的时光她独自一人守着曾经的回忆,自以为美好地悼念爱情,到头来却只是形式上的念想,内里已经腐败。景潇微笑着问:“怎么了,舍不得我?”   本是一句玩笑,谁料宋离斩钉截铁异样的坚定,“是。”   景潇一怔,嘴角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只愣愣地看着宋离。   宋离问:“景潇,如果在你没有遇到江林沣的时候我能够回来,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景潇苦笑道:“宋离,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不管对错,我们毕竟错过了,说再多都回不去了。当初是我看着你一步一步离开的,那么今天就也让我站在这里看你离开吧。”   宋离微微低头牢牢地将景潇看进眼里,记在心头,曾经的种种同这一眼将一起埋入心底,成为青春时光的永恒印记。   他把一只拎在手里的袋子递给景潇,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景潇接过袋子,在月亮和路灯的照耀下打开,一件白色的拜仁球衣就在眼前展开,后背的号码是一号,卡恩的名字旁边有一个黑色的龙飞凤舞的签名。   “宋离,二外我要报德语。”   “因为报的人少,好过?”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没有出息?”   “我想好了,一定要去趟德国,找卡恩一诉衷情。我要求不高,简单的表达爱意的德语会说就行了。”   “卡恩是谁?”   “宋离!”   手里攥着那件已经半旧的球衣,景潇的眼睛湿润了,她恨不得立刻打电话告诉宁一,宁一你说错了,宋离没有在德国娶妻生子,宋离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宋离一直都记得我,即使是当年带着恨意离开,宋离依然帮我实现了当初的愿望。宋离是想和我在一起的。   专家说女人是感性动物,再理智的女人也抵抗不了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念念不忘。   当眼泪滴落在球衣的同时,景潇迈开步子追上宋离,从背后将他紧紧抱住,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点拖沓的。   宋离全身一震,双手慢慢抬起握住景潇抱住自己腰前的手。   夜色正浓,月色婉转,天幕上的星星闪着眼睛好奇地注视着前后成直线分布的三个人。   没错,三个人。   捷豹的标志在月光下发出冷冷地锋芒,一如它的主人此刻眼中的芒光。江林沣的眼中锋芒毕露,摄入的光芒如一把利剑在月色下冷然出鞘。   他已经安静地看了一会,如此的温情主角又很投入,让他有些不忍心打扰了,然而,那个女人却在帷幕将要落下之时不甘心的又演了这么一出。江林沣握成拳的手青筋暴露,嘴角却使掠起了弧度,一个讽刺的笑容伴着他冷冷地声音划破夜的寂静,“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   闻言景潇和宋离同时一惊,景潇猛地抽出手来,转身看过去。   江林沣半靠在捷豹的车头,眼镜下一双利眼锋芒凌厉看着她,他在笑,这种情况下江少自然不可能喜极而笑,那么,他便是怒极了。生起气得江林沣不仅可怕而且欠揍,景潇想起上次情趣内衣激怒他的事仍觉得后怕,此番看来江少的怒气似乎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宋离上前一步,说:“江少,今天的事怨我。”   江林沣笑容灿烂,扬手制止宋离说下去,语气依旧是惯常的漫不经心,右手虚扶了一下眼镜框说:“宋先生不用多言,我眼神不差。”   宋离一时无语,侧目看着景潇。   景潇此时很想跟宋离说“带我去德国避避风头吧。”   但是她没有,她只是转过头很平静地对宋离说:“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希望一切平安。”   宋离看看冷面的江林沣,一脸担忧地问景潇,“真的没事吗?”   景潇点头,“放心走吧,没事。”   一直看着宋离的身影消失在小区的门口,景潇长舒一口气,缓步走到江林沣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江林沣点了一支烟,侧头吐出烟雾,嘴角的线条凛然,“怎么不跟他一起走,舍得吗?”   “我总得收拾一下行李吧。”   江林沣把吸了一口的烟扔到地上,扔下一句话转身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那我不打扰你收拾了。”   景潇自与江十七斗嘴以来头一次遇到这么不配合的情况,心下暗叹一声不好,这气还挺大的,看来一时半会扑不灭了。   江林沣打开车前大灯,隔着挡风玻璃狠狠地看着站在车前的景潇,两人在刺目的灯光下对视许久,江林沣终是一叹,眼中的锋芒收敛,打开车窗冷冷地呵斥道:“你站在车前面找死吗?”   景潇冷冷地回道:“想我死你就开车。”   江林沣推开车门走下车狠狠地把车门摔上,顿时报警器的尖叫声充斥整个小区,刺耳的声音中江林沣皱起眉头,也不去关警报,走到景潇面前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点没错,还这么理直气壮。”   景潇声音立马软了下来,“我错了。”   头一次见景潇认错这么迅速,江林沣有点不太适应,下句话紧跟着就说了出来,“我看你不但我觉得自己错了,还挺自豪的。”   “我真错了。”   “错哪了?”   “哪都错了”   “重点错在哪?”   能这么多话,这么聒噪江十七的气是消了大半了,景潇咬着嘴唇说:“错在最后那一抱。”   “瞒着我见旧情人没错吗?”   景潇立马叫冤,”我没瞒着你,下午打电话的时候不是就告诉你了吗?”   “你那种语调像是在说实话吗?”   景潇觉得历史上那么多冤假错案就是因为有像江林沣这样蛮不讲理的审问官员,说实话他不相信,说假话一旦被发现就是个惨死。不说话吧,也不行。   “怎么不说话了,景潇,你自己说说我搁着等你大半夜,等来你和旧情人一个难舍难分的送别,临了你还整个强行挽留的拥抱,还是你主动抱的人家,你让我连揍他的理由都没有,绿帽子就这么给我戴上了。”   前半句景潇听着还挺动容的,后半句就不太中听了,嘟囔道:“我没给你戴绿帽子。”   江林沣看了眼景潇,阴阳怪气地说:“怪我不识相,中途给你们打断了。今儿个我要是没来,你是不是还得请人上楼接着叙旧?”   景潇扬脸冷冷地瞪着江林沣,“别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三句话不到就直奔床上。”   一句话直打七寸,江林沣灰着一张俊脸,眼中丝丝清寒没有一丝温度,突然一抬手把车钥匙狠狠地扔在地上,大步从景潇身边走过。片刻之后,有出租车离开的声音。   景潇仍在原地,一动不动,手里拿着宋离送的球衣,脚边是捷豹的车钥匙,脑子里是江林沣冷得怕人的眼神。   呆呆地站了良久之后,景潇苦笑着缓缓地弯下腰捡起车钥匙,锁上车门,转身走进楼里。   夏日的天气越来越闷热,空调整日整日地开着,却不觉得凉爽,反而从心里觉得燥热。   王永恒告诉景潇,“心静自然凉。”   景潇挥着小扇子告诉他,“别总用肺说话。”   宋小晴把泡好的菊花茶放到景潇面前,“景杰,效果图公司来电话,说样图发你邮箱了,让你看一下。”   景潇看着直冒热风的笔记本电脑,心想下班后一定得去买个散热器了,还得是带风扇的。   邮箱里除了效果图还有一封邮件,景潇点开,是宋离在飞机上写的,看时间已经过去一周了。因为基本没人给她发邮件,景潇自己也不写邮件,所以往往十天半个月才看一次邮箱,处理下广告和垃圾邮件。   宋离说,很抱歉临走的时候还带给她困扰,希望没有影响她和江林沣之间的感情,然后总结了一下他们俩这么多年的情感纠葛,深刻检讨了他当年的武断。他说当年在得知了那件事情之后,并不是因为景潇的所作所为给他人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害而苛责于她,而是因为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这种失落感让他无法接受,也无法再面对景潇和他们的爱情。他后悔于自己当初的懦弱。最后宋离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景潇,或许在旁人眼中甚至于你的眼中江林沣是个游戏人生的公子哥,但是我相信如果不是真的爱了,没有一个男人会费这么多的心思来让情敌不战而退。”   景潇点了回复键,面对屏幕坐了一会仍旧一个字也敲不出来,说什么呢?说她和江林沣没事让宋离别担心?太鬼扯了。   转念一想还是工作时间处理私事有点不太好,便关了页面,点开效果图。   效果图的局部做的有点问题,和他们的方案有出入,景潇打电话给效果图公司反映问题,不知道是她的语言表达能力太差还是对方理解能力不过关,讲了半天也没有把问题讲明白,无奈景潇只能亲自去一趟效果图公司。   宋小晴看了眼表,“景姐,都快要下班,再说效果图公司可不近呀。”   景潇一边收拾电脑包一边说:“哎,刘工明天下午要图,我现在不去明天指定交不出图来。”   拎着包风风火火的下楼,一出楼门立马一股热浪迎面而来,景潇顿时出了一身汗,低声咒骂了一句,抬眼寻找出租车,却见对面的马路听着一辆十分熟悉的车,捷豹的闷骚标志在烈日下金光闪闪。   车里的人显然也看到了她,拿下了脸上戴着的墨镜,一双明亮的黑眸远远地望过来。   那晚江林沣摔钥匙而去之后,景潇压制住想要把捷豹据为己有的冲动,第二天找了快递把钥匙寄去了鼎峰江总的办公室。   之后的一个礼拜,江林沣音信全无。   据路边社消息,这一周江总几乎不在本市,而是做了空中飞人,亚洲小半圈几乎让他跑遍了。鼎峰国际最近一直在和环宇建设合作搞新城开发的项目,动静挺大的,几乎天天听本地新闻都在报道。所长也是了消息眼馋那么一块大肥肉,没事就到景潇跟前念叨。   经过上次酒会江林沣的正式介绍,景潇是江林沣唯一官方承认的女朋友的消息在建筑业内已经悄然传开,所长那么三八估计是听到了风声,这几天旁敲侧击地向景潇表达所里多么想参与这个项目的迫切愿望。那意思就是让景潇去吹吹枕边风。   景潇宠辱不惊,一再的提醒他,人家环宇建设有自己御用的设计团队,轮不到外人插手。   于是所长降低要求,希望能够分得其中一两栋商业建筑的设计权......   景潇被他念叨的都要神经质了,不得已再次和江林沣划清界限,“我和江林沣分手。”   于是所长摇摇头,一边离开一边说:“现在的年轻人呀......这才几天。”   景潇心里骂,“你自己感慨倒是小点声呀,别让大家都听见行不?”   一辆出租车在景潇前面停住,司机抬头问了句,“姑娘,走不走?”   景潇看了一眼捷豹,低头坐进车里。“走。”   景潇前脚刚迈进效果图公司,宁一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在哪呢?”   “效果图公司,效果图出了点问题,我追过来看看。”   “什么时候能完事?”   “不好说,保守估计得一个半小时。”   “姐在Susa等你,完事直接过来吧。”   景潇看了眼手机的日程提醒,说:“我明天下午图纸审查,今天不能玩太晚,咱改天吧。”   宁一明显的一顿,“叫你来你就来,哪那么多废话。”   景潇眼睛一转,豁然开朗,“宁一,你出卖我一次还嫌少是不?重色轻友好歹也有个限度,有你这么玩命地出卖朋友的吗?话说你和孙豪胜重归于好够迅速的。”   “景潇你别不知好歹,就你那八头牛拉不回来的倔脾气,指望你反省认错江十七头发都得等白了。姐给你个台阶下,你乖乖的接住就完了。”   宁一说的在理,景潇也不是不知好歹,仍是不甘心地嘟囔道:“江十七嘴真是越来越大了,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哪那么多废话,办完事赶紧过来。”   两个小时后,景潇伸展了一下酸疼的后背,走出效果图公司。   城市的夜幕已经降临,华灯初上,照亮了漆黑的夜晚。沿街的商店灯火通明,五颜六色的彩灯将橱窗映照得流光溢彩。经过那一棵棵行道树,左手边是琳琅满目的橱窗,右手边是车水马龙中呼啸而过的车辆,一动一静,人生便是如此的矛盾,漂泊了很久,当你想要找一个可靠的港湾永久停靠的时候,上帝却送来了一个比你更加漂泊的流动港口。   景潇拎着沉重的电脑包,漫步街头。前面的广场上有街头艺人在卖力的演唱,沙哑的声音在夜幕下回荡。   在东京街头繁华的车站附近也经常会遇到类似的年轻人,怀揣着对音乐的梦想在人群中寻找能够适才而用的伯乐。开始的时候景潇只是看过一眼之后匆匆而过,混迹人群中继续适应快节奏的生活。但是慢慢的她发现,许多行色匆匆的日本人会停下脚步,认真地聆听歌声,在一曲结束的时候送上掌声,然后离开。   是啊,谁人没有彷惶无助需要他人肯定的时候?为什么不牺牲一点点时间给予他人鼓励呢。连被国人普遍认为冷漠的日本人都能如此,我们为何要吝啬自己的一点点时间呢?   景潇走上前去,安静地听完一曲,带着微笑鼓掌。   年轻的长发歌手,一脸时下流行的颓废,对于景潇突兀的掌声只是淡淡一望,没有谢意也没有笑容。   景潇自嘲地一笑,看来他并不需要外行人的肯定,或者在他骄傲的眼中,这是施舍。   到了Susa,宁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做牛车来的?我们等了你快三个小时了,你好意思吗?”   景潇不回嘴,招来服务生,“给我一杯柠檬水。”   孙豪胜靠在沙发靠背上,手里揣着半杯威士忌,颇为不屑地看了景潇一眼。   江林沣大半个人隐在灯光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香烟搭在膝盖上。   气氛不太活跃,宁一推了下景潇冲她使眼色。   景潇全当没看到,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孙豪胜歪着头看她,“你还抽烟?姿势行,挺标准的,装的可以。” 景潇淡淡地回道:“谢谢。”   孙豪胜第一刀打在棉花上软软的弹了回来,立马挥出第二刀,“听说你和旧情人热情地拥抱,行呀,景潇你能耐了,十七长那么大还没人敢当面给他戴绿帽子。”   景潇弹了下烟灰,问:“你听谁说的?”   孙豪胜一愣,吼道:“你管我听谁说的。”   景潇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抽烟。细长的烟在她白皙的手中慢慢燃烧,橙红的微光闪闪,袅袅的白雾升腾。   而那个隐在阴影里的人,掐灭了手里的香烟,拿起酒杯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 ,一个人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另一个人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宁一一脸愁容,推了推孙豪胜,那意思是你别光看着,想想办法呀。   孙豪胜把杯子往桌上一掷,站起来,“你们俩真是烟酒不分家,我管不了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不行就散了。”   说罢拖着宁一冲进舞池。   景潇熄灭了烟,轻轻叹了口气,坐到江林沣的身边,按住他手中的酒杯,“别喝了,你生我气就打我一顿泄愤吧。”   江林沣斜睨景潇一眼,推开她的手,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干。   景潇怔怔地看着江林沣轮廓分明的侧脸,昏暗的灯光给他投去了悲伤的阴影,柔和他凌厉的眼神。   景潇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滴泪水落在琥珀色的酒里,荡起微微的涟漪。她仰头喝光那半杯威士忌,将酒杯放到桌子上起身就走。   手腕被抓住,江林沣的手冰凉,他手上用力,景潇重心不稳跌进他别扭的怀里,浓浓的阴影将两个人一同笼罩。   他在黑暗中吻上她的唇,景潇睁着眼睛想看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却被一双黑亮的眸子吸引了去,只觉得越沉越深,直到他的心底。   江林沣吻的并不温柔,带着连日来的怒气噬咬着景潇,右手却是轻柔的摸着她的脸,如同呵护珍宝一般,擦去她的眼泪。他在景潇耳边重重地喘着粗气问:“怎么哭了?”   景潇被江林沣橫抱在身前,拽着他的衣服以防摔倒,此刻也顾不得了,两手握拳捶打着他,“让你欺负我。”   江林沣赶忙用力抱住她防止她滑到地上,“别闹,当心摔着。”   江林沣喝了不少酒,一身的酒气浑身燥热,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大半,露出胸前大片赤裸的肌肤。打斗中景潇的指甲在他胸前划出了一道血痕,江林沣抽了口气,景潇看着渗着血丝的长长一道伤口,也不敢再打他了,手指轻轻的抚摸周围的肌肤,嘴上轻轻吹着气,“疼不疼?”   江林沣被她摸的肌肉异常的敏感,软玉在怀不禁心神荡漾。   捧过景潇的脸就吻了上去。   “哟,哟,哟,有激情大片看,宁一你站那收费。”孙豪胜一头汗水的从舞池回来,站在二人旁边边看好戏边吆喝。   江林沣这才放开景潇让她坐起来。   景潇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羞红了半张脸。   孙豪胜低头仔细地打量景潇,“喂,我没看错吗,你那脸皮也会脸红?”   景潇低着头没好气地回道:“喝酒上脸。”   “得了吧,姐还不知道你,你喝酒是脸色越喝越白。不就是害羞吗,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景潇愤恨地瞪宁一,甩甩一头卷发,怒道:“好,好,我害羞了,怎么着?”   江林沣往景潇身边靠近,走出那边灯光的阴影,黝黑明亮的瞳仁中映着Susa的灯光,也倒映着景潇发丝微乱的脸庞。“不怎么着,就是要更可爱了。”   闻言宁一嘴叫抽动,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孙豪胜上前一步救助江林沣的衣领使劲摇晃,“你小子到底是谁?把我们的十七弄哪去了,你把十七还给我。”   景潇一指宁一说:“赶紧把你家孩子拉回去。”   宁一很无奈地说:“都说了是孩子,就让他玩一会吧。”   可惜江林沣受不了被人摇晃得跟不倒翁似的,按住孙豪胜的手,呵斥道:“胜子,别逼我对你用武力。”   孙豪胜郁闷地做活沙发上,“十七,咱换个人行不,前儿个遇到于琳,那妞儿提起你眼睛里都冒着红心,家里背景也不错。”瞅瞅景潇说:“比这个刺猬强不知道多少倍。”   江林沣扶下了眼镜,问景潇:“你看呢?”   景潇不屑地看了眼孙豪胜,“这媒婆口才太差,顶多算个业余的。”   “你们......你们俩......”   宁一拉住激动的孙豪胜,“你跟他俩较什么劲儿呢,让他们以毒攻毒自个乐呵去吧。”   “哎。”闻言景潇扶住额头,一脸懊悔地说:“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有了男人就忘了姐妹了。”   宁一冷笑一声,“你这自我检讨做得不够深刻。”   “那是我的错误没有你的深刻。”   孙豪胜郁闷滴揉揉太阳穴,问江林沣,“骂个人都得绕上大半个地球,你们这么说话累不累?”   江林沣酒喝的太急了,头隐隐的疼,也揉了揉太阳穴,“这样锻炼智商。”   孙豪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景潇和宁一闻言呵呵地笑。   宁一一脸悲戚的帮孙豪胜揉太阳穴,“可怜的孩儿,人家骂你都听不出来。头疼了吧。”   “宁一,你胳膊肘怎么总往外拐。”   又闹了半天,孙豪胜闹腾累了嚷着要回家,景潇看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汇报图纸,也说要走。江林沣按住她的手,对孙豪胜说:“胜子你们先走,我们再坐一会。”   景潇以为江林沣有话要跟她说,要了两杯柠檬水在他身边坐下。谁知道枯坐了半个多小时,江少只是坐在那喝柠檬水,没说过几句话,对景潇的没话找话也都是应付的应上几句。   景潇越坐越困,揉揉眼睛说:“走吧。”   江林沣点头,摘下眼睛放进兜里,对景潇说:“过来扶我一下,我头晕。”   景潇这才明白,江林沣喝多了。喝多了你说话呀,搁那死撑。她和江林沣属于同一种人,喝多了的时候头脑清醒,身体不受控制。江林沣酒量不差,景潇只见他喝高过一次,还拉着宁一说“景潇,我爱你”的那次,除此之外基本没见过他喝多过,有时候很晚回来一身酒气,走路却是不摇不晃很稳健。   想到这心头不由一暖,嘴上却是责备,“让你逞能,不让你喝非要喝。”   江林沣半靠在景潇身上,低下头在她耳边说:“我那不是生气吗。”   “吃醋了吧?”得了点颜色景潇赶忙开染坊。   “景潇!”   醉鬼生气地捏她的腰,景潇赶忙说:“没吃醋,没吃醋。江少怎么可能吃醋。”   费力地把江林沣塞进出租车,景潇报上自己家的地址,江林沣在她腰上又是一掐,命令道:“去我那。”   景潇被他捏疼了,“你别总用暴力行不行,去谁那不是去,都这个时间你挑剔什么,我那不是近吗。”   江林沣本来就不太讲理,喝多了之后就更加不知道什么叫理了,胡乱的从兜里掏出几张粉色钞票,扔给司机,报上了自己家的地址,喝令司机开车。   景潇冷哼一声,别过脸看着窗外,不再理他。   江林沣也转头望向自己这一侧的窗外,亮丽的灯光在眼前呼啸而过,夜色的清冷被都市的繁华掩盖,人们沉醉于金钱堆砌的虚假繁荣中,用歌舞升平、灯红酒绿来掩饰心灵的孤单,却无法欺骗最想欺骗的自己。   江林沣相信在这个世间的某个地方一定有那么一个独一无二的女人与自己匹配,只是人海茫茫,多数的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够找到那个“她”,比之初恋的懵懂纯美,真爱是能够令人怦然心动的一记最强音,奏响在人生的乐章中,用粉红色的幸福气泡让生活梦幻般的美丽。   透着玻璃的反光,景潇的侧脸被江林沣看在眼里,他的声音不受大脑控制轻声说:“我吃醋了。”   景潇闻言一怔,身子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只是江林沣在车窗中看到了她微笑的脸,笑弯了的眉眼间是水波荡漾的幸福气泡。   开了门进屋,景潇刚要去开灯,被江林沣拦住,他重心不稳地扶着墙壁,在朦胧的月色下对景潇说:“闭上眼睛。”   地沉溺的声音有丝丝的沙哑带着轻柔的诱惑,景潇乖乖闭上了眼睛。   江林沣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拉着景潇往前走。走到客厅他停了下来,松开景潇的手,嘱咐道:“让你睁眼再睁眼,不许偷看。”   “哦。”   江林沣走出几步觉得不放心,回头叮嘱道:“不许偷看知道吗?”   景潇不耐烦地说:“知道了。你赶紧的,我要上厕所。”   “你怎么这么不浪漫。”   江林沣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旁,点开了落地灯,身子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景潇急忙问:“你没事吧?”   “没事,睁眼吧。”   景潇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冲上去看他摔坏没,全然没有留心到江少特意制造的浪漫。江林沣哭笑不得,指指已经被景潇扔在身后的风景。   景潇回过头去,橙黄的灯光下,面前的钢化玻璃矮桌上被许多各式各样的杯子摆满。如同宫殿里五颜六色的珍宝一般呈现在景潇的眼前。   景潇慢慢地站起身走过去,弯下腰伸出手轻轻地摸上一堆杯子中的六只白色杯子。   简洁的线条,纯白的质地。也许对于一般人来说这只是型号有些小的普通杯子而已,但是对于学建筑的人来说,这几只杯子的意义就像画家见到梵高的《向日葵》一般。在东京六本木的森美术馆,有一组八个白色的杯子分别由日本当代著名建筑师设计,最便宜的一只售价相当人民币500多。   江林沣的声音在景潇身后响起,“我记得你已经有了两个,这回你可以凑成一套了。”   景潇回过头冲他笑,“谢谢。”   江林沣挥挥手,“不客气,给我拿醒酒药去。头晕得看你都重影了。”   景潇怒道:“你怎么这么不浪漫。”   “我跑东京给你折腾这几只破杯子,还不浪漫,我都要被自己的浪漫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景潇被他逗乐了,从包里翻出醒酒药递给他。   江林沣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你带着药?居然不给我喝?”   景潇暗叹一声不好,被他感动的警惕性降低,居然犯了这么明显的错误。起身一边跑一边说:“我就爱看你东倒西歪地走路。”   江林沣看着她的逃跑路线,笑容不自觉地在嘴边绽放,什么人的逃跑路线会直奔卧室呢?   时至九月末,燥热的夏日热浪渐渐退却,微凉的秋风渐渐崭露头角。   早晚的气温变凉,树叶也开始变黄。   景潇喜欢踩在红色枫叶上的感觉,宁一说她这是摧残生命之后的变态喜悦,病态程度已经接近医疗极限了,眼瞅着就没治了。   景潇觉得她和孙豪胜闹腾的程度才接近人类可以接受的极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凡吵架二人一定不甘寂寞,势必各自拉着她和江林沣借酒浇愁。刚开始的时候,景潇时候还和江林沣表达一下担忧,可是后来发现这两个人记性都是属狗的,当时把对方骂得人鬼不像,长则一周短则三日,两人又如胶似漆了,根本不用她和江林沣费心撮合。   于是景潇和江林沣养成了晚上对宁一和孙豪胜打来的电话视而不见的习惯。   相比于宁一的闹腾,周婞那一本正经的丫头低调得有点类似人间蒸发。景潇觉得指定是齐彻那坏蛋在她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不准周婷近朱者赤。   景潇越想越气,几次跟江林沣抱怨,让他借机在工作上整整齐彻帮她泄愤。惹来江林沣鄙视的白眼,“我像是能干出来这种事的人吗?”   景潇认真而诚恳地说:“不像,你就是干过。”   江林沣知道她指的是当初他为杨古强出头用鼎峰项目威胁她的事儿。此时想起来也觉得丢份子,理不直气不壮地说:“你怎么那么记仇。”   大概是上帝听到了景潇的抱怨,午休的时候接到周婞的电话,景潇直接问:“周婞,恭喜你回到地球了。”   “姑奶奶你别生气了,前段时间我去了趟外地,手机又没带,记不住你电话才没有联系你的。”   “去外地不带电话,你这说法挺新鲜的。”   “我说真的。我错了还不行吗,晚上有时间让小女子给你赔罪吗?”   “你等会我查查日程安排。”   周婞扑哧乐了,“就你那懒样,还能写日程安排?”   挺长时间不见,周婞更有女人味了,穿衣打扮终于有了质的进步,不再一看就立马联想起中学教师了。   景潇点头赞美道:“行呀,丫头,齐彻的改造能力相当出色。”   周婞一脸黑线,“你能不能少提他一会。”   “好,过会我再提。”   走出三步之后,景潇问:“对了,齐彻哪去了?”   周婞无奈地说:“去美国出差了。”   景潇嚷着要买眼霜,最近总熬夜黑眼圈明显加深。周婞凑近仔细看了看,问:“有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景潇把她凑到眼前的脸推回去,“大姐,你知道有种东西叫遮瑕膏吗?”   路过倩碧专柜,周婞问景潇:“倩碧的黄油你用过吗?”   “用过。”   “怎么样?”   “保湿效果很好,到了咱们这个年龄基本人手一瓶。”   周婞对售货小姐点头,“那开一瓶吧。”   “等等。”景潇伸手拦住,“你动作也不用这么迅速把。姐跟你说钱多也不能这么当冤大头,你看看价钱。”   售货小姐冷眼瞅了下多管闲事的景潇,毫不避讳地把景潇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周婞看了眼价签,“460,是挺贵的,但你不是说好用吗。”   “钱不是这么挥霍的,香港这东西卖240你知道不。”   “那不是得搭上来回机票吗?”   景潇翻白眼,“有个网站叫淘宝你知道吗?”   售货小姐冷冷地说:“网上都是假货。”   景潇回道:“没人教过你说话不能太绝对吗?小心淘宝卖家告你诽谤。”   “穷人就别学人家逛商场,回家守着淘宝买假货吧。”   景潇拿起黄油按出来一大块,在手上涂匀,微笑道:“我这不是先出来逛逛看好了试用过了,再回家上淘宝吗?就像你说的假货太多,不试过真货了解一下我还真不太敢买。哦,对了,小姑娘你手上的这Gucci腕表不错呀,仿真程度真高,男朋友送的?”   周婞憋着笑拽着景潇离开专柜,偷偷回望一眼说:“景潇,你怎么能那么缺德。”   “姐就看不惯那副傲慢嘴脸,卖个欧美大牌就真当自己也是大牌了。你是不知道,在东京Fancl连大牌都算不上,但是每次去买东西,都是拎着袋子一直送到门口然后把袋子交给我,说一堆感谢的话还带着一个90度鞠躬。”   “行了,知道你崇洋媚外。”   “姐这是实话实说。姐计划明后天有时间带上江林沣去那妞面前炫耀一下,让她知道什么叫狗眼看人低。可惜商场不能把车开进来,要不真想坐着捷豹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那么闲。纯粹是狐假虎威。”   景潇摇头纠正周婞,“我这是教她做人的道理。”   周婞投降,“好,我说不过你。”   “对了,你不是说齐彻现在在美国吗?近水楼台呀。让他给你捎瓶黄油回来,美国那边更便宜,换成人民币大约180。”   周婞感慨,“这差距也忒大了吧。”   到家的时候江林沣还没有回来,景潇放好热水开始泡澡,洗完澡出来发现有个周婞的未接来电,打过去周婞笑嘻嘻地说:“景潇,乐死我了。”   “大半夜的怎么寻死?”   “不是,我给你讲,我刚才msn上跟齐彻说帮我买个倩碧黄油回来。你知道他怎么说?”   “嗯?”   “他说行,再给你买一堆奶酪。”   周婞的笑声隔着听筒传过来,景潇只觉得自己在浴巾中颤抖,“果然是个不错的冷笑话。”   周婞单纯而快乐的笑声久久的回响在景潇心中,使她心情大好。   晚饭吃的有些撑,于是哼着儿歌在客厅里跳绳。   江林沣一开门险些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摘下眼睛好笑地看着景潇问:“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检查咱家的抗震系数?”   景潇喘着粗气鄙视他,“生命在于运动你懂不懂?”   江林沣一边脱衣服往浴室走一边说:“你留点体力,待会我跟你一   起运动。”   运动过后……   景潇靠在江林沣身上给他讲刚才周幸的玲笑话。   江林沣听完之后茫然地问:“黄油和奶酪怎么了.难道应该再买点   芝士?”   景洙无力地想,周幸我这里有个更冷的,   江林沣手里把玩着景潇的头发,想了想说:“景瀟,杨古回来了。”   “哦。“   江林沣挑眉:“哦,”   “嗯。”   “行了,收起你的感叹词,祸国殃妃你还不够格,别往自己脸上   贴金。”   景潇跳起来,指着江林沣怒道:“江十七,宁一说我毒舌,敢情我   在您老人家眼前班门弄斧了。”   虽然江林沣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不代表景潇不会多想。   回看当初,她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会和江林沣走到一起。两个彼此看不顺眼的会走到今天这步,也实在超出了人类想象力的极限。   而偏偏在两个人感情正浓的时候杨古回来了,他会怎么看待他们俩   景潇不知道,景潇觉得和江林沣这段情是用言语解释不清楚的.用理智   分析不明白的。即便她出找杨古解释,也是无从开口。   但是景潇知道,江林津稚扬古有着自开档裤时代开始的浓浓兄弟   情,当初为了他的兄弟,堂堂江少会费心思与她一个小女人周旋,而今   为了兄弟情…景潇不敢想。   老实说她夺是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杨古回来了她和江林沣要怎么面   对,但是这个问题实在太令人头疼了,景瀟懒得继续想下去,却没有想   到杨古回来的这么快。   德国你跟我有仇吗?麻烦一个接一个地往国内送。   “大姐你跟我有仇吗?”王永恒晃着脑袋无限苦闷的看着景潇   景濂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王永恒指指图纸,“你的二层平面外墙都画成200了.大姐你看清   楚这是外墙不是隔墙,你这一改不要紧.上面的平面都得跟着调。“   景潇立马心虚地赔礼,拿起桌子上的棒棒糖递给王永恒,“我现在   立马改正镨误,您老消消火吃个糖。”   王永恒无奈地说:“景潇,你这状态起伏太厉害了,这回不是又失   恋了吧?”   景潇暗骂,你这个乌鸦嘴。   关于景潇失恋的传闻很快不攻自破,景潇跟着下班的人群走出办公楼,正门前有一位青年倚着捷豹香车笑意冉冉地看着她,侧身为她拉开车门。   景潇在身旁同事的惊叹声中从容地坐进车里,关上车门脸色立马一沉,“怎么停到这里了?”   江林沣戴上墨镜,无奈地说:“这几个月我都接了好几张罚单了,开罚单那交警都认识我了,警告我再明知故犯挑战他的权威就扣光我的分,吊销驾照。”   景潇呵呵地笑:“你没跟他说你是谁呀。”   “他一个交警能知道我是谁。”   “江少太谦虚了,说不定他的女朋友曾经提起过你呢。”   江林沣坏坏地一笑,“最近皮子结实了,是不是缺乏运动了?”   景潇理科收敛表情,认真地问:“我们今晚吃什么?”   长条型的玻璃盒子建筑坐落在河岸边,夜色朦朦,河水涟涟,月色清丽,杨柳垂岸,好一派天然的景致。   餐厅的档次不低,坐席讲究座位之间的距离却很大,为客人留足了私密空间距离。服务生清一色的白色欧式套装,别红色的领结。给女士的菜单是没有价钱的,正合了景潇的心意,张耀武抓毫无顾忌地帮江林沣消费。   江林沣忍不住小声提醒她,“你笑得太奸诈了,收敛点,别丢人。”   景潇回他一个我乐意的表情。   点好菜走过来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拿着小提琴的男人,侧身行礼问道:“这么美丽的小姐,先生要不要送她一首歌呢?”   江林沣看了眼景潇,摇摇头,“别让她糟蹋了歌。”   “江林沣!”   江林沣看着怒气冲冲的景潇,无奈地说:“那来首两只老虎吧。”   “不要。”景潇挥手制止,一本正经地说:“我要听我是一个粉刷匠。”   两人怒视对付一眼,续而相视而笑。   “哥?”   景潇和江林沣一同看向来人,笑容僵冷在嘴边。   江林沣看着杨古问了一句废话,“过来吃饭?“   “嗯,新开的店和朋友过来试试。”杨古看向景潇,“景潇,好久不见。”   景潇抬头看着杨古的脸,想起他离开之前她家门前的那一幕,杨古悲伤的表情似乎就在眼前。扯得他心里一阵阵地不安,她不为自己,最多是怕因为自己而牵连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红颜祸水这个罪名又大,她体格不好承担不起。   景潇微笑:“好久不见,真是好巧,难得和江总吃次饭还遇到了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景潇知道自己笑得很傻,但杨古你那是什么表情。   杨古闻言看了脸色发青的江林沣,终是没有憋住哈笑哈哈大笑起来。   景潇诧异地用眼神询问江林沣,江林沣恶声恶气地说:“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知道有个成语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景潇一狠心说:“我不认识你。”   没有什么眼力架的服务生拿了把椅子过来,杨古坐下同景潇对视。   杨古的头发长长了,缺修剪的极好,一头浓黑的头发微卷配上他古惑十足的面容,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   他说:“其实一直以来孙豪胜都有跟我说你们俩的事情。”   景潇暗骂一声孙豪胜你这个长舌妇。   江林沣扶正镜框,平静地说:“我说胜子怎么一直全分不劝和,原来背地里已经被你收买了。”   杨古不好意思地挠头,“刚开始是怕哥伤到景潇,让胜子帮忙看着点,谁知道。。。。”   后面的事儿不必说,三人心里偶读明白。   只是一时间三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于是一同沉默了。   景潇在这样的沉默中心情烦躁,感觉时间停止了空气凝固了,世界也毁灭了。   她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指甲缝,不敢抬头去看着两个人。   “古子,对不起。”   景潇猛地抬头,只觉得一瞬间餐厅柔和的灯光变得耀眼而刺目连带江林沣的脸也虚幻起来。他那样骄傲,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景潇从来没听他说过那三个字,也以为不会从他口中听到,而现在。。。。。   杨古脸上也是明显的动容,认真地看着江林沣浅浅笑道:“哥,这种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只能说你们才是彼此对的那个人。“   杨古举起杯子,调笑到:“你们两表情别那么严肃,我既然能回来就表示能够接受。本来想找个时间跟你们聊聊,谁知道今天在这里就碰到了。”   江林沣说:“改天叫上李泉孙豪胜,咱哥几个也该聚聚了。”   “好,我朋友叫我,我先过去了。”   看着杨古离去的背影,景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世事纷乱如麻,一夕之间似乎就是两重天地。   景潇迟疑地开口,“就这么简单?”   第十二章 一切为了爱   江林沣也是明显地松了空气,逾期却还是那样的欠揍,“不然你以为呢?怎么,还想追过去热情拥抱?”   “江林沣,你有完没完了,小肚鸡肠的。”   恰好服务生端来前菜,江林沣说:“吃饭吧。”   面对杨古景潇总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当初拿了他妈妈的钱而放弃了他,说到底都是不道德很不负责任的。   打电话给宁一诉苦,宁一问:“如果现在江林沣他妈出现,也甩给你一张银行卡让你离开他,你能干吗?”   景潇试图想象,以江林沣的段数他妈得是一个什么样子的老妖精呢,光是想想就觉得冷风阵阵不寒而栗。   宁一催速到:“姐问你话呢。”   景潇认真地想了想,摇头道:“我觉得不能,除非他妈给的数目庞大到震住我,给我一种唯我独尊的感觉兴许能同意。”   “这就对了,钱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你当初放弃杨古最主要还是因为你不爱他,用你经常说的那套爱情理论来说,杨古压根就不是你的Mr. Right 。”   宁一颇具禅机的一番话听在景潇耳中,倒是有那么点醍醐灌顶的意思,口中喃喃道:“你是说我……我爱江林沣。”   “听听着好好的一句话让你说的支离破碎的,你可别告诉我,到现在江少也没听到过你的真情告白。”   “嗯。”   “操,江林沣真是个怪物,就你这样的还宝贝得要命。”   景潇果断地挂了电话,想想和江林沣这一路走来,前半段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每天睡觉前都要给各方神灵请安,祈祷第二天江林沣不要出现。而这种心情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景潇想不太起来,或许是那次她说要分手,江林沣对她说出“我爱你”开始吧。景潇不知道江少花名在外到底对多少女生说过这句话,但当时江林沣黑眸中认真的神情令她动容。   仔细想想江林沣看着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其实相处下来才知道,都是装出来的面子工程。他脾气大还暴躁,大少爷脾气喜欢指使人做事,茶杯明明就在眼前也要让人给他送到手里才喝。没事的时候嘴上欠揍,总喜欢挑肥拣瘦,变着花样挖苦人,很难听他嘴里说出一句好话。要是哪天半天不说话只一个人闷闷的坐着,那就是真生气了。生气的时候你哄他吧,根本不卖你面子,就喜欢自己做些别扭的事,比如开车在你家楼下枯坐着却不上楼,十天半个月的冷战不联系你。   景潇想着想着唇角的笑容渐渐加深,然后她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对江林沣如此了解了。   这个可怕的事实着实吓了景潇一跳,一不小心把手边的杯子摔倒地上,登时四分五裂。景潇下意识地伸手去捡,被锋利的玻璃碎片割破了手,微微的刺痛,血流了出来。   江林沣正在卫生间洗脸,听到声音探出头来问:“怎么了?”看到景潇半蹲在地上赶紧走过来,也顾不得手上全是水,拉起她的手检查伤口,动作轻柔嘴上却是训斥,道:“笨手笨脚的,有脑子的人能用手去捡玻璃碎片吗?”   景潇扬头望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皱起眉头的脸,小声说:“可不就是没脑子吗,有脑子的人谁会爱上你。”   江林沣手上一顿,下意识地紧握住景潇的手,伤口被他一握更疼了,景潇倒吸一口冷气。   江林沣却仿佛被点了穴道一般,僵在原地愣愣地出神。黑色的眼眸里情感深切地翻涌,如同被星空月夜点亮的苍茫天幕,浩瀚而深沉。良久他嘴角噙笑,星子一般的眸光闪烁,问道:“你是想说你爱上我了?”   景瀟在他赤裸裸的调戏下羞红了脸,闷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平日里牙尖嘴利的两个人,到了真情告白的时候反而都失去了言语间的犀利,甚至连最简单的甜言蜜语都说不出口。真是悲哀,而且丢人。   江林沣伸手抚摸着景瀟红润的脸颊,调笑道:“脸怎么红了,喝酒了?你喝酒不是不上脸吗?”   “江林沣!”   “我名字没那么可怕,吓不到我自己。”江林沣心情大好,悠悠然的用景瀟的原话回敬她。   景瀟头疼,服软地说:“我累了,睡觉吧。”   江林沣满意地点头,抱起她,在她的抗议声中色迷迷地说:“你这么乖,大爷今晚要好好犒劳你。”   “大爷饶命,我一点也不乖。”   “那大爷更要好好调教你,调教到乖了为止。”   景瀟不禁感慨,中国话的博大精深,人生怎么这么无奈。   第二天宁一的电话就追了过来,上来就问:“怎么样,你说了没有?”   “说什么?”   “真情告白呀。”   “算是吧。”   “怎么叫算是。”   景瀟不耐烦地吼,“你不去当狗仔队真是屈才了。”   “喂,江十七听完之后什么反应,打不打算犒赏三军?”   “宁一,你是不是最近性生活协调了,开始没事找事了?”   “景瀟你这个刺猬怎么见谁都扎呀。”   景瀟随手打开电影的宣传海报,“下班一起看电影吧。”   宁一查了下日程,说:“不行,我下午有个手术,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完呢。这帮孩子人不大,整宫外孕倒是一个比一个在行。”   景瀟对于宁一这种血淋淋的话题反胃,赶紧挂了电话。看着宣传画里古天乐黝黑的俊脸,忍住了口水,打电话给江林沣。   江少明显正在用餐,嘴里含着食物吐字不清,“喂?”   “吃什么呢?”   “面条。”   景瀟打抱不平地说:“可怜,怎么大家总说你泡妞怎么的大手笔怎么的败家,就没有人看到这么勤俭节约的一面。”   “我乐得这样,负面新闻也有他的好处。”   景瀟隐约有些明白江林沣的暗有所指,电视剧里不是有演吗,纨绔子弟一般都是深藏不露别有用心,用吃喝玩乐来掩盖他的野心。   不过,和平年代,江十七你在谋划什么?要是反政府反人类,为了共产主义可别怪我大义灭亲。   江林沣听电话里半天没有动静,好心地提醒严重跑题的景瀟,“你找我什么事?”   “晚上有空吗?”   江林沣嘴角含笑,“那得看干什么。”   “看电影。”   “那没空。”   “江十七!”   “好吧,待会去接你下班。这面不错,顺道带你来尝尝。”   景瀟不屑地说:“我要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不要勤俭节约。”   “是谁说要节约电,大半夜上厕所都不让点大灯的。”   “……”   “好了,我吃的是鲍汁鲜虾面,可以了吧。”   果不其然,小女人吼道:“江林沣,你个败家玩意大中午的你吃个面条还这么讲究。”   放下电话江林沣很无奈地对秘书摇摇头:“做人真难呀。”   如果江林沣事先知道要看这么弱智白痴的电影他一定不会来,一定不肯买票,一定不能进场。   刚上车的时候他问景潇,“看什么电影?”   “古天乐演的。”   “叫什么名?”   “还有大S,你不是就喜欢看美女吗。”   到了电影院,景潇头一次主动要求去买票,江林沣拿着买好的爆米花含着笑意看着她的背影,然后终于看到了电影的名字,挺长挺复杂,听恶搞挺白痴,《大内密探零零狗》   可是看完电影之后,江林沣觉得刚才对于电影名字的评价实在是太高了,整个电影简直是……不是所谓。   偏巧景潇看得津津有味,中途几次拍着大腿大笑不止,拍的还是江林沣的大腿。江林沣想提醒她公共场合稍微注意一点,谁知道一看周围人的表情几乎和景潇如出一辙,笑得都跟二百五似的,反而是没有笑容的自己显得和整个气氛格格不入了。   江林沣无奈,难道不白痴也有错吗?   出了电影院景潇任然在高校的气氛里没有出来,拿出电话给周婞打电话,“喂,周婞给你推荐一个电影。嗯,你也听说了。好看,你赶紧带着齐彻来看吧。搞笑,很搞笑。”   江林沣本想好心提醒一下齐彻这电影千万不能看,太侮辱智商了。转念一想,去掏手机的手又抽了回来,让那小子也体会一下自己刚刚遭受的痛苦吧。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吃饭的时候景潇依旧保持着高度兴奋的状态,眼角都要笑出皱纹了。   江林沣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心思深沉城府不浅的女人,快乐起来居然这么简单。   拿走她盘子里的胡萝卜,江林沣语气随意地开口,“景潇,跟我回家一趟吧。”   景潇随口应道:“那也得吃完饭的。”   江林沣耐着性子说:“我是说跟我回家见父母吧。”   景潇手一顿,筷子没有抓稳掉到地上,滑滑的面条很劲道地翻了个身,落回碗里汤汁溅到景潇胸前的衣服上。   江林沣状似漫不经心地看着景潇,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景潇慌乱地擦试衣服,又问服务生重新要了筷子,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面。   江林沣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点了支烟,“景潇我在等你的回答。”   景潇头更低,大半个脸都要埋进宽大的碗口里了,小声地不确定地说:“我不知道。”   得,这次为一到关键时候就变身乌龟,谁能忍得了。   服务生走过来,恭敬的对江林沣说:“先生不好意思,这里是无烟坐席,禁止吸烟的。先生如果想要吸烟,我可以帮先生换到吸烟区。”   景潇暗叹一声不好,没有眼力架的服务生,你摸到老虎屁股了。   江林沣不但不熄灭烟,反而挑衅似的吐出一口烟,扬眉说:“你跟我说话不好使,叫你们老板来。”   年轻的服务生初生牛犊不怕虎,冷着脸说:“餐厅的规定就是这样的,叫谁来也不好用。”   江林沣淡淡一笑,夹着烟的手指微微扬起,“未必。”   服务生不但叫来了老板还顺道叫了两位人高马大身体倍儿棒的大厨兼打手,还捎带上了门前泊车的保安。   景潇本想劝一劝,可转念一想江少这气不发别人身上,待会就得撒她身上,这种损己利人的事儿景潇一向不干,于是不言不语闷头吃面。   老板也算场面上的人,一看江林沣也明白这气势不是一般的小神,陪笑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年轻人不懂事得罪了。但是这里确实是禁烟席,隔壁的客人已经跟我们投诉了,您看这样好不好,劳驾您换个位置,全单我给您打个八折,算是给您赔罪了。”   江林沣手中的烟仍是不灭,问那服务生,“我进门的时候你有问过我是要吸烟席还是禁烟席吗?”   服务生登时脸色一变,低下头去。   景潇心里轻叹一声,江林沣你真是……腹黑的可以了。   景潇伸手去拿他手里的烟,“好了,别闹了我们走吧。”   “我闹?”江林沣冷冷地问,手猛地一挥,却没想到景潇正要来拿他的烟,烟头烫到景潇的手,景潇疼得一声轻呼赶忙收回手。   江林沣眼神一变,眼睛立马追上去看景潇的伤。   老板头立马大了,这怎么还闹出伤了,怕事情闹大赶紧要服务生拿医药箱来。   景潇一看这阵仗越闹越大,赶忙制止,“别,我没事,不用折腾了。我们不吃了,老板结帐吧。”   老板征询地看相江林沣,江林沣把烟扔进碗里,烟头遇到汤水立刻熄灭了,他掏出钱包掏出钱扔在桌上。扯起景潇的胳膊拖着她向门外走去。   服务生问:“老板,那男的是什么人,狂成那样。”   老板摇头,问向泊车的保安,“他开的什么车记得吗?”   “印象深刻,捷豹。”   老板一拍脑门,“得了,咱们得罪的是江少。”   江林沣寒着脸发动车子。一路上一言不发,仗着捷豹性能好,左突右窜的超了好几辆车。   景潇无奈地叹口气,说:“你生我气就冲着我吧,人家服务生挣点钱也不容易,你别总发大少爷脾气为难人家。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话就能害人家丢了饭碗。你是含着金钥匙出生,锦衣玉食的,一路走过来顺风顺水,不知道底层人们讨生活的艰辛。”   江林沣皱眉,景潇接着说:“你看看你吃个面就得上百,他一天的工资可能还没有你一碗面的钱多,晚饭可能就是你吃剩下的面,你说你于心何忍呀。”   江林沣呵道:“你能不能不恶心我?”   “我哪里恶心你了,我知道你现在看我哪都恶心,我也知道我长得不好看,看的时间长了难免感到恶心……”   江林沣听不下去了,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测过身子恶狠狠低看着景潇,“装唐僧也没有用。你别指望转移话题。”   又被识破了,景潇瘪瘪嘴不再说话。   江林沣拉过她的手,开了等拿到灯前仔细地检查,“疼不疼了?”   “疼。”景潇委屈地说。   江林沣仍是恶狠狠地说:“你别妄想用点小伤来博同情。是你自己非往我烟头上撞的。”   “我又没报工伤,你紧张什么。”   “景潇!”   景潇看着江林沣,认真地说:“十七,你给我点时间想一想好不好?”   江林沣吻上她的手,“好。”   咖啡厅,叫了杯咖啡打开电脑了CAD接着和屋顶平面作斗争。   一杯咖啡喝完宁一才姗姗来迟,表情明明白白的用闷骚楷体书写着“烦躁、生人勿近”,挥手叫来服务生,“给我来杯凉茶降降火。”   服务生好心地提醒,“对不起小姐,我们这里是咖啡厅,只有咖啡。”   “哦,拿来被菊花茶。”   服务生嘴角抽动,“没有,这里是咖啡厅,只卖咖啡。”   宁一摘下墨镜,翻了个白眼,“那你们还卖热可可。”   景潇头疼,一个江林沣是这样,宁一也太有没事找事的癖好。暗笑对服务生说:“别理她,来杯拿铁吧。”   宁一瞪她,“我不喝拿铁。”   “谁也没说是叫给你喝的。”   “操,你就不能有一次不顶我的。”   景潇关了电脑,好脾气地说:“好,我不顶你,说说出什么事了吧。”   “别提了,遇到一神经病。”宁一烦躁地挠头,钻石耳钉发出华丽的冷光,“一马路杀手开了辆宝马X5跟开驴车似的,一直堵我前面晃晃悠悠的走。在交叉口都变绿灯了他还不动弹,我按下喇叭探头吼了一嗓子,谁知道他存心报复还是怎么着了,直接挂了倒挡,和我死磕来了。”   景潇笑道:“拿宝马X5和你死磕也太有奉献精神了吧。”   “谁知道呢,智商落家里没带出来也不好说。辛好我反应快,一看他冲着我就来了赶紧往后退,结果……”   景潇接道:“借过你就和后面的车亲密接触了。”   “操,今天真是倒了大霉了。”   “这损失费可得找宝马赔呀。”   “废话,好歹他开的是宝马,不找他赔谁赔。长的人模狗样的智商跟猪似的,还跟我说幸好我反应快,躲开了他,这两辆车的修理费也没有修理宝马的贵,说我替他省钱了。还搁那一个劲谢我。你说他会不会撞到脑子,不能要我负啥责任吧?”   景潇把服务生刚端上来的拿铁递给宁一,“他都这智商了,你怎么不多敲一点?”   “操,景潇钱多少是多呀,那么大金龟你都钓上了,还跟我在这算计这点小钱。丢人不?”   “别提那金龟了,找你来就是商量这事的。”   宁一两眼放光凑近了问:“怎么了,真照你公证婚前财产了?”   “滚,江十七让我跟他回家见家长。”   “妈呀,这就跟求婚差不多了,江十七还真是非你不娶了。”   景潇皱着眉头,挣扎了半天憋出几个字,“关键是我不敢去呀。”   “啊,哦,我明白了,你是害怕江林沣他妈吧?”   景潇点头。   宁一喝着拿铁皱眉思索,方下辈子语气也颇为沉重,“也难怪你害怕,杨古他妈都是巫婆级别的了,江林沣肚子里的坏水比起杨古只多不少,你说江十七他妈得是什么样呀?”   景潇摇头,脸色昏沉沉的,“不知道呀,我就怕我这点道行,现在接不住他老人家的一招半式。”   “景潇,你说你这怕东怕西没有把握就不做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改。”   “改了还能叫性格吗?”   宁一拿起景潇放在桌上的烟点燃抽了一口,“姐懒得和你废话,就两条路,死活不去和硬着头皮去。”   “我倾向于选择前一种。”   “前一种的后果就是你和江林沣早晚得完。你瞪我也没用,你想想,他都这么认真了,你还吊儿郎当的,他容得下你吗?”   景潇委屈地说:“我怎么不认真了,我就是太认真了才不敢去。”   “景潇你说这话也不怕遭天谴。”   景潇的第二杯咖啡也喝完了,挥手叫来服务生,“给我也来杯菊花茶来降降火。”   在服务生热情欢送的目光中,景潇和宁一走出咖啡厅。   天色渐暗,下班的高峰期已过,因为不是周末街上的人渐渐少了。倒是灯火明亮的饭店里人影绰绰,饭点到了。   秋风吹过,景潇一阵颤抖,侧头问宁一,“去找个地儿吃饭吧。”   宁一从包里抽出花里胡哨的披肩披上,甩了下头发,“你还有心情吃饭,赶紧回家跟江十七谈判去吧。”   景潇摇摇头,“我不回去,我今晚要上你家避难去。”   “景潇我告诉你,你越躲江林沣的气就越大,你死的就越惨。横竖都是一刀,你不如勇敢点直接上,姐看好你。”   景潇不满地看着宁一,“有你这么劝人找死的吗?”   宁一把景潇拖到道边伸手拦了辆车,把她塞进去报了地址还不忘嘱咐司机,“中途不准停车,她要是想跳车您也甭拦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保证没有人追究您的责任。”   “宁一,鼎峰国际今年最佳员工非你莫属。”   “行,别忘了提醒江总给我发年终奖。”宁一关上车门。   下了车,景潇仰望江林沣家的窗户,没有灯光,于是大喜。想起冰箱里还有昨天没吃完的哈根达斯,脚步也轻松起来。   开门进屋,甩掉鞋子,直奔冰箱。   哈根达斯的每一个味道,包括冬季限定,景潇基本都吃过,到最后还是觉得香草的好吃。对于这个小爱好她没有特别的说过,但是昨晚江林沣开车路过超市给他兄弟买雨衣的时候,顺道给她买了一盒哈根达斯,恰好就是香草味儿的。   巧合吗?   景潇赤着冰激凌,想起以前听过的八卦,说某某美女拜倒在江少的鲜花珠宝攻势之下,说江少为某某明星一掷千金购置豪宅……一方面江林沣却是有不着调的漂泊欲望,另一方面也算是他故意为之。他弃政从商,但是出身摆在那里户籍无法更改,有多少只眼睛在暗中盯着他,虽然他没有踏足政坛的心思,但是中国人自古以来就喜欢瞎寻思揣摩别人的想法,难保不会有人揣测他这是欲擒故纵,终有一日会以商贾之身跻身政坛。所以江十七甘心败坏自己的名声,就是告诉防着他的人,他醉心声色犬马无心恋战,只想安心从商。而这样一来,政坛上或许会成为他的敌人的人,为了把他留在商界,自然不会刻意为难他。所以说,这么多年来,江总在商界顺风顺水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现在,人们看到的只是花名在外的江少似乎改变了,大有浪子回头的架势。   江林沣放弃了金钱攻势,而是用真心和景潇相处,景潇明白他的这一举动将会唤醒很多人对他的警惕和防范之心,而这将会给江林沣带来多少麻烦,景潇也不知道。   景潇能想到这些是她心机不浅,她也知道别想从江林沣嘴里听到丝毫透露,他为她付出良多也牺牲良多,却只是默默地在做,没有打算让她知道也觉得没有让她知道的必要。   在江林沣看来,男人就应该如此承担。   相识至今,江林沣送到景潇最大的一份礼就是去鼎峰国际的那个设计项目,设计费共计人民币20万,还是税前的。   然后就是前些日子送的那些杯子,除去了那六个名家之作之外,景潇闲暇之余上网查了一下,发现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其中有几个杯子更加有名,更加值钱,对着电脑脸不由得笑开了花。   身份上亿的江少,会记得她喜欢吃香草冰激凌。   花名在外的江总,会为了她放弃大片花海。   言辞犀利以毒舌闻名的江十七,会被她气到一言不发。   习惯漂泊的江林沣,会要求带她回家。   景潇含笑吃掉最后一口冰激凌,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江林沣,让你妈放马过来吧。   吃完冰激凌,景潇决定洗澡,于是上楼换睡衣。   楼梯上就闻到一股烟味,景潇疑惑地推开卧室的门,黑暗中一点橙黄的光亮在燃烧,隐约看到一个人的轮廓倚在床头,在黑暗中抽烟。   熟悉的烟味让景潇冷静下来,打开灯,江林沣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头发蓬乱的半躺在床上,水晶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也不开窗只开着空调,一屋子的烟味。   “原来你在家。”景潇皱眉,关了空调打开窗户,“抽这么多烟,这是要烧房子吗?”   洒林沣眼睛漆黑,越发衬得脸色红润,景潇凑近看了看,“你喝酒了?”   江林沣依旧不说话,只半睁着眼睛一个劲地抽烟。景潇站在他对面气势汹汹地说:“江林沣,你再不说话我可走了。”   江林沣费力地睁开眼睛,被灯光晃到半眯起眼睛,皱着眉头,嗓音沙哑地说:“我头疼。”   景潇赶紧走过去,探手摸了下他的额头,这是发烧了,温度还不低。连忙抢过他的烟按灭,跑过去关窗,把空调大开调成暖风。从柜子里翻出棉被给江林沣盖上,然后动手脱他身上的衣服,强行给他换上睡衣,按在被子里不准他乱动。   江林沣浑身没有力气,靠抽烟才勉强提起精神,这下被景潇包得跟木乃伊似的,一肚子脾气声音却是没有丝毫威严,“没到冬天你给我盖什么被子,景潇,你别按着我,热得我难受。你让我动一动。”   “不行,江十七现在你有两条路走,一是乖乖躺着,二是起来跟我去医院。”   江林沣说:“就发个烧去什么医院,明天就好了。”   “嗯,你放心。治发烧我有经验,吃完药发发汗睡一觉就没事了。你躺着我去煮姜汤给你喝。”   江林沣后悔地想,现在说去医院会不会太失礼了。   景潇本来是想煮生姜可乐的,可是江林沣坚持认为可乐杀精,死活不肯买,景潇看着芬达和醒目发愁,有生姜芬达或生姜醒目这一说吗?   最后还是只煮了生姜,辣得景潇眼泪汪汪的。   又在电饭锅里煮了黑米粥,端着姜汤上楼。   推开卧室门就看见江林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被子被压在身下。脸色红润有光泽,嘴唇却是干裂地发白。   景潇气不打一处来,上去推开江林沣把被子重新包在他身上。   江林沣不满的嘟囔了几句,景潇把他扶起来,毫不温柔地灌姜汤。   江林沣反抗了几下,被景潇呵斥住,勉强睁开眼睛看他:“你就欺负我没有力气收拾你吧,等我好了的。”   景潇趁他张开嘴又灌了一勺姜汤,“病了还不老实,信不信我现在就毒死你以绝后患。”   江林沣孩子般的扬脸撅嘴看景潇:“你舍得吗?”   景潇一摸这孩子脑袋,还烧着呢,都迷糊成这样了。   “哪有人病了不声不响闷屋子里抽烟的,江林沣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江林沣乐呵呵的学景潇的口气,“没毛病的人谁会爱上你啊。”   江十七平时就不讲理,这下彻底无赖了。   景潇费了半天劲连哄带恐吓才让他把姜汤喝了下去,拿被子把他团团抱住,怕他再蹬被子,拿了本书在他旁边读了起来。   屋里开的空调,身边又有个人体发热器,景潇觉得热,这才发现进门到现在还没换衣服,仍穿着牛仔裤能不热吗,于是下床换衣服,刚脱光衣服还没来得及穿睡衣,就听身后的人声音微弱的说:“景潇你太欺负人了。”   景潇一惊回过头去,见江林沣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来,黑色的眸子色迷迷的瞅着她,脸色红红的煞是可爱。   景潇心情大好的嘲笑他:“力不从心了吧,恶人自有恶人磨。奴隶也有翻身做地主的一天。”   说着还故意挺挺胸在江林沣面前晃了晃。   江林沣咬牙切齿的哑着嗓子说:“你等着,等我好了的,我让你明白什么叫阶级属性。”   于是景潇不敢再放肆了,约莫时间差不多了,下楼盛了碗黑米粥,江林沣嘴刁,不喜欢吃甜食。而且没有菜绝对不吃饭不喝粥,景潇在冰箱里翻出一袋年代久远的咸菜,拆了包装装进盘子里一起端了上去。   江林沣听到景潇上楼的声音,赶紧结束放风时间,钻回被子里去。   一碗姜汤喝下去又出了一身的汗,江林沣感觉舒服多了,人也感觉精神了。   看了眼景潇端着的黑色的粥,问:“这粥怎么糊成这样了?”   景潇一看这就是好了大半了,能没事找事了:“赶紧的,张嘴。”   景潇头发随意的挽在脑后,这忙里忙外有好几缕发丝散落了下来,江林沣不自觉的伸手拢起她的头发,不知道是病了还是怎么着,眼神格外的温柔,连以往犀利的的光芒都被柔情掩盖了下去。   景潇不自觉的微笑,透出两颗虎牙十分可爱。   江林沣说:“给我亲亲。”   “别把病传染给我。”   “你家发烧传染?”   “说不定你感冒呢?”   “景潇,你别咒我。”   “别废话,赶紧喝粥。”   “小口点,你当喂猪啊。”   “……”   “这菜怎么这么咸,是人吃的吗,这什么东西?”   “…..咸菜。”   好不容易伺候大爷把一碗粥吃完,景潇筋疲力尽,深刻的体会到幼儿园老师的不容易。   半个小时后,景潇不得已把已经睡着的江林沣叫起来:“张嘴,吃药了。”   江林沣不满的问:“你到底让不让我吃药了?”   “我巴不得你赶紧睡觉。”   安顿好江林沣,景潇草草的洗了个澡,爬上床在他身边睡下。   江林沛吃完药之后睡的沉,早上景潇闹钟响的时候他连动都没动,景潇摸了下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脸也不红了,看来又可以再接再厉祸害苍生了。   下楼给小时工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煮点清淡的饭菜给江林沛。   挂了电话景潇又不放心,江林沛一般人不敢惹,小时工不一定有胆子叫他起来吃饭。要是和他的心意,这一天指不定就在睡觉中虚度了,不吃饭哪有力气战胜病毒呢。   景潇想了想给刘工打了个电话,装得有气无力连带咳嗽的,请了病假,并且保证明天上班前把屋顶平面图、排水、节点大样图画完。   刘工叮嘱她好好休息,不要逞强,量力而为。   景潇心想我要是不保证,你能给假给的这么痛快吗?   快中午的时候小时工买了菜过来做菜,景潇一直窝在沙发里抱着电脑画图,鼠标和键盘敲得砰砰响。   等做好了饭,景潇关了电脑揉揉脑袋,上楼去叫醒江少。   江林沛烦躁地用被子蒙住头,转过身背对景潇。   景潇一下子跳在江林沛身上,骑着他吼道:“江十七,你给我起来吃饭。”   江林沛被她压得骨头疼,哪里还睡得着。掀开被子瞪景潇,“你就不怕我削你。”   “那也得先吃饭,快起来,吃饱了打我也有力气。”   “你真高义。”   听到赞美的景潇高兴地说:“发现我的好了吧。”   “你怎么不去上班?”   担心你所以没去这样的话打死景潇也说不出来的,“今天休息。”   “哦?”   “恩。”景潇心虚的点头。   江少什么道行,病了也挡不住一双利眼,心里一甜搂着景潇在她额头上印上奖励的吻。   吃过饭吃完药,景潇又逼着江林沛睡觉,吃了饭的江林沛的确有力气了,抱起景潇就扔在床上,俯身压了下去。   景潇皱着眉头严厉地说:“别胡闹。”   江林沛也是皱眉瞅着她,“这一病你怎么成我妈了?”   一听江林沛提他妈,景潇的眉头都快拧成一股绳了,江林沛也想起来她欠他一个答复,顿时兴趣索然了。翻身躺在景潇身边,轻声问:“你想好了吗?“   这样郑重的郁气,景潇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恩。”   江林沛侧头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景潇也侧过脸看着他,“在我说出决定之前,我想给你说一个故事,听完之后如果你还没有改变主意的话,我再告诉你答案好不好?”   “敢情你练绕口令出身的?”   “江林沛,你严肃点。”   “讲故事你要我怎么严肃。”   景潇眼神暗了一下,真实咄咄逼人的男人,“好吧,是讲我的过去。”   “缅怀过去,珍惜现在?“   “我想让你指导我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省得你以后后悔。“   景潇这么说了,江林沛怎么会猜不出来她已经做好的那个决定是什么,心里的喜悦再一次让身体发热,曾以为坚硬的心再一次为眼前的女人柔软,嘴上却毫不示弱,“你这是质疑我看人的眼光?”   景潇不再和他纠缠,侧身挪了下位置,躺进江林沛的怀里,枕着他的胳膊,仰望上面的吊顶,声音并不清晰,带着那些泛黄的记忆时隔多年之后头一次展示于人前。   “在我八岁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爸爸妈妈和我的三口之家,生活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是也是衣食无忧。可是,幸福的破灭不过一夕之间。故事很老套,我妈妈骨子里是个极其骄傲的女人,根本不能容忍男人的背叛,而且这个背叛长达五年之久。那个破坏我家庭的女人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不管是为了所谓的爱情还是维持生活的金钱,跟了我爸五年,没名没分的。老实说这样隐忍的女人我佩服她。在我妈的坚持下他们离婚了,成全了那个第三者,我失去了我的家。他们离婚之后因为我爸,没有资格跟我妈争抚养权,我本来应该跟我妈一起生活的,我吗也想带着我,但是我拒绝了。拒绝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有多爱自己的爸爸,是一个不太可能出现在八岁孩子脑子里的想法,一个异常坚定的目标。我留下的唯一原因就是为了报复,我不想我妈能够放手,眼看着他们若无其事地重组家庭,毁了我幸福的人也不会得到幸福。不是不会,是不配。我可以牺牲自己的快乐,开让他们不快乐。但是八岁的我只能想想,还什么都干不了,也没有能力报复。所以我叫那女人萍姨,把她的孩子当做妹妹,在家里我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在学校我努力学习成绩很好带人也好,提起爸爸也是一脸的骄傲。但是他不知道,虽然我叫他爸爸,但是他在我心里已经死了,在他背叛了婚姻亲手毁了妈妈和我的幸福之后,我已经没有爸爸了。我在那个家生活了六年,一直到中考结束,我报考了的高中可以急速,我有了脱离他们生活的资本了,于是我终于等到了报复的机会。其实这留念来我从没有忘记放弃和妈妈生活留下来的初衷,对于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还有我爸,我了解他们的弱点,已经想好了如何报复。可惜上天跟我开了个玩笑,我制实施了第一步报复计划就达到了所有的目的。”景潇扬头看着江林沛说:“鉴于过程太过歹毒,怕吓到你,我们直接说结果好不好?”   江林沛一直将她抱在怀里,安静地听她叙述,脸上波澜不惊,轻声道:“好。”   景潇长吸了一口气,接着或:“那个女人的女儿淋了一夜的雨,又受了惊吓,高烧不退昏迷四天之后醒了过来。那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最后查出来得了白血病。那女人哭着埋怨我,我爸也很伤心,但是一个劲的帮我说话,说我不是故意的。而卧知道这就是我一步完成所有计划的机会,我告诉他我是故意的,我委屈自己每天看着他们可恶的嘴脸就是为了能够报复他们。他……”景潇气息一顿,吸了下鼻子哽咽起来。   江林沛搂紧景潇,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也有些急促,“够了,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景潇,你以为这世上还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嘛?”   景潇泪眼朦胧地看着江林沛,点点头,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赶紧摇头。   江林沛低声笑她,“你如临大敌的准备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说这点事?”   “你局的这是小事吗?你不觉得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有那么狠毒的心思,还能不着痕迹地潜伏在敌人身边卧薪尝胆六年,最后一击即中彻底打击到敌人,其心思是多么的可怕、”   “我怎么听你这语气,是觉得有点自豪呢?”   景潇脸色一暗,“没有。我也很后悔我伤害了自己的父亲,千错万错她也是生我养我的人,又对我满心期盼,我伤他伤得太狠了。”   江林沛捏捏景潇的鼻子,“要我说你唯一的错误就是她逞强,这都是大人们的事,你一个小屁孩自以为是的跟着掺合什么?”   “我妈也是这么说我的。我上高中之后就来了这里跟她一起生活,她说她一点也不觉得痛快,因为这是拿她女儿六年的青春和快乐换来的。而且我伤害的还是一个无辜的女孩。”   被埋在心里的不堪回首的往事,时隔多年头一次展示人前,江林沛作为唯一的观众反响一点都不热烈。景潇记得当时宋离的七大姑还是八大大姨,将辗转从那女人那里听来的一番哭诉告诉宋离的时候,宋离面对她的脸色铁青,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景潇,仿佛在看陌生人一般,视她如蛇蝎。   要说人和人之间是有不同的,但江林沣这反映这太平淡了吧,又或许是他更加歹毒,景潇这点小伎俩小手段在他老人家面前班门弄斧了,根本入不了眼。   景潇一个劲地观察江林沣的反应,江少终于被她看烦了,粗声粗气地问:“怎么,没表扬你一句你还不满意了?”   景潇紧张地看着江林沣,问:“十七,你跟我说实话,我扛得住打击。你真不觉得我狠毒、可怕、没人要没药医了?”   江林沣抱着她亲吻,“没人要这条不沾边。”   景潇推开他,“你别闹,说正经的。”   江林沣想了想,觉得今天不把话说明白,这个别扭的女人不能放过自己,昨天已经被她用被子折磨了一晚上了,这会身子尚虚,真闹起来不一定能用武力制服她。正色道:“景潇,你说的都是以前的你,老实说你以前就是吸毒甚至杀过人我也不在乎。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你,要的也是现在的你。而且我相信我自己看人的眼光,如我刚才所说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吗?我相信即便是你的母亲都不一定有我了解你。”   景潇心想真臭屁。我妈要是听到,非要从东京的墓地跳出来和你一较高下。   “至于你的过去我没有兴趣知道,如果你非要把它搬到现在的生活里,自寻烦恼那是你的事儿,我不拦着,但是你要是烦到我,别怪我揍你。”   这就是传说中江式风格的真情告白吗?为什么景潇听着心里没有觉得甜蜜,反而觉得江林沣十分欠揍。   “那又如何?大错已经铸成,即便你毁了自己的生活赔上性命那个女孩也好不了,有什么意义呢。”   景潇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林沣,他太冷静了,太理智了,不由得感叹道:“你太可怕了。”   江林沣嘿嘿一笑,“怎么害怕了,想反悔?大爷我告诉你没门。这辈子是别想跑了。”   景潇一愣,呆呆地问:“你真的愿意和我这么恶毒的女人在一起吗?”   “虽然你平时不是很有自知之明,但是也用不着这么妄自菲薄。这些年你挣得钱基本上都给了他们吧。”   “你怎么知道?”   江林沣笑道:“要不然按照你的敛财方式,又这么没有安全感,怎么会到现在还租房子住,而不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呢?”   景潇此刻才真正地体会到江林沣说的那句“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吗”的含义,绝对不是江少夜郎自大的吹嘘,他真的了解她。   景潇动容,抱住他的腰,“既然你不嫌弃我也不害怕我,那我就答应跟你回家见父母吧。”   江林沣一脸得意的笑容,连打了几个哈欠,嘟囔道:“我睡一会,这药劲上来困死我了。”   景潇看着他熟睡的容颜,愤恨地想,江十七你也太敷衍我了吧。   休养了一年,病好之后的江林沣又生龙活虎精力无限了,为了说到做到一报景潇趁他生病期间乘人之危欺负他的仇,景潇第二天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又请了一天假。   因为要把画好的图纸传给刘工,景潇骂了三声“江林沣你个畜生”之后,强撑着力气下床,打开电脑上网传发邮件。   邮箱里有一封邮件,宋离发的。   景潇恍然想起来,上次宋离在飞机上给她发的那封邮件还没有回复呢,这一拖就拖了快两个月了。   景潇满怀歉意地点开邮件,一张图片渐渐展开,背景是科隆大教堂,典型的哥特风格宏伟建筑,每次看到它景潇都会想起高迪,那个张扬另类却郁郁不得志的艺术家建筑师。照片里宋离拥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在教堂下微笑,笑容甜蜜而真诚。   照片经过PS处理,加上了一句话,景潇,我要结婚了。   景潇心想,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呀。   转头看到还在床上挺尸的江林沣,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拍着他的脸说:“江十七,我们去拍结婚照吧。”   江林沣半睡半醒,一只手搂着景潇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因为刚起床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依旧漫不经心,“景潇,求婚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   【完】   番外   我叫周婞,性别女,学历硕士(即将博士),专业建筑学,爱好看书,兴趣阅读,特长阅读,座右铭行万里路不如读万卷书。   好吧,我承认我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从小到大我和书比爹妈亲,不合群不合小朋友玩,在家里抱着一本书坐一整天都不带挪地的。我妈曾一度以为我得了抑郁症,大惊小怪得把我拉精神病院去找大夫看,诊断结果显示我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花季儿童,我妈悬着的心总算着地了,但是从此我的病历上就有了去过精神病院的记录,并且跟随我风雨飘泊很多年,每次去医院看病都要遭到医生防备的眼神打量一番,这种另类的待遇一直到景潇做主,让我谎称病历丢了,花了二十多块钱换了一本新的之后才落下帷幕。   关于景潇这个妖精一样的女人,可以说的话题实在太多了。   从最近的说起,就是她成功面见了江林沣江少的父母之后,两个人订婚了。   景潇偷偷告诉我,她是为了拍结婚照才答应江林沣的求婚的。她的这个理由新鲜的有点匪夷所思了,我劝她多少上点心,别总了么懒怕麻烦,江林沣那样的人物等着做小三撬墙角的女人多了去了,别一不小心让人挖了去,倒是她都找不到地儿后悔去。   景潇笑起来很可爱,露出两颗虎牙,她说:“在我手里能把人撬走的姑娘,姐姐佩服她,如果江十七真上了她的床,我就顺水推舟成全了这对狗男女。”   这就是传说中不守妇道的新时代女性?那么我想景潇说的对,我适合活在古代,翻翻竹简绣绣花,没事拨弄几下琴弦唱个小曲儿之类的。   现代人际关系复杂的职场不适合我,所以大学毕业之后我留校做了讲师,继续混迹在学生中过我习惯的生活。   从小到大我都是老师口中赞不绝口的好学生,家长教训自己的孩子也都会以你看看人家周婞如何如何开头,学习成绩上的凯歌高奏也总是让望女成龙的老娘有了安慰,终于不再逼着我和小朋友们玩了,虽然依旧逢人就说,“我们家周婞就知道学习,天天闷在家里也不出门。”但是意境已经不一样了,尤其是在对方表扬我多么多么用功,说说自家的孩子多么多么的贪玩之后,老娘会笑容满面的去买我喜欢吃的瓜子给我嗑。   我就这样看着书学着习一路顺风的杀过来,考进了本省最好大学的高分专业,建筑学。小学的时候老师让大家说说自己长大后要做什么,我既不想当科学家也不想当老师,只想盖房子。别问我为什么了,问了我就告诉你。那时候看一位英国文学大师感慨,“oh,my god,how to make the world remember me?”我对照职业名称表思考了一下,发现建筑师牛,其他人在这世上走过一遭之后,顶多留下个坟包包,建筑师不一样,他们通过建筑这个古老儿凝固的方式在世间留下许多印记,将来墓志铭也可以写,这是我最后的作品。   听听是不是都觉得很厉害?   所以高考志愿上我义无反顾地填写了清一色的建筑学。   而当我成功步入大学,面对和高中完全不一样的宽松环境,在周围的同学如脱缰的野马一样放开怀抱恋爱胡闹的时候,我如老僧入定一般心如止水,相信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但是很不幸,上帝不肯让我独善其身,派来了两个天魔煞星,毁我半生功力。   女的那位上面已经提到了,只是那个时候的景潇是在宋离面前装单纯心思简单的乖乖女,而不是现在江林沣面前锋芒毕露的毒蛇妇。   男的那位便是人见人烦,鬼见鬼躲的痞子齐,齐彻。   第一次见到齐彻不是在新生见面会上,那天他压根就没来。   军训开始的前一天傍晚,我从家往学校走,抄近道路过一片居民区,一辆白色丰田轿车在我面前斜插过去,停在了小区的车道上。上面下来一位年轻的男生,寸头头顶一个旋,黑色短裤黑色T恤脚上是耐克的运动鞋,流里流气的就跟电影里的小混混一个样子。   我好奇多看了他一眼,纯粹是因为他手里拎着个透明塑料袋,装的居然是我们军训必须穿的迷彩服。   他不会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优良的校风呀。我那个痛心疾首呀。   他发现我在看他,冲我痞气地笑了,“怎么美女,看上哥哥我了?”   长大么大头一次被调戏,我跺脚骂他“流氓”赶紧匆匆离开。   从那个小区到我们宿舍有一段距离,那流氓要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怎么能把车停在那里呢?   回到寝室辅导员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他那领学生证发给大家,新生见面会那天顺便也选了班委,我干的还是百年不变的老本行,学习委员。   领了证之后我头一次进男生寝室,心里挺忐忑的,传达室的大爷还让我在到访人员的本子上签名,那眼神就是在告诉我,小棍这上面可是记得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悠着点时间快点出来哈。   我们班男生住在二楼,大夏天的寝室门都没关,还没走到就听见房间里有人大声地问,声音依稀有点耳熟,“哥几个,家里有点事错过了新生见面会,给我说说咱班女生质量怎么样,老实说这个理工科的姑娘   我也就没指望什么了,端正点身材好点也就可以了。”   “四个字就可以形容了,惨不忍睹。”   “Oh,god bless me.”   “都工科生你拽什么鸟语,喂,宋离哥相信你的审美,说说吧。”   “有个姑娘挺可爱的。”宋离的声音一贯的没有温度。   “你是那个说她自己太懒了不想干班委就想睡到自然醒的那个吧,叫什么来着?”   “景潇。”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宋离叫景潇的名字。在此之前的六年里,他无数次的叫过我的名字,却没有一次叫的比他叫景潇的好听。   那个欠揍的声音又说:“就一个能过关的还被宋离看上了,没有美女的大学生活将会多么悲惨。”   我听不下去了,走过去敲他们大开的房门,却惊讶的发现小混混正赤着上身坐在窗台上,手里还夹着点燃的香烟。看到宋离,我一也有些惊讶,“姑娘,你也太有毅力了吧,追我都追到寝室了。楼下大爷怎么放你进来的?”   宋离乐了,把他的衣服扔给他,“说什么呢,齐彻。这是咱班的学习委员,周婞,我初中高中六年的同学。”   我黑着脸把男生的学生证递给宋离,扭头就走。   向传达室的大爷报道完毕之后,走出男寝,一阵夏日难得一见的凉风吹过,就听见楼上传来齐彻那该死的嗓音,“喂,喂,哎哟。”   我抬头一看,他的黑色T恤不知道怎么就跳出窗外自由落体掉到地上了,被风吹了几下之后落在我几步之外的地方。   他也看到了我,大声叫道:“那个......宋离,刚才那个飞机场叫什么来着?哦,周婞,帮我捡一下衣服别让风吹跑了。”   我是飞机场?我妈说了,人身攻击就应该作为一大罪状被写入刑法。   本姑娘追了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但是难保心里没有藏着一个小怪兽。于是我走上前去,在他黑色的T恤上留下了两个脚印。只是那个时候我以为不过毁他一件破T恤而已,并不知道有个牌子叫做CK,价钱很不亲民。   在我扬长而去的时候,齐彻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如恶鬼索命一般,他说:“周婞你记着,本少不是你招惹得起的。” ━━━━━━━━━━━━━━━━━━━━━━━━━━━━━━ 小说下载尽在八零电子书网www.txt80.com--本书由【夭桃仙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